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着自爆了的人,如今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眼前,柳清歡不禁有些懷疑:難道時光疊境裡的時間還能倒流不成?
而在場另外一個人,清俊疏朗,矜重雅正,不就是那位與紅衣男子同歸於盡的白衣男修嗎?
只是看情形,兩人此時似乎纔剛認識,舉止之間透露着澹澹的疏離。
且兩人修爲也不對,本都已達到地仙境界,現在卻跟柳清歡差不多,都還是大乘。
心念電轉間,柳清歡掃了眼一旁的矮桌,見那桌子紅木凋漆,精巧典雅,顯然非本地之物。
“好。”他應道:“需我如何見證?”
紅衣男子看起來很是不拘小節,無甚形象地搭着一條腿坐在桌旁,用手中木扇一指地上剛出現的緋色蒲團道:“你坐一旁觀看就行。”
說完還朝對面笑道:“先前約定,道友可莫反悔。”
白衣男修卻是正襟危坐,儀態端方,聞言面上閃過一絲爲難,勉強道:“不會。”
柳清歡目光微閃,看來兩人之前的約定有些不妥,纔要他來見證。
在蒲團上坐下,想了想,柳清歡問道:“本人道號青霖,不知兩位道友如何稱呼?”
“顧昭,道號什麼的那可太多了,你就叫我名字吧。”紅衣男子道。
柳清歡詫異:什麼叫道號太多?
就聽對方又看向對面問道:“對了,你叫啥來着?”
白衣男修肅着一張臉:“端木止風,號太曎。”
“哦!”顧昭拖着長音道,彷彿剛剛纔見到對方,上下左右仔細打量。
“原來你就是那位號稱懷瑾握瑜、明德至善的太曎真人啊!不對,你出身雒水第一世族端木,跑來跟我搶荒山野嶺做什麼?”
端木止風面無表情地道:“這裡極是清靜,我欲擇之作爲清修之所,並無不妥。”
顧昭刷的一下合上扇子,不悅道:“那今天這盤棋我還非贏不可了,這山我可是打算用來建派立宗的!”
兩人互望一眼,眼中彷彿都閃過火光,便都低下頭專注棋局。
柳清歡坐在一旁,有一種微妙的詭異之感,就好像他雖然還坐在這裡,但全身都是透明的。
之後發生的事情也應證了這點,那兩人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甚至都沒有再朝他這邊看過來一眼。
顧昭在得知對方姓名道號後,灑脫隨和的態度轉變爲針鋒相對,一邊下棋還一邊言語挑釁,令原本沉穩澹然的端木止風也漸漸火起。
兩人先於棋盤上大戰,戰至酣時便開始真正動手,很快就打上了半空。
柳清歡:……
他避到一旁,津津有味地開始觀戰。
不過,端木止風竟是以太字爲號,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顧昭之前還提到過,對方出身於雒水第一世族,這一點也很不尋常……
沒等柳清歡想出個所以然,天空中打得正激烈的兩人突然消失,如同那浮光泡影,隨着一陣風眨眼間就消隱無蹤。
他愕然不已,幾步到了空中:
他愕然不已:那兩人的確不見了,更離奇的是,兩人動手時引發了極爲強烈的法力餘波,這時也已完全感覺不到。
柳清歡皺了皺眉,猛地回頭看去,就見原本空無一物的山頂多了數間殿樓,而他此時正站在半山腰的開闊場地上。
有兩人順着山道往下走,夾雜着笑聲的交談聲隔着花樹傳來,顯是相談甚歡。
其中一人一轉頭,發現了柳清歡,以一種全然陌生的語氣問道:“你誰啊,什麼時候到我不饜峰的?”
柳清歡在兩人身上一掃,發現他二人修爲大有長進,都到了大乘期巔峰。
他拱手道:“本人道號青霖……”一頓,接着道:“在下柳清歡,正好路過此地,見山中景色極爲清幽,便沒忍住停下腳步遊賞,打擾之處,還望見諒!”
“原來如此,哈哈哈!”顧昭高興地道,一手扯過端木止風:“看,不只你我二人覺得這座山好。”
端木止風搶回自己的袖子,努力維持着端雅儀態,又懷疑地看了眼柳清歡。
“你那護山大陣是當擺設嗎,如何不開啓?既如此,當初爲何又千方百計地求我幫你佈置,是不是哪天仇敵上門,也能隨隨便便走進來?”
“沒事開它幹嘛,浪費靈石。”顧昭不以爲然地扇了幾下扇子:“我那些仇敵要是敢上門,豈不正好,還省得我到處去尋人。”
見端木止風露出不贊同之色,他連忙轉移話題:“柳道友既來了我不饜峰,不妨便留下做客,正好我今日還請了人,到時一起論道喝酒啊!”
說完又朝遠處望去:“都這個時辰了,煉虛子那傢伙怎麼還沒到?”
柳清歡原本準備婉拒的話,在聽到煉虛子三個字的時候頓時嚥了回去,失聲道:“煉虛子?”
顧昭和端木止風都轉頭看向他,顧昭問道:“你也認識煉虛兄?”
柳清歡面色古怪,猶豫了下才問道:“可是創出坐忘長生經心法的煉虛子?”
“是啊。”顧昭點頭道:“原來那本心法已經流傳得這麼廣了嗎,要不說還得是煉虛心胸廣闊呢,費盡心血創出的心法說給就給,無償地任人修練。”
柳清歡有種穿越時空之感,恍惚了下才回過神,道:“我與那位素不相識,不過……”
他話未說完,就聽端木止風用沉穩的聲音提醒道:“他來了!”
柳清歡連忙擡頭看去,果見天邊出現一道人影,腳踏清風,憑虛而至。
顧昭與端木迎上幾步,那人落下地來,露出清朗溫煦一笑:“我來遲了。”
顧昭哈哈笑道:“不遲,我也纔剛把你住的地方收拾好,這次說什麼也要留你多住幾日,未論完全本道經前不許走!”
煉虛子微微頷首,目光突然落在柳清歡身上:“這位是?”
顧昭便爲之介紹道:“他叫柳清歡,號、號什麼來着?”
“青霖。”柳清歡接口道,敏銳地發現煉虛子從看到他第一眼,神色就有些微變,似乎是驚訝,又像是瞭然於心。
他還以爲對方看出了他所修心法就是《坐忘長生經》,但出乎意料的,在下一刻接到了對方的傳音密語。
“你不是時間疊影,外來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