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綿像做夢一樣,她慢慢轉過身,用手摸着男人的臉:“楚峻北,真的是你嗎?”
“是我,我一直都在。”
“楚峻北,我沒有媽媽。現在連繡姨都沒有了,你說我該怎麼辦?”穆綿拽着他的衣服領子。眼淚鼻涕全糊在他衣服上。
楚峻北拍着她的後背:“好寶貝,我會像父親一樣寵愛你,會像哥哥一樣保護你。”
“哥哥?”穆綿擡起頭,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哥哥說要我堅強,他會回來救我,還要等我長大了娶我當新娘。”
楚峻北心裡酸楚,他用臉頰蹭着她的臉:“是的,要娶你當新娘,給你很多很多的幸福。”
穆綿小聲抽泣着:“你騙人,你是個大騙子,你們都騙人。繡姨騙我明天會跟我去蘇黎世,你騙我會回來救我娶我但是你卻和別人結婚了,你們都在耍我,我是個不詳的人,我只會給我身邊的親人帶來災難,該死的是我,而不是錦南哥哥和繡姨。”
楚峻北生氣了,他發狠的咬在她脣上,“傻丫頭,不準胡說。”
他把人抱在一邊,法醫開始工作,楚峻北把穆綿哄出去。帶到外面的車上。
崔元走過來問他:“少爺,喪事我會處理的。”
穆綿扎聽到外人的聲音身體一抖,楚峻北忙用外套把她裹緊,“死的蹊蹺,你全程跟一跟,後事後面再說。”
崔元走後,楚峻北找出熱水給穆綿喝,他小心的把水杯貼在她嘴巴上:“綿綿,張嘴,喝口水。”
穆綿搖搖頭。不想喝。
楚峻北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低頭貼着她的脣把水一點點渡到她嘴裡。
穆綿被迫接受着,卻感覺到一股股暖流流到胃裡,身體不再那麼冰冷。
喝完水,楚峻北讓穆綿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蓋住她的眼睛,“綿綿,你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不睡閉閉眼睛也好,繡姨的事情有崔元在。”
寬厚的大手遮擋住這座城市的夜光,因爲有楚峻北的體溫穆綿覺得不再寒冷,她小聲說:“楚峻北,你怎麼來了?”
“逮你來的,竟然敢睡了我就跑。我是準備把你扛回去打屁股的。”
“楚峻北,我是個不祥的人。”
楚峻北拉着她的手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再胡說看看,我在車上就辦了你,就算你不祥還有我呢,我罩着你,什麼都不怕。”
“楚峻北,”穆綿一個勁兒往他懷裡鑽,想靠的緊些再緊些,最好能長在他的身體裡。
楚峻北摸着她的頭髮輕輕哄着,“別怕,什麼都有我在,我說了,會保護你和孩子。”
穆綿身體還是輕輕的發抖,她抱住他的腰把頭使勁兒埋在他懷裡,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讓她覺得安穩。
楚峻北拍着她哄着她嘴裡輕輕哼着歌,穆綿覺得那旋律特別熟悉,竟然是信仰。
熟悉的旋律讓穆綿放鬆下來,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楚峻北輕輕揩乾她睫毛上的眼淚,低頭輕輕吻了吻,“睡吧。”
穆綿竟然真的睡着了,她做了個夢,夢裡繡姨穿着大紅的旗袍,很年輕也很美。她向着霧氣濃郁的地方走去,穆綿自己變成了十幾歲的小女孩一直追着她,不停地喊繡姨繡姨。
關繡回頭,笑的嫣然,她對穆綿說:“綿綿,回去。”
穆綿搖頭:“繡姨,我要跟着你,你去哪裡我就到哪裡。”
關繡生氣了,她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否則我要揍你了。”
忽然,霧氣中出現了一張男人的臉,他對關繡伸出手,穆綿睜大眼睛拼命想看清對方是誰,她大聲喊着,“放開我繡姨,快點放開。”
“綿綿,綿綿,你快醒醒。”
穆綿睜開眼睛,看到楚峻北放大的俊臉,她幾乎沒有思考就伸臂摟住他的脖子,“繡姨不是自殺,一定不是。”
“乖,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楚峻北拿着手帕給她擦臉,穆綿臉上全是冷汗。
“再起來喝點水,你看你的嘴脣都脫皮了。”
楚峻北輕輕把她的頭托起來,手指壓着她皺緊的秀眉,力量適度的給她揉捏着,又把水放在她脣邊讓她慢慢潤着嗓子。
喝了幾口,穆綿推開他,“霍斯馭知道了嗎?繡姨是他的生身母親。”
楚峻北並不意外,他點點頭,“已經派人去接他了,小風我也安排妥了,綿綿你放心,你的繡姨就是我的親人,所有的一切都由我。”
穆綿忽然感到分外的苦澀,“楚峻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這樣的話不要說。”
楚峻北霸道的擁住她,“我是孩子的爹,我們之間有個共同的孩子,你說這是什麼關係?綿綿,我現在不和你討論這個,你收拾一下,霍斯馭快到了。”
果然,他們剛進了嚴瑾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霍斯馭就被人推進來。
霍斯馭第一眼就看到站在穆綿身邊的楚峻北,他眼睛裡火光一跳,隨即對穆綿說:“綿綿,你過來。”
楚峻北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臂,穆綿暗地裡推開他,狠着心走到了霍斯馭身邊。
她蹲下悲聲對霍斯馭說:“斯馭,繡姨她,自殺了!”
霍斯馭皺起眉頭不解的看着穆綿,似乎理解不了她話的意思。
“斯馭,繡姨她死了,不在了,不能跟我們回蘇黎世了。”穆綿說完,好容易扼住的悲痛又決堤了,她雙膝跪地伏在霍斯馭膝蓋上捂着臉大哭。
霍斯馭的神情茫然,他的左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右手忽而哈哈大笑:“死了嗎?真好,死了也乾淨。這樣瘋瘋癲癲的活着有什麼意思,這個女人現在是想明白了,死了一了百了。”
霍斯馭的話說的冷漠又欠扁,但是他因爲就跳動扭曲的臉卻出賣了他自己,他不是不悲傷,只是自己不給自己個理由。
楚峻北大步走過去把跪地的穆綿拉起來放在沙發上,然後冷冷的對霍斯馭說:“要不要去見最後一面?”
“見,爲什麼不見,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等着這麼多年是怎麼敢自殺的。”
楚峻北看了他一眼,有些時候他能瞭解霍斯馭,都是驕傲的男人,拉不下臉的時候只能說些惡毒的話語,傷人的時候先傷了自己。
嚴瑾也是滿臉倦容,她因爲這件事受的打擊不小,空洞的眼珠沒了往日的自信神采,她站起來想去推霍斯馭的輪椅,“我帶你過去。”
霍斯馭猛然推開她,力氣大的要命,嚴瑾的後腰撞在桌子上,她痛的皺起眉頭。
霍斯馭不依不饒的,“你這個女人不是很厲害嗎?說什麼真的治好了,說什麼要給我們個驚喜,都是屁話。關繡一定是你害死的,你把她當小白鼠,估計昨天又進行了什麼實驗讓她徹底崩潰,你真是個怪物。”
嚴瑾表情平淡,她揉了揉撞痛的後腰,淡淡的說:“你還是先過去看看吧,在這裡說再多指責的話也沒有用。”
楚峻北過去拉住霍斯馭:“你的心情大家都明白,不要遷怒別人,先過去看看。”
嚴瑾和楚峻北是朋友,她對他報以感激的微笑。
門口有警察守着,嚴瑾跟人說明了就帶着霍斯馭進去。
關繡靜靜躺在那裡,神情安詳,好像和昨天見到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分別。
霍斯馭在牀邊靜靜看着,他的眉頭皺緊,臉頰抽搐,一雙眼睛裡冒出莫名的火焰。役妖妖號。
嚴瑾一直觀察着他的每一個表情,他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錯過。
過了一會兒,她把手放在霍斯馭的肩頭,”有什麼喊出來哭出來,憋着不好。“
這句話就像按了霍斯馭的開啓開關,他的情緒驟然失控。
穆綿在外面聽到病房裡傳來男人野獸般的痛哭聲,她想進去,卻給楚峻北抓住了手臂,他搖搖頭,”讓他自己單獨呆一會兒。”
關繡是霍斯馭的生母,穆綿只知道這個少年在十六歲的時候找到她痛罵她,當時穆綿在場,她護着關繡和霍斯馭起了爭執,但是後來他們成了好朋友,差一點就發展成戀人,一切都因爲霍斯馭的出國告終。關繡也曾經說過她是霍斯馭的生母,但是他不認,他一直認爲她是小三爲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爬上霍又廷的牀,而他自己的存在更是恥辱中的恥辱,要不是霍又廷的妻子不能生育一直把他當成去女生兒子撫養,那麼他這一輩子都有可能揹着私生子的名頭活着。
驕傲的霍斯馭一直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覺得這是他的污點,所以哪怕知道關繡是他的親生母親,去侮辱她讓她難過似乎成了他去見她的唯一目的。
此時,他的哭裡深藏着太多複雜的情緒,後悔?傷心?
法醫走過來,低聲對楚峻北說:“現在初步確定是自殺,想要進一步確認要做屍檢。”
穆綿有點接受不了,繡姨的身體被切開打開這好像太殘忍了。
她看着楚峻北,現在一點主見都沒有,什麼都等楚峻北拿主意。
楚峻北拍拍她的後背,“你先別多想,聽聽霍斯馭的意見。”
霍斯馭聽到後大怒,立刻反駁:“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