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惡的是,這道境不知是不是因爲天劫的關係,他竟無法將之打破,而對面那人修則仗着地利,常常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滑得像魚一樣,直拖到天劫真正降臨。
當雲層裂開那一刻,乂老臉黑如鍋底,不再去追柳清歡,準備應對這場已然逃不過的無妄之災。
不過,當他看到那雷霆啥樣時,終於忍不住罵道:“你他孃的這歷的是什麼劫,竟然是三色劫雷!”
下一瞬,他的聲音就被轟然炸開的雷聲吞沒,奇異的黑白灰三色劫雷穿過橫亙在空中的生之困網,天地彷彿突然間失去了其他顏色,忽而亮如白晝,忽而又陷入沉重的黑暗,只有一道又一道雷霆接連不斷地劈下!
大浪翻卷,整個死之墨淵如同一鍋剛剛燒開的沸水,劇烈的顛簸動盪起來,炸開的雷光在水面上四處跳躍,將此地化爲雷池一般。
晉階合體期的天劫又被稱爲道劫,只有經過這一劫,去僞窺真,道體合一,才能更深刻的領會所修之天地法則。
因此此劫不僅僅是雷劫,還有無形的意境在悄然漫延,窺探着人心的破綻,隨時準備趁虛而入。
作爲已歷過道劫的合體修士,乂老頭以一塊琉璃般晶瑩的甲盾護身,一邊承受着雷霆轟頂,一邊神色警惕地望着四周。
包括鳲鳩在內的一衆殘魂就像是虛幻的死物,隨着激烈涌動的浪潮起起伏伏,全都擡着頭望着天,也不知在等待什麼,如驟雨般落下的劫雷似乎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影響。
乂老已無暇去深思這些怪異的殘魂,只聽“咔嚓”一聲,身周的甲盾因短時間內承受了太多次雷霆轟頂,終於碎裂成幾塊,他臉色一變,立刻就被接踵而至的一道劫雷劈得沉入水中,不由再次破口大罵。
一轉頭,就看到柳清歡也在水中沉浮,臉色蒼白如紙,更是因爲之前他的追殺而傷痕累累。有濃郁的青氣從其身體中溢出,漸漸形成一個光繭,在忽明忽暗的黑白天地中頗有些顯眼。
乂老冷笑一聲:“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還不如讓我一掌拍死,也省得害己害人,把本尊也牽連到了其中。”
因爲他的加入,這場天劫的威力已大幅提升,便是合體期修士也會感到苦不堪言,目前還是陽實境的柳清歡應該連一道也承受不起纔是!
又一道劫雷劈下,乂老硬捱了這一下,黑白灰三色雷光在身體內亂竄,帶來一陣陣崩裂般的痛苦,於是不敢再分神,連忙又祭出一把五色斑斕的花傘撐開。
“快了,那小子頂不了幾下的,只要他一死,天劫就會散去。”乂老咬牙切齒,一邊左躲右閃,盡力避免被劈中。
不過劫雷與尋常天雷不同,躲是基本沒用的,他也只能聽着頭頂的花傘被轟得不堪重負的顫抖,眼看也要頂不住了。
“不對!”乂老突然反應過來,倏地回頭:“他還沒死?!”
雷劫一點停止的跡象都沒有,就表示歷劫的人必然還活着。
他四處尋找,終於找到遠處水面上那團飄浮在水面上的綠光,不由怒火中燒,又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這時,就見一道劫雷從天而降,正正朝下方的光繭劈去,然後他便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那劫雷落到柳清歡頭頂半尺之處時,突然拐了個彎,落到了身側的冥河中。漆黑如墨的河水瞬間氣化了一大片,河面上出現一個極深的大洞,水浪翻涌,很快又將之填平。
劈、劈歪了?
乂老下巴差點掉下來,這才發現儘管天降雷霆萬道,柳清歡身周就像有一個無形的防護罩般,半尺範圍內一道都沒有!
“你、你、你……”乂老驚愕至極,心中一轉,眼中很快浮現出狂喜之色,猛地朝柳清歡撲去:“你手上是什麼?是不是能闢雷的寶物,馬上給我交出來!”
柳清歡手中握着的,自然是闢雷極磁,得自九幽幽冥界虛危山,當年有很大一塊,因分給了身邊師父、徒弟一衆人,如今只餘下拳頭大小。
放在以前,柳清歡度劫時從未想過要動用闢雷極磁,天劫不僅是劫難,是考驗,同時也是天道的饋贈,以取巧的方式來度只會有害無利。
現在他卻不得不動用了。
天劫突如其來,而他不僅沒調整到最佳狀態迎接,還在之前的追逃過程中受傷不輕。更讓人絕望的是,旁邊還有位合體修士虎視耽耽,天劫的威力也是他現在承受不了的。
眼見着乂老朝這邊撲來,一直密切關注着他動向的柳清歡立刻中斷療傷,千秋輪迴筆一勾,冥河之水倒灌般衝上半空,形成一道數百丈寬的巨大水牆。
“砰!”乂老臉色鐵青地拍出一掌,水牆崩碎,浪潮如雨,那狡猾的小子又趁機跑入了雷霆深處。
“啊啊啊我殺了你!”
他雙目突然變成燦金色,身形急速膨脹變化,琉璃般的硬甲覆蓋住全身,沒多久,一隻頭生雙角、高達數丈的龐然巨獸就出現在原地,仰天發出聲震寰宇的怒吼!
“吼~”深空震動,大地轟鳴,一條條裂紋漫延開去,炸開的水浪像瀑布一樣潑灑向四方。
柳清歡回望了一眼,只覺嘴裡滿是苦澀:這都叫什麼事!度天劫時還要被追殺,度成他這樣的,大概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他擡起頭,發現劈下的劫雷離他的頭頂又近了一寸,不由更加憂慮。
闢雷極磁雖然能暫時讓他不至雷霆加身,但這塊石頭也是有承受的極限的,像這般堪比合體期威力的天劫,它能抵擋到現在已是極爲奇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破碎。
而那隻變回原身的巨獸,一身光滑的硬甲讓劫雷對他造成的傷害大爲降低,電蛇飛舞中人立而起,又重重拍下。
大河斷裂,道境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