師羿安擡眼從後視鏡狹窄的後視鏡望向白瀟,他只看到白瀟帶着墨鏡的半張臉,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在胸腔中瘋狂跳動,它每一次跳動都會發出迴響。
“而且錦娘也確定了,那個紙人偶確實是出自白瀟之手。你最近要小心白瀟。”小叔說完,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師羿安的迴應,追問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到了。”師羿安木然的回答了一句。
師羿安感覺到車子漸漸靠路邊停下來了,白瀟把眼鏡摘下來,轉過頭來,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原來錦娘在鬼市裡啊,難怪我用盡法力,拜託了那麼多人都沒有找到她,爲了躲開我,一向喜歡熱鬧的人居然躲到一月一開門的鬼市。”
“你那邊誰在說話。”小叔那邊似乎也聽到了白瀟說話的聲音。
師羿安嘆了看了一眼眼前的白瀟,只能實話實說:“白瀟。”
“白瀟?”小叔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奪走了。
“白瀟爲什麼向你出手,他想要什麼?”電話那邊一下子就換人了,錦孃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師羿安擡眼看了下白瀟,聳聳肩問道:“對啊,你想要什麼?”
白瀟嘴角微微翹起,一派怡然自得的說:“我想要你的命。”
想要師羿安命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這樣毫不遮掩的說出來的卻只有白瀟一個人,他語氣雖然輕鬆,但是師羿安卻真的是在他的眼中過看到了殺意,或者說,是在他瘋狂的眼神後面一定隱藏了一些什麼其他的東西,他知道白瀟並不是在開玩笑。
“錦娘,他說他想要我的命。”師羿安傳達了白瀟的意思之後,錦娘那邊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讓白瀟接電話。”
白瀟接過電話,語氣和表情在一瞬間就都變得柔和起來,他低聲說:“錦娘,我想你了,非常想。”
那邊的錦娘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白瀟嗯了一聲回答:“我會和你慢慢解釋的,但不是現在,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證的是,我不會害他的,你的家人——。”
白瀟話未說完,錦娘那邊就利落的掛了電話,白瀟拿着手機,整個人都被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包圍着。過了好久才淺笑了一下把手機遞給了師羿安。
“你要我命幹什麼,又不值錢。”師羿安故作鎮定的接過電話聳聳肩問道,他知道只要朗倏在這裡,白瀟休想動他一根手指頭。
“因爲我的boss想要你的命,我就只能聽他的了。”白瀟雙手搓了搓自己疲憊不堪的臉,虛弱的回答道。
“你的boss?”師羿安重複了一下白瀟的話,突然想起來他在接電話之前,白瀟曾經提起趙瑜現在在爲一個組織效力,難道,師羿安說:“難道,上次酒店的事情,就是你和趙瑜兩個人策劃的?”
白瀟聳聳肩說:“那是趙瑜慣用的伎倆,我當時雖然知道她有個很厲害的屍王,卻不知道屍王是這樣被養大的。畢竟我這樣的小嘍囉在組織裡並沒有什麼權利,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
“白族長這等能力的人在那裡只是個小嘍囉,太過於自謙了吧。”朗倏突然開口說,不說白瀟個人能力大小,單單是憑藉白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就已經在論資排輩的玄學界佔盡了先機。
白瀟苦笑了一下說:“真的不是我過分自謙,那裡的人隨便一個都是可以翻雲覆雨的主兒,若不是因爲我是白家的族長,人家可真的看不上我這點實力。”
“那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我越來越搞不懂了。你是要殺我,還是有別的目的。”師羿安快要被白瀟搞糊塗了,之前還想要自己的命,現在就已經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真是一點都不嚴肅,一點都沒有生死抉擇的緊迫感。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最早要從我開始繼任白家族長時說起。當時我發現白家歷任族長居然一直和一個秘密組織有聯繫,那個組織雖然一直非常沉寂,但是組織中卻有很多玄學界的奇才,所謂奇才,就是那些爲了達到最終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比如白石和趙瑜。”
趙瑜是養屍王的人,那麼白石,應該就是養小鬼的白大師。師羿安轉頭問朗倏:“我知道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東西,會不會被滅口啊。”
“你不用擔心了,你已經被他的boss對你下了誅殺令。而這位白家的族長應該就是接下任務的人。”沐沐突然開口了。
師羿安一驚,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沐沐,這樣的內容出自一個小孩子之口,怎麼看都像是在開玩笑。沐沐卻一本正經的繼續道:“狐族中有很多人也是那個組織的人。”
師羿安:“……”
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老子一個半吊子的新人天師,剛剛從山上下來每兩個月,就招惹了這樣一個狂拽霸帥的組織,而且這個組織的什麼勞什子的boss莫名其妙的就對自己下了一個誅殺令啊,這到底是爲什麼啊,難不成是去年植樹節的時候自己一不小心挖了他家的祖墳?(╯‵□′)╯︵┻━┻
師羿安看看白瀟又看看沐沐,轉頭問朗倏:“你不會也是那個組織派來的人吧。”
朗倏伸手拍拍師羿安的頭,這個動作的意思是“不要鬧”。師羿安一臉惱怒的把朗倏的手拍了下去。
“所以,狐族就派了個毛團子來殺我?你們組織有點太萌了吧。”師羿安伸手去捏沐沐的小臉,被沐沐一臉嫌棄的躲開了。
“我這是在救你,救你。”沐沐強調,臉上一副“還不快來跪舔本大爺”的驕傲表情。
“好吧好吧,狐族居然派了個毛團子來保護我。”師羿安道。
沐沐不高興的說:“你懂什麼,狐族接了這個任務,就是對你是最大的保護,不過,這個任務被他搶走了,所以我父母就想到讓狐族暗衛來保護你,可是我們又不能公然和組織對抗,所以就讓我跟着你,暗衛名義上是保護我,而實際上卻是保護你。”
師羿安揉了揉眉心疲憊的說:“所以說,我除了大補丹模式之外,又開啓了一個拖後腿模式嗎?”
車上的其他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起點頭。
“他爲什麼要殺師羿安?”朗倏想到了師羿行的卦象,總覺得這兩件事情之間應該是有着一些必然的聯繫。
“我只是聽boss說,他想讓倏帝再次回到封印中,就必須要殺掉師羿安。”白瀟轉頭看向朗倏,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朗倏,沒錯就是因爲你,師羿安才引火上身的。朗倏在聽到倏帝二字的時候,全身一顫,已經多久沒有人稱呼過這個名稱了。偌大的宮殿中永遠只有他一個人,每一個侍者每一個舞者都是自己用法術幻化而出的,他每天都在重複着前一天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了幾千年。
究竟是誰呢,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份,還對自己恨之入骨。朗倏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不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當時他和拂曉二人聯手和對方纏鬥了七天,最後還拼得一個同歸於盡的下場。只是,他和拂曉能夠被鞚空所救,那麼說不定他也沒有死?
“你們boss叫什麼?”朗倏問道。
“不知道。”白瀟一副我怎麼知道的表情,他的那個中二病患者boss整天就像個蛇精病患者一樣,他躲還來不及,怎麼會巴巴的湊上去詢問人家的名字。
沐沐晃着兩隻腳說:“我好像聽我爸媽說起過,他叫重瞳還是重明來着。”
“重明鳥。”朗倏替沐沐說出了全名。
師羿安一臉茫然的在三個人中間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怒了,他說:“你們tm的到底有沒有人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突然就必須要死,倏帝是什麼情況,重明鳥又是個什麼鬼。”
朗倏想了好久才慢慢說:“簡單來說,我和拂曉有個仇家叫渾沌,渾沌有個手下叫重明鳥,現在這個重明鳥來複仇了,他不想讓我恢復身體,所以就要殺了你。”
“少來了,當時小叔還告訴我,錦娘有個仇人叫白瀟呢,結果現在一轉眼,白瀟就成了錦孃的前男友了。你和拂曉共同的仇人,難不成是那些年你們一起追過呢女孩兒?”師羿安眼睛一挑涼涼的說。師羿安自己心裡不是不害怕,只是不願意表現出來,或者說是不願意認慫。
朗倏看着師羿安強裝出來的勇氣,一改之前的嚴肅,表情也緩和了下來,他轉頭對白瀟說:“這件事我知道了,有我在,他不會出事的。白族長,這次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
白瀟看了朗倏一眼,嘆了口氣,擺擺手,道了一句不用客氣,他當時自告奮勇接下這個任務根本就不是爲了保師羿安一命,當時,他希望能夠因此而見錦娘一面,用師羿安的小命來要挾錦娘,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這件事就發展成這樣了。他滿滿的私心卻換來一句真摯的道歉,縱使厚臉皮如他這般,也着實是有點扛不住。
“不過拖拖拉拉的,這麼久都沒有完成任務,你們boss都沒有過問嗎?”師羿安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就是對方的任務,就像在詢問一個不相干的人一般。
白瀟託着下巴想了想道:“他們最近很忙。”
“忙什麼?”師羿安追問道。
白瀟笑了笑,露出一口閃亮亮的整齊牙齒,他說:“我怎麼知道,也許他們正忙着統治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