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你壞。”周華明轉嗔爲笑,“以後不允許這樣說話,無頭無尾讓人找不到北。”
“是!夫人。”熊文鬥一個立正,舉手敬禮。
“又在瞎說,油腔滑調,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追着打人……
五十二
徐卷鳳聽到門鈴聲以爲女兒回家,哪知道是吳家有。
“哎呀,老領導,真是稀客。”徐卷鳳把吳家有讓進屋。
“老周呢?”吳家有問。
“你老找他,我給他打電話。”
電話通了沒有人接,說明不在辦公室。
徐卷鳳放下電話:“可能在回家的路上。”
“算了,給你說也一樣。”吳家有不想等。
說明是私事。徐卷鳳坐到沙發上洗耳恭聽。
“好事喲,有人看中你家女兒,託我來說媒。”吳家有樂呵呵地掻着頭皮,“這個人你認識,一定很滿意……”
門鈴聲打斷吳家有說話。
周守歲進門看是老領導,趕緊上前握手:“吳書記,什麼風把您吹來,找我有事嗎?”
“被你猜中,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請坐。”周守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坐下來慢慢說。”
坐定後吳家有接着說:“我是吃了人家嘴軟,我的幹孫子看中了你家老幺,叫什麼……什麼名字?”
“周華明。”周守歲回答。
“對,就叫周華明。是不是在武漢讀大學?”吳家有怕搞錯,不能亂點鴛鴦譜。
周守歲點了頭。
徐卷鳳插話:“不是您的親孫子?”
流露出美中不足。
“對,幹孫子,你們認識,”吳家有沒有因爲女主人的態度而退卻,“就是李志浩的兒子李同生。”
大失所望。
站在小縣城的角度上看,李同生條件不錯。但是女兒現在不是小縣城的公民,是大學城的“天之驕子”。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大學畢業生分配行情看好,女兒肯定不會回小縣城。大城市畢竟比小城市好,必須承認這個差別。要是答應這門親事,女兒不是從起點回到起點?做父母的都指望兒女有個好出息,這個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雖然不樂意,但不能拂了老領導的面子,一家養女百家求,這是規律。不管怎麼說,老領導也是一片好心,無可厚非。周守歲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話題撇開:“李同生何時成了您的幹孫子?”
“這個你不知道吧?”吳家有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怪不得吳家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李志浩說話辦事,原來有這麼一層特殊關係。不得不佩服李志浩的高明,周守歲把自己在文革受到李志浩庇護的事說給吳家有聽,繼而開玩笑道:“我們中了李志浩的計,此計叫放長線釣大魚。”
笑歸笑,還得有個態度。周守歲問老伴有沒有意見,兒女婚姻大事老伴也有發言權。
徐卷鳳明白丈夫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得罪人。徐卷鳳笑眯眯道:“老領導,我就直說,你老不要生氣。”
吳家有意識到不是好結果。早就料到此行不是美差,的確不想來,現在是什麼年代,還興做媒?怎奈李同生左一個爺爺右一個爺爺,喊得他心軟。不打無把握之仗,他問李同生成功的可能性有幾成,李同生說有八成,李志浩說有九成。不能說幾成就是幾成,李同生掐着手指一條一條說明,總結起來有三大優勢:第一,兩家是世交,有感情基礎;第二,他與周華明三年前就開始交往,現在都在武漢讀書,每個星期都在一起度週末,只差一層紙沒有捅破;第三,他現在是作家詩人,不是一事無成的小青年。不能只說優勢不說頹勢,頹勢就是熊文鬥在跟他競爭。他把自己與熊文鬥作了比較,結果是熊文鬥不值一提,不堪一擊。吳家有聽了後信心百倍,不過還有一點不明白,既然這麼好的感情怎麼還要外人捅破。李志浩說:“他爺爺,這世道你比我清楚,人家老子現在是縣長,而我是個農民,充其量是個專業戶,門不當戶不對,不請您這個老天牌出面周守歲會賣賬?……選親不如選媒,孫子就想借助爺爺之威望促成此事。”吳家有申明,不能打包票。有這句話就行,就怕他不出面。有他出面,量他周守歲不敢說半個不字。
得到允許後徐卷鳳說:“吳書記,小李又不是你老的親孫子,要是親孫子我一百個答應。”
周守歲暗暗稱奇,沒有想到老伴進步了,話說得滴水不漏;雖然沒有答應,但是給老領導留了面子。
吳家有哈哈大笑:“就是因爲不是我的親孫子……我看這個門戶之見要改。”
點中要害。
徐卷鳳說:“我承認,我就是有門戶之見,其他人家我就是瞧不起,只瞧得起你家,因爲你也瞧得起我家老周。”
說得真好,周守歲對老伴刮目相看。雖然文不對題,但是合符老伴身份;他就不敢這樣說。
說得吳家有渾身舒服。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吳家有接着問:“恐怕不是這個原因,是不是令愛名花有主?我聽人講,令愛看中文山鄉才子熊……熊什麼鬥,就是第一個在《人民日報》上發文章的小熊。”
“不是。”徐卷鳳一口否認,“我家閨女怎麼會看中小熊呢?是造謠。”末了加上一句,“小李我們都看不中,還談小熊?”
“小熊也不錯。”吳家有補了一句。
不能由老伴唱獨角戲,必須有個態度,不然就是對老領導不恭。周守歲說:“兩個孩子都不錯,依我的想法都可以考慮,但是這種事還得由孩子自己作主,不然是你看得中的不見得孩子看得中,孩子看得中的做父母反對也是冤枉。所以我的態度是放任自流,不聞不問,由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