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脈魂的話,柳清歡更加驚訝:“這麼說,這塊石碑竟是小洞天擴大時自己出現的?”
似乎也說得過去,洞天福地之所以被稱爲洞天福地,便是因爲其內能供修士修煉的資源極其豐富,會誕生出許多靈物,甚至連先天靈物都可能出現。
自從他將虛空靈晶煉入松溪洞天圖,此圖已算是他的一件法器,完全屬於他,因此柳清歡有種極其特別的感覺,就憑它能與生死劍意和千秋輪迴筆相呼應,這石碑的出現恐怕就不是偶然。
柳清歡想定,便伸出手準備拔起石碑,準備將之帶回去慢慢研究,卻未想一下沒提動。
他疑惑地挑了下眉,手上浮起青金之芒,再次用力,然而石碑就像生根了一樣搖都沒搖一下。
“嘎嘎嘎!”脈魂在旁邊發出怪笑:“我不是說了嗎,這東西踢不動、打不斷,硬着呢!”
柳清歡蹲下身仔細查看,又捻起一撮泥土,土質並不堅硬,實在難以從常理解釋拔不出石碑的原因。
“有意思,看來用一般手段還動不了它。”
千秋輪迴筆重新出現在手中,生死劍意落於筆鋒,柳清歡平心靜氣半晌,修爲開始急速竄升,周身氣息也越來越強大。
一枚枚閃着幽光的符字落地,千秋輪迴筆第二道封印解開,道境隨之展開。
昏黃之色降臨天地,風中傳來如泣如訴的低喃聲。
黃泉路上不回頭,生死盡頭聞道聲。借問旅人歸不歸,歸不歸,沉淪忘川入輪迴。
脈魂尖叫一聲,大頭往下一頭就栽進了土裡,過了會兒又怯生生地鑽出個腦袋,大張着嘴傻愣愣地發現四周已成汪洋,渾濁的水流捲起一個個大浪,轟隆隆之聲大作。
而之前還猶如生了根的石碑,此時卻在激流涌動中,重若千鈞般,一點點被拔起。
柳清歡額頭在短短時間內已佈滿密汗,感受到了並不是來自重量上的壓力,而是一縷更加強大的、彷彿能直接將他的道境摧毀的意念。
就像是一位修爲深不可測的大修,高高在上的在天空之上俯視着他,只要一眼,便將他五臟六腹、前世今生都看了個透徹;只要動一動手指,他的脊背就會斷折,他的神魂便會灰飛煙滅。
可怕至極!
“咔咔咔……”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柳清歡臉色一變,暗叫不好!
松溪圖內的這個小洞天對他來說極爲重要,若是因此被毀,那他的損失可就大了。好在下一刻,那種沉重的壓力突然退去,石碑終於被從土裡拔出,隨後便被浪花高高捲起。
柳清歡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緩緩送到自己面前的石碑,此物與其說是像塊碑,不如說更像是一塊石板,若不是見過它上面出現過文字,實在是看不出半分神異之處。
不過,他先前的一個猜測卻得到了證實。
浮生劍代表的是他在生死之道上的所有感悟與理解,千秋輪迴筆蘊藏着輪迴之道,會與此碑出現響應,再結合之前那縷恐怖的彷彿臨駕於一切之上的強大意念。
這碑,應該與因果之道脫不開關係。
只是以他如今的修爲境界,恐怕是無法駕馭得了的。
但能收穫如此奇物,柳清歡自是既驚喜又興奮,笑意忍不住爬上嘴角,仔細觀察了一番石碑,才心滿意足地將之與浮生劍、千秋輪迴筆一起收進了識海。
拍了拍脈魂的頭,他轉身往回走:“這次你的功勞很大,想要什麼獎勵可以隨便說!”
脈魂咕嚕咕嚕轉了轉眼珠:“真的什麼都可以?”
“當然。”
“那我要大吃一頓!”
柳清歡一陣錯愕,然後放聲大笑:“你就想要這個?”
脈魂有些羞惱,兇惡地朝他呲牙:“怎麼啦,我從來就沒吃過你們人修吃的飯,想嚐嚐不行嗎!”
修士大都餐風飲露,柳清歡更是辟穀多年,連肉味都快忘記,此時卻忽然有了大吃大喝一頓的興趣。
“哈哈哈,行,等會兒咱們就吃個飽,山珍海味,龍肝鳳髓,應有盡有!”
等回到大青山,他果然讓福寶去訂一大桌酒菜,主僕幾人就着清風朗月,以及院中那口靈泉的沽沽聲,享了一回饕餮之福。
雖然答應了給水脩族講道,但柳清歡並未將之太放在心上,以他如今的修爲,講解金丹、元嬰境界就是信手拈來。
如今雲錚閉關,薛意又不知忙啥去了,柳清歡雖想好好研究一下石碑,但答應了的事還是要做的,因此每日裡依舊研究丹方,爲煉丹做準備。
太乙三師丹的煉製難度極高,加上每一樣靈材都珍稀至極、得來不易,失敗了再找也十分困難,因此此次算是對他的煉丹術的一大考驗。
另外,神農鼎他是初次使用,還需一段時間熟悉其特性,因此,在研究丹方之餘,他也開始煉製其他丹藥煉手。
等到覺得一切就緒之後,柳清歡便離開了松溪洞天圖,回到九天雲霄,上了三孤山。
因水系煉丹術最後有一道吸靈環節,圖內的靈氣還是比不上三孤山這種一品仙地的,同時也不確定煉丹時會出現何種狀況,以及某些其他考慮,柳清歡並不打算在圖內煉丹,而是選擇了半山書院給他提供的那個小院。
原本足有一人多高的神農鼎,此時縮小了大半,懸浮在看上去頗爲詭異的藍綠色火焰上緩緩旋轉。煉丹房內感覺不到一絲熱力,反而有股幽暗的氣息在來回盪漾。
鼎蓋飛落於一旁,神色專注的柳清歡指尖一點,一塊看上去像是石頭的墨色靈材落入掌中,被嬰火一燎,迅速化爲一灘水液。又有數株靈草飛來,在半空中便化作幾道綠意,加入其中,氤氳出一片霞霧。
隨着一樣樣靈材被投入神農鼎內,蒸騰的藥香也隨之傳出,隨着最後一份紫色粉末飄飄灑灑而落,那藍綠色的火焰轟的一聲高高騰起……
福寶守在煉丹房外,高階的丹藥一煉就是數月甚至數年,院外又有大陣守護,他便偷懶跑到一邊打嗜睡。
正昏昏欲睡之時,卻聽得裡面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響,驚得福寶一咕嚕從椅子上翻倒於地,跟着大叫了一聲。
然而,等他爬起來,周圍已經恢復了平靜,丹房內也再無動靜。
“啊呀差點嚇死我!”福寶咕噥了一句,就看到一個身着灰色長衫的男子從另一間屋子跑出來,連忙朝他揮了下手:“沒事沒事,只是主人又炸膛了,習慣就好。”
那男子便是之前的分身,其身體被奪後,柳清歡便找薛意要了具傀儡,好讓他寄身。
見福寶完全不當一回事地又躺回長椅,分身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轉身也走了。
這一等,三孤山上的花兒都開過了幾輪,樹葉也落了幾輪,依然不見丹房的門打開。
直到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