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兩個略顯狹長的圖形並排而列,閃爍着妖異的幽深光芒,在對上柳清歡的視線後,突然詭譎地動了動,就像一雙眼睛對着他眨動了一下!
“陰陽魚?”雲錚沒注意到這一幕,尤自猜測道:“難道是陰陽宗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啊,陰陽宗如今在萬斛界的勢力雖然大不如前,被其他幾個大宗聯手打壓得很厲害,但好歹還有個大乘坐鎮。”
他轉頭想問問柳清歡的意見,就見他將鐵令死死捏在掌心中,臉色極爲難看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清歡?”
柳清歡閉了閉眼,掩下眼中的厭惡和憎恨,揹着淨覺轉身就走:“此事容後我再與你細說,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淨覺的傷不能拖。”
兩人也沒去找城鎮之類的地方,就近選了座荒山挖出兩間洞室,開始爲淨覺治傷。
雲錚也幫不上什麼忙,便沒去打擾,走到外間開始佈置防禦法陣。
他有些心事重重,一邊佈陣,一邊還思量着如今情形,卻突然感覺到洞外有些異動,猛地擡起頭!
“這些人還敢來,簡直欺人太甚!”雲錚提起劍就往外衝去,然而到了門口,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只有腳邊地上躺着一枚墨色玉簡。
雲錚瞪着那玉簡看了會兒,冷笑了一聲,這才撿起來轉身回了臨時洞府,就見柳清歡從裡面走出。
“淨覺怎麼樣?”
“暫時還沒醒。”柳清歡揉着眉心,道:“他心神耗費太甚,可能許久未曾休憩了,現在讓他多睡會兒吧。”
他掃了眼洞室,室內已經簡單佈置過,擺上了桌椅。
正欲坐下,就見雲錚手裡拿着一枚玉簡,腳下不由頓了頓。
雲錚將玉簡遞出,難掩惱怒地道:“剛剛在洞門口發現的。”
柳清歡沉着臉,道:“可有發現是什麼人送來的?”
“沒有,等我追出去,人已經跑了!”雲錚道:“我不擅長追蹤之術,又怕這是調虎離山,所以並未追出去。”
看了看他,又問道:“你是不是猜到那個隱藏在暗中想對付你的人是誰了?”
柳清歡沉默地捏着那枚玉簡,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是的,我大概已猜到了。”
“是誰?”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想起了歸不歸在箕斗仙府中和他說的那番話。
“大陰陽術,陰陽一體,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一而定象。上可爲道,下可爲器,道用無窮,運化萬千。更何況,他身上還有一份來自萬靈界傳承的神獸血脈,可在陰陽之間往返穿梭,難覓其蹤。”
“小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或許能利用天時地利或者巧術傷重於他,但滅殺,說實話要不是我認識你,我是絕不會相信的!你小子有些道道,也總有驚人之舉,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但你也莫要小看了他。”
“那人,只要有一點機會,或給他留一點點空隙,他就很可能再捲土重來!”
鳲鳩!肯定是鳲鳩!
鐵令上那兩個狹長圖形,不是什麼陰陽魚,而是和鳲鳩那一黑一白兩隻陰陽雙瞳一模一樣!
那人,欺他弱小,想要奪取仙寶萬木崢嶸甘露瓶,數次置他於死地,逼得他只能隱姓埋名多年,連雲夢澤都不敢回,讓他無比厭憎。
而他也從一開始的無力反抗,到後來抓住機會反擊,然而淨蓮劫靈火沒燒死他,因果薄也勾殺不了他,如同附骨之蛆般,扒着他就不肯放!
柳清歡又低頭看了眼玉簡,眼中閃過戾氣:是不是那人,想必答案馬上就能知曉!
他伸指一點,那玉簡便滴溜溜轉動起來,懸念在半空中,射出一道光。
先是一片模糊的黑影,接着便有斥罵聲、鞭打聲、尖叫聲傳來,等到影像漸漸清晰,柳清歡青筋直跳,臉色氣得鐵青!
雲錚驚呼道:“穆道友,還有、還有你那個徒弟……”
光幕呈現的是受刑場面,穆音音側着身,頭髮凌亂,一張臉白如紙,一邊承受着一鞭接着一鞭的鞭打,鮮血浸染得身上的白衣一片血紅,一邊還要護着身後大約七八個文始派的弟子。
而他的徒弟姜念恩也在其中,竭力想要衝到前面,還要護着懷裡的女子。
是樂樂的女兒笑笑,他們爲什麼也被抓住了,柳清歡擔心無比,不由得更湊近了些光幕。
這時,出現了幾個戴着面具的人,將一個文始派弟子強行從人堆裡拖出來,一把劍抵住了他的咽喉,橫着一拉……
柳清歡的手不由顫抖起來,那弟子灰白的臉停留在了光幕上,眼中還充滿着死亡前的恐懼和絕望。
畫面一轉,陰鷙的笑聲從中傳來,一個熟悉而又讓他無比痛恨的聲音響起!
“柳!清!歡!這是本尊送給你的第一份禮,這些人,我會一個個慢慢殺,殺完了就再去抓,一直殺到你找到本尊爲止,哈哈哈哈哈!”
“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柳清歡急怒攻心,一把捏碎了玉簡:“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雲錚擔憂地看着他:“清歡……”
一時之間,雲錚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無言地上前攬住他的肩,安慰道:“你別急,我們一定會把穆道友他們救出來的。”
柳清歡臉色鐵青,好一會兒才控制住心中沸騰的殺意,就聽見裡間傳來聲音。
淨覺醒了,正想從石牀上爬起來,他一擡頭就看到柳清歡,立刻露出焦急的神色,其他話沒說,開口便道:“柳大哥,你快走,有人想殺你!”
柳清歡扶住他的肩,道:“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的傷未好,先別動。”
淨覺抓着他的手,急得又咳了幾聲:“你都知道了?那些人的目標不是我,只是想抓了我威脅你,他們還抓了穆施主和姜施主等人!我在被追殺時,有次那些鬼麪人說漏了嘴,不小心被我聽到了。”
柳清歡眼中閃過沉痛,只覺喉頭乾澀,什麼都說不出來。
雲錚上前問道:“那你知道那些人屬於哪個勢力嗎?”
淨覺露出羞愧之色:“這個、這個我不知道,那些人平時還是很謹慎的,每次出現都戴着面具,而且他們人好多,不管我怎麼逃,怎麼隱藏行蹤,他們總是能找到我。”
“這不是你的錯。”柳清歡艱難地道:“都是因爲我,是我連累了你們,對不起,這事我會處理,不會再有人追殺你的!”
氣氛極爲沉重,在看過那樣的畫面後,柳清歡心中的自責就如瘋長的野草,填滿了他的胸臆。
“柳大哥,我沒怪你。”淨覺卻握着他的手道,目光溫和又真誠:“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些魔修想要殺你,你不要自責。”
柳清歡拍了拍淨覺的肩,道:“謝謝你,淨覺……你現在只需安心養傷,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吧。”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變得黑沉一片,道:“我要去趟萬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