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着香包，這幾天我倒是好了很多，也覺得神清氣爽的。宮裡的人見我又恢復如常，也紛紛放下心來，只一點，不提皇上，就一切相安無事。
最後明照並沒有去成南邊，反而是惠妃的叔叔，大司馬的親兄弟，現任的大司農撿了個不知福禍的差事。原本，大司農是玫妃的叔父，從甄家出事之後，就落在了陳家手裡。還有一個兩江總督，一直以爲後臺是甄相，結果卻是靈洵的人，而且至少是從十年前就安插好了的。惠妃剛進宮那會兒，還扯出了一點有關兩江總督的事兒。
這樣也好，甄家衛家倒了之後，陳家大有意欲取而代之的意思。如果能趁着陳家還沒有完全和尹氏脫離關係而一次處理，會省掉很多麻煩。
我不禁搖了搖頭，說了不管，不管，爲何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着他的事情。
聽說他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不宜太過操勞，我總算是放了一點心。從那日起，我們就再沒有見過面了。承乾殿的人也沒有再來過，我也吩咐了子謙行事不能太張揚了。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宮裡歷來都是極重視的，也少不得晚宴聽戲之類的，到時必定要見面。我嘆了口氣，以今日的我，還能承受他當日的冷淡麼？
大宴羣臣，祖父是必定要見的。
我再見到他，心裡還會只是淡淡的麼？充滿怨恨，倒不至於，只是，漸漸的心生厭惡罷了。不是厭惡祖父，而是厭惡我自己。
“娘娘，左夫人進宮了。”夏兒端着一碗冒着白煙的茶，“這是枇杷果兒泡的，娘娘不宜飲茶過量，不如試試這個吧。”
“怎麼就想起了這個了？眼下哪有這個東西呢？”我問着，就着她的手試了一下。
“呵呵，是府裡送過來的，娘娘常喝這個，可以防傷寒的。”見我沒有皺眉頭，她便笑了笑。
“還有四五個月枇杷纔會有果實，現在是冬天，這枇杷真是得來不易。難爲他們有這個心思送來這個！”說到最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了。的確，我如果老老實實的，左家是不會虧待我的。
“娘娘要不要直接吃兩個？送過來的都是一個一個的鮮果。”
我搖搖頭，“這個時候的枇杷只澀不甜，不會好吃的。泡着喝也就好了。”
“是。”
“左夫人呢？”我一切穿戴整齊，手停在髮髻上的一處。
“在正殿。”夏兒將茶碗置於一旁，攏了兩下我的頭髮。
“哦。”我算是答應了一聲，然後順手拔下了頭上那根簪子。
明晃晃的顏色，我有些堵，“換成羊脂玉的。”
“是。”夏兒不會說不該說的話，只是按照我的意思辦了之後，就把那根觸了我的心思的東西鎖在了一個小盒子裡。
娘來做什麼？
我不甚想見到左家的所有人。
“臣妾恭請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快起來。”我表情儘量自然，儘量溫柔，也不知道看起來會不會很僵。
“謝娘娘。”母親起身的動作較往年來說已經不甚利索了，不過依然那麼高雅。
“母親坐吧。夏兒，看茶。”臉色也不如從前了，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
“謝娘娘。”總覺得母親今天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爲我太生硬了麼？
緩下心來，“娘一大早就進宮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她也是先打量了我一會兒，我放鬆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她。半晌，她也是舒展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也沒什麼，是因爲要過年了，來看看你。”
“哦。”我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點了點頭。
“娘娘！”“娘娘！”夏兒突然連叫了我兩聲。
“怎麼了？”我不解，但仍是不動聲色的問。
“左夫人問您還需要什麼東西不，馬上要過年了，宮裡又要忙着張羅起來，娘娘也需要些東西，打發送人也好，留着自己用也好。”夏兒笑着問我。
我是厭極了與左家的關聯的，不過卻不能對母親發怒，也是陪了笑臉，“不用了，不是剛送過了。”費心費力弄來新鮮的枇杷，讓我挑不出理啊！
“送過了？”母親倒是有那麼一絲驚訝，我也蹙了蹙眉頭。
“也許是父親大人送來了，臣妾問的是娘娘自己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孃的功夫是極到家的，變臉的速度讓我幾乎抓不住瞬間。
“我也沒什麼缺的，要是有會跟家裡說的。娘不會就是爲了看看女兒吧？沒有什麼要緊事兒？”這個左家，現在只有對娘，我或許還願意說實話了。明照，我有點心疼，我把他掛帥的機會弄沒了，他還……
“真的沒什麼了。”娘說的很輕巧，我看她神色坦然，便放心了，就話話家常算了。“對了娘，小妹今年也該出閣了吧？”
“哦，她要是知道你還惦記她，肯定會高興的跳起來的。”提起小女兒，母親的神色一直就是寵溺的，我也是微微笑着，只是這裡面夾雜了一絲我不願承認的羨慕與自憐。
“是麼？”我自顧自的喝着枇杷水。
“不過出閣倒不一定，按年紀慧兒是要參加明年選秀的，若是選不上，就應該可以自行婚配了。只不過，慧兒的條件又是不錯的，除非不參選，不然很難落選。正好你在宮裡，估計慧兒是不必參選的了。”母親一會喜一會愁的表情，突然讓我覺得我不是左然，而是左慧，生活會正常的多。
“這事兒也不是我說了就算的，不過家裡上一道摺子，求免就是了。看來，給小妹找一個好歸宿可要讓家裡忙起來了。”估計祖父與我的談話內容母親一介婦人是不知道的，雖然母親管家，但是祖父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告訴她，畢竟他纔是一家之主。
“呵呵。”母親也是輕笑起來，坐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我閒來無事，還是多陪陪孩子吧！
惠妃氣勢又盛了起來，不知道她會對這次選秀做些什麼。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着就行了。
突然覺得，這樣也好，退到後面，能更清晰的看着靈脩，他的周圍，我不能每天陪你，但是可以一直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