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城頭依然人頭涌涌﹐灰氣中紫光如蓮花盛放﹐天空中黑雲密佈﹐隱隱還有風雷之聲﹐都知道地下埋藏的寶物終於破土﹐感到異常的興奮﹐然而他們看不見灰氣之中的那團逆雲﹐也看不到妖陣動後召喚出小妖﹐都在議論紛紛﹐猜測着真相。
「大人﹐那個騎神獸的怪人回來了!」
瞥見空中高飛動的身影﹐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在他們眼中耶律雲遠遠比不上地位崇高實在強大的虎眼星將﹐然而段文壁遲遲不歸﹐倒是名不見經傳的耶律雲搶先回來﹐更驚訝的是他的手裡還會着一根閃爍着聖潔白光的長杖﹐乍眼上去非金非玉﹐通體雪白﹐只有嘴裡含一顆紫色光珠頗爲特別。
城上的都是天兵天將﹐或多或少見識過一些天界奇寶﹐一看此杖就知道絕非凡品﹐再與遠處生的異象聯繫在一起﹐不能不使人產生聯想﹐疑心頓起﹐都用異樣的目光盯着耶律雲和他手裡的逆麟天杖。
耶律雲並沒有留意衆人的反應﹐踏上城頭後立即回眸遠眺﹐眼前彷彿還是萬妖齊歡的場面﹐神色越凝重。
僅存的天將官鳴冷冷問道﹕「怎麼纔回來﹖」
聲音冰冷似骨﹐暗藏冷嘲與怒意﹐耶律雲突然一陣驚愕﹐這纔回頭看了衆人一眼﹐不尋常的目光使他愣了一下﹐很快就領悟了其中誤會﹐挺槍朝逆麟妖陣一指﹐深沉地道﹕「妖軍大舉入侵﹐明遠天禍事已至﹐請各個報天庭以。」
官鳴不但不驚﹐反而勃然大怒﹐喝道﹕「妖軍大舉入侵﹖開甚麼玩笑﹖你初到天界﹐哪裡識得妖魔鬼怪﹐所見無非是天界常有的魔獸妖獸之類﹐數量雖然不少﹐卻不足爲患﹐你到底去了何處﹖爲何到現在纔回來。」
耶律雲又是一愕﹐想不到這些天兵天將竟然如此天真﹐不肯相信一個天界新人的話﹐心頭極度不爽﹐但想到明遠天的未來﹐還是按納了翻滾的怒火。
畢竟是智慧之人﹐見他神色不善眉尖緊皺﹐藏着無限憂色﹐意識到情況不妙﹐因此也不計較身份的差異﹐主動迎上去問道﹕「情況到底如何﹖段星將還好嗎﹖」
耶律雲見他態度誠墾﹐倒是主事的態度﹐這才神色凝重地應道﹕「天門西南的山中有獨耳怪妖佈下妖陣﹐連通明遠天與天外七十二島之一的陰鈴島﹐此時妖陣已經動﹐無數妖軍正從通過妖陣到達明遠天﹐目的是攻佔整個明遠天﹐大禍將至﹐如不火救大軍鎮壓﹐只怕情況會失去控制。」
「甚麼﹐妖陣﹖」
「攻佔明遠天!天啊!我沒聽錯吧!」
整個城頭在一剎那被譁然聲驚呼聲淹沒了﹐沒有一個人能保持平靜﹐原來就緊張的氣氛彷彿炸開了﹐每個人都被巨大的無形壓力衝得搖搖晃晃﹐凝重地幾乎讓人窒息。
揚起蒼白地臉看着耶律雲﹐這個消息實在太難以置信了﹐但耶律雲深沉凝重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事情真的生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讓一個妖物建立了妖陣﹐並打開了通道召來妖軍﹐身爲無夜城的天官守竟然連一絲線索都沒有察覺﹐只能說是失職﹐一時間愧疚之情涌滿心間。
而且他更清楚妖軍大舉進攻的第一個目標必然就是無夜城﹐明遠天一向太平﹐駐守的天兵天將並不多﹐段文璧失陷妖陣凶多吉少﹐城中防務難以維持﹐若是妖軍大舉進攻﹐無夜城根本抵擋妖軍的攻擊。
「妖軍有多少人﹖」
「真實數目不清楚﹐不過整個山谷都是小妖﹐而且數目還在不斷增加﹐依我看至少會有幾十萬妖物殺入明遠天。」
「幾十萬!」官鳴從懷疑變成了震驚﹐一再大聲驚呼﹐顫慄的目光掃過身後的士兵﹐喃喃自語道﹕「城中留守的天兵只有五百人﹐城中居民也不過一萬人﹐幾十萬妖物殺來﹐我們如何抵擋﹖這不是等死嗎﹖」
天兵天吏都顯得神色黯然﹐也許是難得擁有成爲天人的機會﹐他們顯得比人界之人更懼怕死亡﹐死亡就意識着重頭開始﹐他們又要輪迴轉生﹐離開這片寧靜悠然的美麗之境。
「浩劫啊!」
倒是頗有決斷之人﹐思索片刻立即打定主意﹐大聲吩咐道﹕「妖軍勢大﹐我們只有棄城而走﹐官鳴﹐城中天將以你爲﹐你快去召集天兵﹐護送城中居民出逃。」
官鳴大驚失色﹐道﹕「出逃﹖大人﹐沒有天帝之命﹐隨便出逃可是重罪!」
扶着城頭望向灰氣處﹐神色中透着毅然之色﹐他深知棄城出走意味着甚麼﹐然後以城中的力量與敵相抗只是以卵擊石﹐除了製造出粼粼白骨不會有第二個結果﹐與其拼死不如急退﹐天界地域廣大﹐以空間換取時間等待天庭動大軍纔是生存之道。
「所有罪名我來承擔﹐現在我是無夜城的天官守﹐星將不在我說的算﹐你們快按我說的去做。快!等妖軍殺到就來不急了。」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官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手一揮﹐帶着城頭所有的天兵奔下城頭﹐開始勸說城中居民出逃。
消息一經傳出頓時引巨大的驟動﹐城下觀望異象的人羣這才知道遠方的奇觀不知是寶物破土﹐也是妖物進攻的信號﹐有的吃驚﹐有的不安﹐也有的誓要與妖敵交戰﹐還有很多人不肯相信﹐都拉着天兵追問﹐場面一片混亂﹐幸好官鳴和他的五百天兵極力遊說﹐情況纔得到控制﹐引導着人們做好逃難的準備﹐好在天術奇妙﹐大部份物品都可以用天術製成﹐因此立即逃走也不會有任何後勤方面的問題。
耶律雲和姬娉婷都領過兵打過仗﹐對戰爭了解頗深﹐妖軍勢大﹐無夜城難守﹐的決定非常正確﹐也是唯一的選擇﹐對他的果斷頗感敬佩。
「天官守大人﹐有甚麼要我做嗎﹖」
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我忘了向你道謝﹐打探到這麼重要的消息真是辛苦你了﹐你跟他們一起撤吧!」
耶律雲皺了皺眉頭﹐提議道﹕「大人﹐我看應該火派人向天庭求援﹐妖軍勢大﹐絕不會只佔一城一地。」
「說的不錯﹐我會派人飛馳天庭﹐同時又派人向周圍的城傳遞消息﹐以防妖軍偷襲。」嘆了口氣﹐沉聲道﹕「天界太平日久﹐妖物我們的眼皮底下動妖物﹐我和段星將竟沒有察覺﹐罪責難逃啊!」
耶律雲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雖然在天界呆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妖物要闖入天界並不容易﹐而那個獨耳妖竟能帶着手下從容進入明遠天﹐還能隨心所欲地佈下妖陣﹐讓人難以置信﹐其中一定有甚麼問題﹐只是沒有任何證據﹐不敢隨意猜想。
姬娉婷心細﹐見一個人站在城頭動也不動﹐心中生疑﹐伏在耶律雲耳邊小聲道﹕「雲哥﹐他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
「妳是說﹖」
「我看他要與城共存亡。」
耶律雲嚇了一跳﹐再看﹐漸漸現他的眼中有絕然之色﹐似乎真有與城池共存亡的必死決心﹐心裡着實感動﹐沉思片刻後拱手又道﹕「大人不必擔心﹐我和妖物交過手﹐力量雖然極強﹐但也不是沒有剋制之道﹐明遠天地大人多﹐奇能異士應該也有不少﹐必能擊潰妖軍。」
「那是自然﹐憑我明遠天之力﹐七十二異島又有何懼!」眉宇一揚﹐臉上綻放出自豪的光芒。
「既然如此﹐大人何必一心求死﹖」
「你怎麼知道我要……」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閉口。
耶律雲豪爽地笑道﹕「人界之人都說天人生性豁達﹐極低﹐名利之事皆無所動﹐大人何必如此執着﹐妖物入侵也許是天命所授﹐意在考驗明遠天﹐考驗你我之能﹐城若失了﹐奪回來就是﹐你既然是無夜城的天官守﹐難道還要別人替你完成﹖」
被他用話一激﹐胸中豪氣頓生﹐沉抑之氣驟然消減﹐興奮地一把握住耶律雲﹐激動地說道﹕「不錯﹐我既是無夜城的天官守﹐就有責任讓這座城回到天庭的管轄﹐至於天庭如此處置那是以後的事情。」
「大人﹐若是信得過我﹐我留下阻他一陣。」
「你!」
耶律雲笑了笑﹐從懷裡拿出四支小旗祭上半空。
「這是……風雷雨電﹖」
「大人好眼力﹐這是人界的法器﹐到了天界雖然未必有奇效﹐卻能嚇一嚇那些妖兵﹐此外我還有其它力量。」
「人界的法界我也有耳聞﹐應該不差。」欣然點頭﹐也伸手入懷﹐片刻後掏出一卷碧藍色的卷軸﹐含笑說道﹕「天界學的是天冊﹐與人界略有不同﹐我雖不是天將﹐但也有退敵之力。」
「大人您要……」
指了指耶律雲身邊的風獸﹐笑道﹕「有這神物﹐想來要逃也並非難事﹐你我共同禦敵如何。」
「好!」耶律雲佩服他的膽氣與忠誠﹐爽快地答應了。
說話之際﹐城中已組織好逃亡隊伍﹐城中一萬多天人全都聚集在北門外﹐雖然情況緊急﹐卻沒有太大的慌亂﹐官鳴飛奔上頭稟告。
「大人﹐你也該下城了。」
豪邁地笑道﹕「你們先走﹐我想和耶律老弟在這裡看一看妖兵陣式。」
官鳴聽得一愕﹐卻沒有問爲甚麼﹐凝視片刻躬身應道﹕「既然如此請讓卑職留下來陪伴!」這句話讓耶律雲、姬娉婷和宇文慧都對他瓜目相看﹐這個時候還敢留下來﹐天將的膽識如果不同一般。
搖頭道﹕「我並非有意殉城﹐只是想看一看妖兵之勢﹐耶律老弟留下來陪我就好﹐他有神獸可以載我離開﹐你不會飛行術﹐留下來只是無謂的送死。」
官鳴又是一愣﹐深深地望向耶律雲﹐心裡原來不太喜歡這個好事的青年﹐沒想到他竟也有如此膽略﹐不禁也瓜目相看。
「既然如此﹐卑職先行告辭。」
耶律雲忽然喚住他﹐提醒道﹕「妖兵的先頭部隊都會飛行﹐度不慢﹐將軍千萬小心。」
官鳴傲然一笑﹐淡淡地道﹕「身爲天將便有守土之責﹐妖軍犯境不戰反逃本已是失職之罪﹐若被追上大不了玉石俱焚。」
「將軍豪情令人佩服﹐是我多言了。」
含笑道﹕「官鳴﹐你去吧!」
「是!」官鳴欠身一禮﹐然後轉身大踏步走下城牆。
轉眼間﹐若大的無夜城便已人去數空﹐城牆上只留下耶律雲、、宇文慧和姬娉婷四人﹐悠然坐在寬大的城垛上﹐拿着酒杯對飲仙酒﹐等候妖兵的到來。
「耶律老弟﹐初到天界就遇上這種事情﹐你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誰說我的運氣不好﹐若是不好﹐怎麼可能得到這逆麟天杖呢﹖」耶律雲笑着舉起手中的白色天杖。
官鳴早就留意到這根白杖﹐杖身聖潔的白光彷彿能洗滌人心﹐讓人一見就有心曠神怡之感﹐杖頭麒麟口銜的紫色光球晶瑩光潤﹐似藏着無窮力量﹐隨時等待爆。
「莫非此杖就是那騰空的紫光﹖」
「正是!」耶律雲望着逆麟妖陣嘆了口氣﹐「可惜搶下天杖卻阻止不了妖陣動﹐真是慚愧啊!」
安撫道﹕「你不必自責﹐你不過是一個初到天界的新人﹐就連段星將也折戟沉沙﹐你能打探到妖陣的消息已是難能可貴﹐若是此次全城的居民安然逃生﹐我還會向天庭奏明你的功績。」
耶律雲耿耿於懷的還是仙氣引動妖陣之事。
「老哥久在天界﹐見多識廣﹐知道這逆麟天杖的來歷嗎﹖」
「我不知道﹐否則也不會與寶相伴百年而沒有察覺﹐凡是奇寶必有有緣人﹐此杖與老弟有緣﹐老弟剛至天界便破土而出﹐最後又落入老弟的手中。」
宇文慧和姬娉婷繞着逆麟天杖看了又看﹐都很喜歡這根白杖。
「此杖通體潔白﹐散聖光﹐似乎藏着無窮之力﹐老弟要善用啊!」
耶律雲把逆麟天杖橫放身前﹐細細觀看﹐現杖身上還刻有古怪的銘文﹐似乎某種咒語﹐還會出淡銀色的微光。
「不知此杖有何奇效……」話音未落﹐身邊的姬娉婷忽然大叫一聲。
「哎呀!」
耶律雲連忙轉頭﹐赫然現姬娉婷被彈出十幾丈﹐軟軟地落在地面﹐不禁大吃一驚。
「娉婷﹐怎麼了﹖」
娉婷噘着俏嘴飄回他身邊﹐不高興地道﹕「這杖混蛋﹐一碰就把我彈開了﹐真是可惡。」
「竟有此事﹖」耶律雲低頭望向逆麟天杖﹐並沒有現任何特別之處﹐而且宇文慧也在用手撫摸杖身。
笑着插嘴道﹕「老弟﹐你這位愛妾是陰魂嗎﹖」
「嗯!是鬼域的陰魂。」
「此杖出聖光﹐只怕能克陰氣﹐你這位愛妾既是陰魂自然無法碰她。」
耶律雲點點頭﹐轉頭朝姬娉婷笑了笑﹐安撫道﹕「別生氣了﹐我替它陪罪。」
姬娉婷這才轉嗔爲喜﹐卻再也不敢碰逆麟天杖了﹐只能用羨慕的眼光看着宇文慧。
耶律雲見宇文慧的仙氣與杖身白光相融﹐心中一動﹐笑着問道﹕「宇文慧﹐妳看看能不能拿杖﹖」
宇文慧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把白杖擎在手中﹐問道﹕「當然能拿﹐怎麼了﹖」
「我看見這逆麟天杖與仙氣相融﹐就把它送給妳吧!」
「給我﹖」
「我有這玄武靈槍已經夠了﹐再說使還是雙手爲好﹐拿着杖多少有些彆扭﹐妳既然與此杖性情相合﹐也許能揮更大的作用。」
「太好了﹐我也有兵器了﹐這杖真好﹐謝謝雲哥。」宇文慧喜出望外﹐像小孩似的抱着逆麟天杖在空中轉了幾圈﹐美滋滋地跑到一邊細細研究。
姬娉婷雖然沒有說話﹐但羨慕溢於顏表﹐耶律雲看在眼裡自然明白﹐柔聲安撫道﹕「娉婷﹐以後再幫妳找個好的。」
「相公﹐你可要說話算話哦!」
「當然!我甚麼時候甚麼說話不算數了。」
滿臉微笑地看着這夫妻三人的溫馨場面﹐心中也頗爲羨慕﹐天人的雖淡﹐卻也不是沒有七情六慾。
「老弟﹐我看你來歷不凡﹐杯中之酒﹐手中之槍﹐跨下之獸皆不是凡品﹐想必別有奇遇吧!」
「大哥眼力真好﹐我是有些奇遇﹐走過玲瓏天﹐下過十八層地獄。」
眼睛一亮﹐讚歎道﹕「難怪難怪﹐原來兄弟早就到過天界﹐還去過鬼域﹐果然不是凡人。」
正聯着﹐宇文慧忽然指着城外叫了起來﹕「快看﹐妖軍來了。」
兩人同時甩頭望去﹐不遠處的天空果然有一片黑色﹐風中還傳來妖物特有的腥臭氣息﹐知道大戰相至﹐都笑着跳了起來。
耶律雲則把風雷雨電四旗同時置於城牆之外﹐只等妖兵飛至便以電閃電鳴轟擊。
「老弟﹐先看看我的天冊吧!」含笑甩出藍色卷軸﹐隨着輕風拂動﹐卷軸竟懸在半空﹐而且自動張開﹐展現出一幅長長的絲畫。與此同時﹐他閉上眼睛﹐嘴裡默含有辭﹐食指中指相併立於脣前﹐似乎在催動甚麼符咒。
半盞茶的工夫過後﹐卷軸突然向天射出一排藍光﹐在半空凝化成一條藍色的游龍﹐張口便灑出傾盆大雨﹐射向迎面飛來的羣妖。
羣妖被突然而至的大雨噴得措手無及﹐不少小妖被強大的水氣擊回地面﹐其它的人四散躲開﹐顯得有些狼狽。
「好!」耶律雲撫掌大讚﹐他知道天界都有仙緣大會﹐天人各有其緣﹐而天冊的種類也多不勝數﹐從行雲布雨﹐到耕種織布﹐都有特定的天冊。
笑着解釋道﹕「這是水龍冊﹐平時只是灑灑水﹐想不到還有用來打仗的一天。」
「看來我也不能閒着。」耶律雲笑着催動四旗﹐釋放出狂風大雨驚雷怒電﹐與空中的藍色水龍相互輝映﹐聲勢浩大﹐小妖初到明遠天還沒有了解這裡的情況﹐被兩人連手打得懵了。
耶律雲並未滿足於四小旗之力﹐跨上風獸如殺神一般衝了過來﹐一條銀槍在空中化作銀色游龍﹐妖兵的數量雖多﹐卻沒有料到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撲﹐一被殺得措手不及﹐空中充斥着依依呀呀叫聲。
這一批妖兵本是前鋒部隊﹐前來探察無夜城的反應﹐並無主力戰隊﹐人數雖多但妖力有限﹐而耶律雲的仙玉仙酒都有剋制之力﹐再加上宇文慧姬娉婷和從旁協助﹐陣形很快就被打散了。
耶律雲在飛妖陣中如入無人之境﹐雖是如此卻沒有絲毫成就感﹐因爲他很清楚妖軍主力未到﹐就算殺光了眼前這批小妖也無補於事。
「大人﹐是時候離開了。」
沒有飛行能力﹐一邊站在城頭操縱着水龍冊﹐一邊觀望着妖兵的舉動﹐單論實力而言﹐這批妖兵並不出天兵強大﹐只是數量驚人﹐以寡敵衆難以長久。
「再等等﹐我想看看妖軍的主力﹐順便擋一擋妖兵的前進步伐﹐拖住他們﹐官鳴就可以帶人走得更遠。」
耶律雲知道他因爲沒有察覺到妖物的舉動而心存愧疚﹐就算拼了性命也再所不惜。
「好吧!我再去殺一陣!」
兩人雖然給了妖兵的先鋒部隊迎頭一擊﹐無奈妖軍勢大﹐除了空中的飛妖之外﹐地面很快也出現了龐大的妖軍﹐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妖物﹐成千上萬的妖兵如螞蟻一般衝向無夜城﹐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妖臭。
天空星光暗淡﹐像是在爲明遠天的浩劫而悲傷﹐不敢照耀這片即將在妖軍蹂躪的天地。
耶律雲和坐着風獸離開無夜城﹐高朝着最近的雲陽城﹐然而當他們飛至城頭﹐卻現整個城市像是死域一般﹐與天門外的那原野一樣﹐雲陽城裡城外到處都散落着無數的白骨﹐整個城市彷彿經過了死神的洗禮﹐一片寂靜﹐唯一解釋原因的就是同樣散落大地的妖兵屍體。
白骨粼粼﹐一眼望不到邊際﹐可以想象有多少人在這場浩劫中死去﹐他們都是一羣生活平安無慾無求的普通天人﹐卻在這冥冥天意中失去了生命。
耶律雲整個人依佛掉了冰窟窿﹐心情冷到了極點﹐妖軍的攻勢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強大﹐度奇快﹐就在他和殺得心花怒放之時﹐其它的妖軍部隊已從無夜城兩側越過﹐兵鋒所指﹐雲陽城的浩劫無可避免。
早已撲倒在地上﹐捂臉嚎啕大哭﹐自打他進入天界以來﹐何曾見過天界受過如此劫難﹐眼見數萬天人只剩下這粼粼白骨﹐就算心情再平和的人也無法自持﹐何況妖陣就在無夜城外﹐他這個天官守一直沒有現﹐有失察之責﹐這些人的死與他有莫大的關係﹐心中愧疚到了極點﹐恨不得宰了自己。
「雲哥!那股妖軍好殘忍啊!」宇文慧和姬娉婷相伴耶律雲左右﹐看着眼見的慘相﹐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復。
耶律雲攥緊拳頭﹐牙關緊咬﹐眼珠子被怒火染成了紅色﹐直到今天他才完全相信大部份妖物都是陰邪無情﹐手段殘忍。
「絕不能饒恕這羣傢伙!」
姬娉婷熟知兵法﹐妖軍的行動如此迅捷﹐用意也呼之欲出﹐沉聲提醒道﹕「雲哥﹐妖軍恐怕是趁天庭沒有防備急進攻﹐以圖在天庭出反之前取得足夠的地盤﹐遭殃的只怕不只是雲陽城。」
耶律雲心中一緊﹐一個箭步就跳上風獸﹐大聲喚道﹕「大人﹐快上去﹐我們去救其它城。」
彷彿聾了一般﹐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點反應也沒有。耶律雲皺了皺眉﹐駕着風獸一躍而至﹐伸手抓住他的腰間用力橫舉過頭頂﹐將整個人託上了半空。
被他一嚇﹐又被烈風灌了滿口﹐失控的情緒這才清醒過來﹐叫道﹕「快﹐放我下去﹐我要爲他們收拾遺骨。」
耶律雲隨手扔在背後﹐頭也不回沉聲道﹕「妖兵攻勢極猛﹐前峰部隊居然已過雲陽﹐看來除了攻擊無夜城的部隊外還有其它妖軍﹐外圍的諸城必是下個目標﹐我們必須在更多城市遇襲之前通知他們。」
「要是我也能飛就好了!」滿眼的悔意﹐如果當初多留幾個有飛行能力的人﹐現在就不必如此匆忙了。
迫於形勢﹐風獸以前所未有的度往前疾飛﹐若在地面觀望只能看到一道風影從風劃過﹐還沒看清實體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
坐在風獸背上﹐只覺得風嘯聲從兩側傳來﹐身上的衣袍被烈風吹得啪啪直響﹐巨大的慣性也使他的身子不斷後傾﹐只有伸手抓住耶律雲的衣帶﹐若不是如此只怕早就被風吹飛了﹐心裡不禁駭然﹐如此神獸就連天庭也極爲罕見﹐耶律雲竟能收爲己用﹐實在是難得的奇遇。
耶律雲可沒有心思去想其它事情﹐滿腦子都被雲陽城的畫面佔據了﹐剩下的就只有滿腔怒火。
妖物入侵之事讓他看到了天界的真相﹐三十三天雖然高高在上﹐天帝更是普通人不敢仰望的角色﹐然而這裡也同樣有着麻煩與厄難。
天界﹐世間之人都想來此﹐可真到了這裡﹐只怕也不會有永遠的和平﹐七十二異島就像伏在三十三層天界身邊的猛虎﹐隨時都會咬人﹐防不勝防。
飛了一陣﹐他們漸漸看到前方天空被一片黑色摭住﹐空氣中甚至還有妖兵飛過殘留的妖人氣息﹐斷定必是妖兵的前鋒部隊﹐心中一緊﹐傷感地道﹕「前面不遠處就是洮河城﹐妖兵一到﹐只怕又會重演雲陽的悲劇。」
「洮河城離此有多遠﹖」
「大約四五十里﹐還要翻山越嶺﹐步行只怕要一天﹐但如果飛行半日之內必到。」
耶律雲目測了一下距離和度﹐琢磨着追到妖兵之時已經接近洮河城﹐根本沒有時間讓城內居民逃開﹐因此要想救洮河城就必須另想辦法。
見他追着妖兵的尾部行進﹐不明他的意思﹐問道﹕「老弟﹐你要幹甚麼﹖」
「洮河城有多有天兵﹖」
「大概和無夜城差不多﹐一千多人吧!」
「前面這批妖軍大約有幾千人﹐要是死守的話﹐也許可以阻擋洮河城被屠。」
「你的意思是……」愣了住了。
「我們去擋住妖兵的前鋒!」耶律雲回頭掃了他一眼﹐那自信、堅毅而又從容的笑容讓心頭猛的一震﹐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氣魄﹐以一已之力去擋住數千妖兵﹐沒有奪天地之氣魄絕不可能想過這種辦法。
朝着他抱拳一揖﹐道﹕「老弟英武豪邁﹐爲兄佩服得五體投地﹐既然老弟決定一戰﹐爲兄自然相隨﹐唯死而已。」
「爽快!」耶律雲哈哈大笑﹐擠着眼睛調笑道﹕「不過我可沒有死的打算﹐我還有兩房嬌妻﹐可不想錯過這左擁右抱的旖旎風光。」
宇文慧姬娉婷各自嬌嗔以對﹐美態着實動人心魄。
「老弟好福氣。」呵呵一笑﹐暫時忘卻了緊張與不安﹐即使妖軍漸近也面不改色﹐再也沒有剛纔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神情。
耶律雲沒有打算讓他捲入戰鬥﹐風獸撲到妖軍尾部時突然俯衝至地面﹐右手返身一推﹐便把推落草叢﹐邊飛邊道﹕「我引開妖軍注意﹐大人悄悄進城組織全城防禦﹐妖軍雖然鋒銳﹐但只要一心死守﹐我看他們不可能得逞。」
站穩腳步剛回過神來﹐耶律雲已駕着風獸如猛虎般撲入了妖軍陣式﹐天空中只見羣妖亂舞﹐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只是偶然閃動的銀光才略略說明位置﹐心下十分感動。
「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啊!我是天官守﹐他只是個剛剛進入天界的小人物﹐竟然不顧自身危險與敵周旋﹐反倒讓我從容逃離戰場﹐明遠天得以大才實在是天大的幸事﹐也是我的大幸啊!」
雖然滿心讚歎﹐他卻不敢稍有耽擱﹐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就往洮河城衝去。
洮河城顧名思義建在洮河之側﹐城池比無夜城略略大一些﹐居民也多一點﹐大約有四五萬人﹐駐守的天兵兩千﹐爲之人是明遠天三百六十星將之一的鷹翼星將冉然﹐學的是﹐以空中俯襲而聞名天界。
冉然得到手下稟告﹐說遠處天空飛來一羣東西﹐立即飛上天空觀望﹐現城南方向的天空黑壓壓一片﹐根本就是一支龐大的軍隊﹐心裡知道不妙﹐正準備點兵應戰﹐聽說無夜城的天官守到了﹐連忙把他請到城頭。
匆忙跑上城牆﹐來不及行禮就先朝天空張望﹐見妖兵軍團依然停留在城外二里外的天空﹐知道耶律雲騷擾成功了﹐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冉然認識他﹐見他不先向自己打招呼﹐只顧着朝城外張望﹐神色時緊時鬆﹐心裡奇怪﹐扯了扯他的衣服問道﹕「兄﹐這是怎麼回事﹖是甚麼東西前來作亂﹖」
原有一大堆的話想說﹐但想到耶律雲岌岌可危的處境﹐到話邊的話又咽了回來﹐飛快地整了思緒後才說道﹕「快﹐妖兵來襲﹐請星將大人立即調集全城的人應戰﹐要快﹐再遲就來不及了。」
冉然大驚失色﹐盯着天空黑壓壓的一團問道﹕「你說這一團竟是妖兵﹖」
也顧不得身份﹐揪着冉然的衣領大聲喝道﹕「聽到沒有﹐快啊!耶律雲老弟以一人之力拖住了數千妖兵﹐你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還不快出兵。」
冉然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明白事情極其嚴重﹐來不及多問﹐回身叫道﹕「四大天將﹐快召集城中天兵﹐策涌大人﹐你立即召集全城的人準備應戰。」
周圍的人依然不明白生了甚麼﹐只知道情況危急不容猶豫﹐一時間城頭上亂一片。
也沒有閒着﹐又把水龍捲軸召出﹐布在城外的半空﹐做爲第一道屏障。
看到飛躍的藍色水龍﹐冉然的眉頭皺得更緊張﹐幾乎擰成一個疙瘩﹐拉着他問道﹕「你先別急﹐士兵們很快就會召集好﹐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也是我疏忽﹐不知哪裡來了一羣妖物﹐在天門附近找到一個寶物﹐又借寶物之力引動妖陣﹐竟將天外的陰鈴島與明遠天連接﹐大批妖物不經天門就可以直達我明遠天﹐纔有妖兵之禍。」
冉然是天界名將﹐一聽就明白爲甚麼會有這麼多妖兵﹐更明白這股妖兵背後還藏着巨大的威脅﹐臉色氣得鐵青﹐虎眼圓睜﹐劍眉倒豎﹐看着空中的妖羣冷然道﹕「看來妖人是要大舉攻打明遠天﹐此事非同小可﹐關係明遠天的未來﹐必須儘快稟告天庭﹐說不定還要請其它天庭派兵相助才行。」
「我已派人前往﹐天庭自有能人﹐想必此時已經知道妖軍入侵﹐只是一時無法救應﹐前面的雲陽城已經妖兵的前鋒部隊屠光﹐我和耶律兄弟急馳洮河城﹐幸好在城外追上了妖兵﹐耶律雲獨自去攔妖兵﹐這才使洮河城有了準備的時間。」提起耶律雲又是一陣感嘆﹐同時又是一陣心焦﹐一人之力再強終究寡不敵衆。
「一人獨擋妖兵!」冉然心頭巨震﹐心潮澎湃而起﹐眉宇間涌出一股豪邁之氣﹐豎起大拇指大聲讚道﹕「好膽氣﹐想不到你竟然這種部下﹐難得啊!」
搖頭嘆息道﹕「哪是我的部下﹐他叫耶律雲﹐今天是他第一天踏入天界﹐想不到就遇上此事﹐若不是他全力助我﹐我只怕早就喪命無夜城了。」
冉然更是驚歎不已﹐暗中嘀咕初入天界之人必定沒有經過仙緣大會﹐也就沒有天冊﹐憑着人界的力量居然敢與羣妖相抗﹐若不是豪氣沖天哪來這份膽識﹐心中既敬且佩﹐同時又有些疑惑﹐想見識一下耶律雲是何等人物。他猛地擡頭﹐凌厲的目光掃了掃空中亂舞的羣妖﹐眼中豪氣頓生﹐背後突然生出一對光羽鷹翅﹐身子隨即向上拔起。
「星將……」
「我是鷹翼星將﹐妖兵來攻我的城﹐豈能讓一個天界新人獨擋敵兵﹐兄在此等候﹐我先應戰!」說話間冉然雙臂一張﹐從璀爛奪目的星羽鷹翼上各拿出一把白羽光劍﹐劍身後寬前尖﹐彷彿一條尖尖的羽毛﹐劍上白色閃閃﹐強烈的光芒竟凝成一條光帶﹐繞着劍身旋風遊動。
「好個冉然﹐不愧是鷹翼星將﹐這份勇氣不輸任何人!」驚歎之餘﹐冉然已化作一頭雄鷹在星空下急馳﹐轉眼已撲到妖兵軍團的外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