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羿安下午的時候那一覺實在是睡得太沉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車廂裡面昏暗的燈光讓人覺得壓抑,對面的師羿行已經躺在拂曉的身上睡着了。師羿安覺得自己越看越氣短,翻身起來到包間外面透氣去了。
包廂外面的空氣也沒比包廂裡面好多少,有一個包廂開門的時候,師羿安甚至還感受到了從包廂裡面傳出來的深深的惡意。
師羿安走到兩節火車中間的鏈接處的時候,才感覺到一絲流通的空氣,車窗外面隱隱可以看到光斑,突然間一個長髮女鬼從車窗外面大頭朝下到栽了下來,帶着鮮紅到瞳孔和滿臉血污的貼在了門上。
如果是兩年前的師羿安,他一定會拼了命的尖叫。如果是一年前的師羿安,一定會眼前的女鬼嚇到,不過現在到師羿安只是站在那裡,曲着手指敲了敲玻璃,撇撇嘴道:“幼稚。”
被罵幼稚的女鬼“嘁”了,利落到翻身下來,然後穿過車廂到門走了進來。
看到血肉模糊的女鬼,師羿安嫌棄的退了一步,怕她把血甩在自己身上。
女鬼臉上的血污漸漸隱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白皙小臉,已經被血塊粘成一束一束到頭髮也變得清爽又蓬鬆,看起來絕對不會比網上到那些網紅長得差。
“突然間打扮到這麼精緻,這是要見情人?”師羿安靠在車廂上調侃道。
女鬼瞟了師羿安一眼,憤憤回答:“廢話,難道是爲了你這個臭天師?我在車廂外面就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那你還敢出來,也不怕我把你打到魂飛魄散?”師羿安假裝兇狠道。
“你不像,你--。”女鬼話還沒說完,就擦身而過將師羿安擠到門邊,自己則靠着門站定,還不忘給整整自己的頭髮,她詢問師羿安道:“你看我現在怎麼樣?你知道的,我不能照鏡子。不過你不知道的是,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殘酷”
“除了身上的死鬼氣息掩蓋不住以外,其他的。”師羿安道。
女鬼聽到師羿安的調侃並沒有表現道太過生氣,只是笑着反擊:“閉嘴吧,我現在有正事要做。”
這是要做什麼,師羿安正要張嘴就聽到門把手發出卡拉一聲,師羿安馬上閉了嘴假裝路人,他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個自言自語的神經病。
車廂門打開了,一個穿着黑色乘務員衣服的年輕人走進來,他走進來,眼睛一亮問道:“怎麼,又出差啊。”
嗯,我認識你嗎?師羿安滿臉疑惑正要發問,就聽到旁邊的女鬼笑着回答:“是啊。”
原來不是跟自己說,不過,這小子能看見鬼?師羿安站在旁邊倚着門,抿着嘴看着對方,師羿安很清楚這個女鬼並沒有現身。
一人一鬼相視半晌沒說話,然後兩個人同時意識到這是多麼傻的事情,最後還是乘務員開口了,他的嘴微微長了兩次後,才說:“嗯,我把後面這個車廂的車票換完,就沒事做了,我能不能請你到餐車喝杯茶什麼的。”
女鬼的左腳尖緊緊扣着自己右腳的腳踝,微微轉頭,把自己漂亮的側臉轉向對方,語帶撒嬌意味道:“餐車人特別多,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是麼。”男人有些失望的回答道。
“不過,休息室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女鬼左眼一眨,瞬間十萬伏特就把男人電暈了,兩個人一拍即合歡歡喜喜的準備離開了。
站在一旁的師羿安不贊同的皺着眉頭,正準備出言阻攔,就聽到女鬼用意念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我只和他喝杯茶就離開。”
“只是一杯茶?”這個乘務員身體上有靈力,雖然沒有經過訓練,但身上的靈力還是容易爲他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有些懷疑這個女鬼勾搭他的原因。
“可能還有一個吻,脖子以下的東西我不會亂動的,我可是個矜持的女鬼。”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挽着對方進了車廂。
師羿安站在玻璃門後,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搖搖頭,姑且就相信這個矜持的女鬼一次吧。女鬼趁着男人換票的空檔,轉頭給了師羿安一個飛吻,感謝他的成人之美。
師羿安看到他們走遠了,自己則轉身回了自己的車廂,他只走了幾步,就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這個車廂太寂靜了,靜到不正常。師羿安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向着自己包廂走過去,師羿安卻發現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包廂了。
師羿安煩躁的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原地,他轉向窗子,看到比例上映出他疑惑與迷茫參雜的臉。真是太醜了,師羿安揉揉臉打開了旁邊的一個椅子坐了下來,看着火車外面星星點點的燈火發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師羿安一直覺得心裡慌慌的好像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似得。不過三分鐘,師羿安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煩躁的不行。
“朗倏,羿行,拂曉。”儘管師羿安知道,不應該在公共場合大叫,可是他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胸中憋悶,如果自己不開口喊一喊,估計再不找個出口,他就會像一個充滿氣的氣球一樣“嘭”的一聲炸開了。只是他大喊的聲音就像被周圍的空氣吸進去了,別說迴應,連個迴響都沒聽到,只有兩邊整齊劃一的房門和狹窄憋悶的通道。
師羿安站起來看着兩邊的通道覺得一陣頭疼,兩邊的車廂開始向中間擠壓,師羿安一手撐住了牆壁,閉上眼睛搖了兩下頭,再次睜眼,兩邊的牆就安安靜靜的呆在原處,根本沒有移動過。
師羿安終於還是有些煩躁了,他隨手推開了旁邊的門,房間裡掛着窗簾,包廂內並不是一片漆黑,桌子下的小燈照亮了躺在下鋪的人的臉,不,師羿安並不能確定他們是人,他們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醬黃色,皮膚乾癟且僵硬,就像是皮膚風乾之後粘碾在骨頭上一半,就在師羿安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躺在牀上的睜開了眼睛,渾濁黃色的眼珠中間是細長的紅色瞳仁,紅色的瞳仁在黑暗中躍動着嗜血的光芒。
tm的又是屍王。這些屍王真是一生放蕩不拘愛自己啊,怎麼走到哪裡都能遇上。
走廊裡的燈開始由原本的白色變成一種清冷的綠,車廂內也無端的起了陰風,白色的紙錢被吹到師羿安的臉上,師羿安將值錢抓下來,餘光瞟到那幾個屍王由原來躺着的姿勢,變成了一種準備進攻的姿勢。
師羿安冷靜下來,敏捷的向後退了兩邊順手拉上了房門,將一個屍王的頭卡在了門上,見此,師羿安微微放開門,讓屍王的頭從門縫裡撤出來,隨後擡腳踹向屍王的小腹,師羿安單手拉着房門,防止屍王從裡面出來,他正在尋思有什麼東西可以將門卡住,就聽到了所有的車廂都傳來撞門聲,緊接着師羿安就看到身邊的幾個包廂的門被從裡面撞開,幾個屍王跌跌撞撞的從裡面衝了出來。
很好,原來是團伙作案。師羿安鬆開拉門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向着兩節車廂之間的門的方向撤去,師羿安伸手從腰包裡抽出一張符紙,捏在之間。
符紙上的金色符文在昏暗的車廂裡閃耀出刺目光芒,隨後師羿安將捏着符紙的手一翻,對着符紙吹了口氣,整張符紙就化作無數個小火團向着屍王撲去,屍王和喪屍一樣,終歸都是一羣不聰明的東西,不躲不閃的用臉接住了火球,噗的一下就被燒成了灰。
看到這些屍王死的這麼幹脆,師羿安猛地感覺到不對,不過這種感覺馬上酒杯接下來的危機感衝散了源源不斷的屍王從車廂的窄門裡蜂擁而出,師羿安扯出幾張符紙,這次他直接向着屍王放出大火球。
大火球掃去走廊中的屍王,一個熟悉的東西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邊,看清對方的一瞬間,師羿安瞬間覺得頭皮發麻,這個傢伙不是死了嗎?它不是已經被慧靈吸成人幹了麼,怎麼又活過來了,這重明鳥的本事未免也有些太逆天了。
師羿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就算重明鳥真的排了人上車,那麼朗倏他們三個也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所以,這根本就不是現實,這是,這是幻境。
再次環顧四周,四周的景象就如同斑駁的古牆一半開始剝落,師羿安感覺眼前一陣恍惚,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歸於現實,原來他只是進了車廂,一步未動,朗倏正坐在他旁邊,站在旁邊笑道:“我還以爲你出來的速度會更快呢。”
“什麼情況。”師羿安扶了下頭問朗倏。
“你聽這個琴聲,此琴聲喚作夢魘,給每個人創造出一個幻境,這個幻境中就會出現他最害怕的東西,一般人就算能夠明白那不是真的,也很難從裡面出來,你能突破幻境出來,說明你的靈力已經非常強了。”朗倏敲敲桌子說。
“最害怕的。”師羿安重複了一次後,轉而對朗倏說:“我在幻境裡看到了屍王,你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
聽到師羿安的問話,朗倏面色一僵,半晌之後才略帶尷尬的緩緩道:“師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