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張清瘦的臉上,就是曾經出現在霜曉骨瓶上的!
一樣有着傲人的挺拔鼻樑,一樣清晰下頜線,一樣削薄有棱的脣,一樣的冷峻精準!
再次看到,白小燈倍感撩人!
“你是?”
她心中有個答案,卻不敢確認。
他笑了笑,輕輕圈住這副瘦弱的身軀,“先帶你離開這裡。”
挽着袖子的胳膊輕輕一揮,白小燈還未看到怎麼回事,門就開了。
只見沈何從臥室跑出來,一臉疑惑和震驚,“應白祈……你怎麼……”
“我的人,我當然要來帶走了。走了,以後你我再見時,無需招呼了。”
沈何體內的周長宴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衝出身體,調取天界的軀體,以實體出現在挽着手的二人面前,冷笑一聲:“真是笑話!你我從前是好兄弟,如今我還要從兄弟手裡搶自己的女人?”
“以前,它只是你的小多肉。這一世,她是我的心頭肉。”應白祈眼中灑滿了光點,寵溺地握緊了那隻手。
“你還知道她是我的多肉?以前是,現在還是!”
周長宴怒氣滾成一個黑色的球,對着應白祈就是一個重擊。
應白祈到底是仙力塑造的肉身,歷劫未完成,無法獲取從前的法力,到底不及。
幾番下來,已經捂着胸口站不穩了。
白小燈看着眼前的兩人,一個是隻出現在識海的師父,一個是隻聽過名字的男人。
她此刻心裡亂極了!師父爲何出現從沈何體內出來?師父的好兄弟,自己的師叔爲何會來救自己。
還……
還那麼看着她……
還說那樣的話……羞死人了……
可是,她覺得那樣的話,是不是他就是發財樹?
激動的手抓住應白祈,“你,你是發財樹!對不對?露華仙子當初在你輪迴第七世時做了手腳!所以,堂堂仙君轉世成了植物!對不對?我,你說是好不好?我好想發財樹!我想要告訴它,我誰都不想要了!我只要它!”
不爭氣的眼淚再次滑落眼眶,她緊咬嘴脣,抑制不住顫抖。
周長宴聽到這番強勢的告白,渾身怒氣破身而出,魔氣佔了上風:“哈哈!我周長宴養了三百年的白皮月界,終究被豬拱了!小小的發財樹,就奪走了你的心。是不是?”
白小燈不理他,只是用盡全力抱住應白祈,臉頰緊緊貼着他的胳膊,彷彿下一秒就丟了。
“好,我成全你們!”
周長宴釋放出所有的魔氣,應白祈見狀,擔心殃及人類。
只好用盡全部靈力,與之對抗。
綠光與黑氣的對抗,曾經的較量,曾經的觥籌交錯,全部在此刻化爲烏有。
白小燈現在看清了局勢,師父在用魔氣對付應白祈。
上一次,她什麼都做不了,發財樹就消失了。
這一次,她不會讓它自己去承擔一切,她會陪着。
林角伏在桌面上,再也不動了。
而茶几上的小多肉,冒出一股白光,一位妙齡少女從那團白光中走了出來。
她光着腳丫子,如步步蓮花點地般走到兩個男人中間。
先是對着應白祈笑了笑,眼角微紅,甜甜的聲音包裹着全部的勇氣:“我是白小燈,你一定要記住我的模樣。”
應白祈喘着微弱的氣,還在拼力對抗魔氣,看着她不捨道:“我知道……你不要做傻事!”
白小燈轉過身,目光堅韌,“你是我曾經最敬重,最依賴的師父。此刻,卻做着這種殘害人類的事情!你愧爲人師!”
周長宴不惱反仰天長笑一聲,“我本來就不願做你的師父。我只想做你的仙侶。”
白小燈的嘴角掛着一抹嘲諷,涓涓柔美的聲音,夾雜着寂寥:“你知道嗎?從你把小多肉從天界丟入人間的那一刻開始,你已經失去我了。”
這句話如同躁動的夜晚,突然炸起一道驚雷!
被雷聲驚醒的周長宴,周身的魔氣都散了,披散着長髮,猙獰的五官驟然鬆散開來,暗啞難聽的聲音如同拉鋸:“我……我只是……想早日看到你幻化……我錯了麼……”
白小燈撐不起一個笑,只丟給他一個絕望的眼神,轉而環住重傷的應白祈。
一道白光過去,周長宴伸出的手,再也抓不到一縷她的氣息。
白小燈帶着應白祈來到青年公寓地下室。
被安放在椅子上的應白祈,看着眼前空落落的房間,扯出一抹笑,“這裡……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的靈識。”
白小燈伏在他的雙腿上,撒嬌着說:“你放心,我會救你的。我會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再困在這個陽臺,不再困在那個花盆裡。”
應白祈撫摸着她的腦袋,“我很榮幸,有生之年,能夠再次看到你,美麗的女孩。讓我好好看看你,好麼?”
白小燈的側臉在他的雙腿上蹭來蹭去,“不,不要。你看夠了,就會離開了。我不要你走!”
應白祈無力地笑了笑,俯身在那襲黑波般的髮絲上,輕輕吻着……
白小燈感受到他的吻,再也剋制不住,翻過臉,對着那張薄脣吻了下去……
日夜不再有黑與白,他們的眼睛即使閉着,也能看到彼此。
當白小燈睜開流了許久淚的雙眼,她的眼睛澀澀的疼。
她顧不上疼,使勁睜着雙眼看着沒有氣息的應白祈,想要永遠記住這副畫面。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着,能聽到風聲,不大,就如同雨絲墜落的速度一般慢悠悠地刮進白小燈的心裡,與那裡的雨滴重合在一起,聚集成無法散開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