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時間,分佈在濁淵各處的水脩族人中,一則消息瘋狂而又隱秘地流傳開來。
最開始,是灰石地的朗託穿山族帶出的密信,收到的人是他以前的朋友,但對方卻疑惑重重,總覺得朗信中所描述的情形太美好了,讓人完全不敢相信。
把信拿給身邊的其他族人看,個個都覺得不可能,還有人認爲此中還有其他隱秘,或者乾脆就是個陷阱。
所以朗的信如石沉大海,根本沒翻起半點波浪。
又過了些天,當日跟隨在周啓身邊的幾個水脩族人,親眼見到了灰石地內的情景,又看到了朗等人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面上雖然依然木然,眼中卻多了一抹鮮活。
在周啓苦等柳清歡而不得見時,水脩族人卻已尋到機會接上頭。
朗將他們這些年在灰石地的安穩生活,青霖大人待他們這些下人如何仁慈,還特地拿出靈藥種子給他們種等事一一道出。
後面又說到他們又如何去求大人救在東淵肂大人手下苦難的族人,如何認主,以及柳清歡許下的承諾等等,聽得幾個砍頭山來的人又是震驚,又是羨慕。
消息這纔再次傳出,並且以一發不可收拾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水脩族。一些擁有自由身的水脩族人悄悄從隱藏處走出,一路跋山涉水地往灰石地趕。
另一面,周啓雖然隨身也帶了些東西,但他沒料到柳清歡竟然能煉出玄階丹藥,準備的東西就大大不足了。
再說他手下的水脩族人也不夠,就算把幾個略受他龐愛的姬妾算上,也才一百二十三個。
從灰石地出來,虎兕瞅着周啓的神色明顯有些不對了,心中一緊,勸誡道:“大哥,有些心思可動不得!那位,動起手來可嚇人得緊!”
周啓目光轉了轉,道:“我看你是被嚇破了膽吧,就算他厲害,那也是外界修士,我喊幾個朋友,他還能一個打幾個不成!”
虎兕急了,連聲道:“哥,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一招!那人一招就殺了犰!當時孑也在,你不信就去問問,真不能惹!”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而且他還有兩隻靈獸,一個化身,另外還有一位上界來的修士也正在他這兒,他可不是一個人!再說他對我有恩,要真打起來,你說我是幫你還是幫他?”
“好了好了!”周啓有些不痛快,但還是打消了念頭:“我就回去準備東西,再到其他人那裡去騙點水脩族人來。”
送走周啓,虎兕抹了抹汗,又掉頭回去找柳清歡,臉上的擔憂都快盛滿了。
“青霖道友,你看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周啓這人還算義氣,勸退他不算難,但消息遲早會走漏,其他那些人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剋制住貪婪了。”
柳清歡沉吟片刻,道:“無妨,總要動下刀子殺只雞,纔會消停下來。事情的進展還在計劃內,我們等着就是了。”
不說柳清歡如何氣若定閒,且說從灰石地離開的周啓,並沒有回他的砍頭山,而是直接去找自己的朋友。
他交遊廣闊,在濁淵內頗有些人脈,所以當他表示鎮日裡甚是無聊,提出願以石櫰木晶或其他靈材,換那些妖修手中的水脩族人時,對方即使不願,也會勻出了十幾二十個。
也有那不好慾念享樂的,或是趁機想賺一筆,乾脆將手裡的水脩族人一併賣予他,換取修煉所用物資或者食物。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大肆收羅水脩族人的舉動,很快便引起別人的注意,明裡暗裡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等周啓趕着數頭妖獸拉的大車,帶着一大羣人回去找柳清歡時,一則驚人的消息立刻在高階的妖修中爆開。
據說灰石地來了位人修。
這人修實力很強,喜歡水脩族的人。
還是個煉丹師,手上有玄階丹藥。
“玄階丹藥?”肂從侍女險峻無比的胸前擡起頭,懶洋洋地道:“那些被打落下來的人修,一個個都只剩下半條命,不躲起來乖乖療傷,還有心思煉丹?”
“王,據說那人不是上界來的。”手下將外面盛傳的消息一一道來,又道:“周啓已用石櫰木晶和五百水脩族人,從那人手裡換到一顆對力師修煉極有用的玄階丹藥。”
“喲,原來你們這麼值錢啊!”
他擰了一把身邊侍女白皙光滑的大腿,眼中卻閃過暴虐的光芒:“看在你們還有用的份上,把前兩日妄圖逃跑的那幾個慢點殺,先拎回去關着。”
他下手一點不留情,那侍女的腿轉眼便青紫了一大片,卻忍着痛連哭都不敢哭。
“王,周啓那邊還送來請帖,說過些天將在黑水城辦一場宴會,邀請您去參加。”
“黑水城……”肂終於有了些興趣,推開左右的侍女,隨手扯了一塊布圍在腰上:“那人修也會到?”
“據說會到。”
“好!”肂扯出一個殘恣的笑:“那本尊就去會會他,順便找他要顆玄階丹藥來吃吃!”
柳清歡還未出門,便有無數人惦記着他了,而他之所以答應周啓的邀請,只是想一勞永逸,一次性將問題解決了好完事。
魔嬰已經煉好,進入化身的身體後,雖不像自己的元嬰那樣如臂使指,但還算好用。
這還是他到濁淵之後,第一次真正走出灰石地,就跟要出去遊玩一般,頗有些興致勃勃。
除了要帶上化身外,因福寶強烈的要求,這次換初一留下來守門。
初一的修爲雖然低了些,但有護山大陣在,加上還在閉關吸收魔嬰魂力的重樓上人,灰石地應是無虞。
等到啓程那一日,等在陣外的虎兕便見着一艘足有五層樓高的法船,大張旗鼓地開了出來。
虎兕張口結舌地望着法船那高高揚起的飛檐翹角,上面蹲坐着幾個威嚴的神獸雕像,都閃爍着讓人望之生畏的靈光。
他回過神,興奮地跳上船,一邊東摸西摸一邊道:“好傢伙!這船氣派,比周啓那輛黑風獸拉的大車還要氣派!”
柳清歡站在船首,回頭看了看,笑道:“是嗎,我倒很少這樣張揚行事,感覺挺新鮮。”
妖修,向來是以實力爲尊,韜光養晦在他們眼裡行不通。
反正他現已暴露在人前,貪婪的目光都齊聚而來,那就乾脆讓他們一次震憾到底,輕易不敢與他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