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宜撐的很辛苦,又要忙家族的事情,又要照顧老爺子,還有想辦法查清楚慕容滄海和自己被誣陷的事情,一時之間忙得是焦頭爛額,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終於暈倒了,被送進醫院。
自打肖冉離開,慕容秋是萬念俱灰,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家裡的傭人要照顧小睿睿,歐洋被家裡關了禁閉,任爲佩還有工作所以幾天前就返回H市了。
至於安瀾,在被救出後便聯繫上了趙正和,兩人雖然回了國,但因爲安衍使壞,趙正和被派去執行一個據說有生命危險的特殊任務,安瀾擔心他的安危,硬是冒着危險追了過去,現在兩人都下落不明。
想起自己從小看到大一直很喜歡,現在卻下落不明的安瀾和在法國的兒子兒媳,病牀上的杜欣宜眼神暗淡無光,幽幽地嘆了口氣。
病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走了進來。
原本在想事情的杜欣宜詫異地皺眉,問道:“先生,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男人卻朝她微微一笑,動作優雅地坐在牀邊的凳子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卻盡露寒芒,薄脣輕啓,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慕容夫人,我沒有走錯房間。”
杜欣宜眼裡劃過一絲狐疑,思索了片刻後,躊躇着問道:“你認識我?”
“當然,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認識。”男人依然帶着微笑,但笑容卻變得冰冷。
杜欣宜聞言一怔,帶着警覺問道:“你到底是誰?”
“你可以叫我大衛,不過我還有一箇中文名字……”男人停頓了下,看向她的眼神滿是刻骨的恨意,“我叫閔天佑。”
“閔天佑?”杜欣宜面上滿是對這個名字陌生的狐疑,然後突然瞳孔一縮,驚疑不定的看着他,“你……你姓閔?閔超是你什麼人?”
“難得慕容夫人還記得家父的名諱,真是不枉你們曾經相愛一場。”大衛的用詞和語氣都很禮貌,但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分外諷刺,“想來慕容夫人也應該記得家母的名字了?”
“你……你是當年那個孩子?不是……”
大衛猛地截斷她的話,冷冷地說道:“不是流產了嗎?你想說的是這個吧?真是抱歉,我命太硬,即便父母都去世了,我依然活着,活着來看你的下場,活着看你和慕容家的報應!”
杜欣宜臉色驀地慘白一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顫抖着伸出手,指着他不可置信地說道:“慕容家出事是你做的?”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大衛翹起二郎腿,修長的手指輕撫下巴,笑得邪魅而囂張,“是我的做的又如何?這是你們的報應!害我母親難產斃命,害我父親被迫背井離鄉最後鬱鬱而終,害我差點胎死腹中的報應!”
杜欣宜渾身一震,接着連忙解釋道:“當年我是不小心推了你母親一下害她小產,我也很內疚,但我後來去醫院時醫生告訴我她沒事,是你父親接走了她,然後我就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那是因爲你有個好老公,他幫你出氣,做了你想做而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我母親拼死生下我以後,他便逼着我父親帶着我出國,而且不許我們再回來!你知不知道一個男人帶着一個不足月又多病的孩子在異國他鄉有多艱難?爲了把我養大給我治病,我父親一個人打三份工,我們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只能吃最便宜最差的食物,他是活活累死的!他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到五歲!”
大衛的語氣變得很激動,雙目赤紅,拳頭緊握,“一個年僅五歲又是黑戶的小男孩,你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嗎?跟野狗搶吃的,每天被那些看不起華夏人的外國人打,還被販賣人體器官的黑幫給抓了去,要割除他的器官拿去賣!”說到這裡,他嗤笑了一聲,語氣轉爲平和,“還好我命不該絕,在我上手術檯時,警察衝了進來,報警的是一位老紳士,他唯一的孫子就是死在這個黑幫的手裡。”
“可能因爲我跟他死去的孫子差不多大,又有相似的遭遇,他收養了我,不但讓我有了正式身份,還得以在他去世後繼承了全部的遺產。靠着那筆錢,我纔有了現在的地位,也有了復仇的能力和資本!我在父親墳前發過誓,我一定要讓你跟慕容家付出代價!現在,我終於成功了,哈哈哈哈……”
大衛瘋狂地大笑起來,杜欣宜的臉色卻變幻不定,最後闔上雙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的遭遇的確令人同情,但凡事有因纔有果,如果不是你父親當年爲了錢欺騙我感情,還腳踏兩條船,我怎麼可能去找他理論,繼而跟你母親發生爭執推了她?滄海當年隱瞞你母親去世的真相,把你們父子送出國,說到底還是因爲我,你報復我一個人就好,不該把整個慕容家都拖下水。”
“你說的輕巧!”大衛收起笑聲,恨恨地看着她,“要不是慕容滄海仗着慕容家的權勢趕盡殺絕,我父親會死嗎?我會那麼慘嗎?當年如果不是我運氣好被人救了,我們一家三口的命都會毀在你們手裡!你說我父親欺騙你感情,但你什麼都沒失去,有好的家世,好老公,兒女雙全,享盡榮華富貴,可我父親卻連命都沒了!好,就算我父親是罪有應得,那我媽和我又做錯了什麼?她就該死嗎?我就該死嗎?”
杜欣宜沒有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些事情追究起來,真的算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雖然不能否認是閔超有錯在先,但他爲這個錯付出的代價也太過慘重了一點,而且大衛某些方面也沒有說錯,犯錯的人是閔超,他和他母親的確太過無辜。
可惜,她的默不作聲看在大衛的眼裡卻成了被說中心思的默認,當即冷笑連連,嘲諷道:“怎麼?沒話說了?找不到藉口替自己辯解了?你現在一定很擔心你兒子吧?你真的該慶幸有個好兒媳婦,否則現在你已經無子送終了!不過該來的你逃不掉的。對了,你還有個寶貝孫子,放心,他們父子很快就會去跟你兒媳婦見面了。”
杜欣宜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眼神犀利地瞪着他,渾身散發着濃濃地怒氣,還有一絲驚懼,“你要做什麼?”
大衛並不回答,反而用手指敲着下巴作沉思狀,“讓我想想,你女兒一家人似乎還沒事,唔,我應該厚道點讓你們一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纔對。”
“有什麼你就衝着我來!你把你父母的死怪在我頭上我不怪你,事情的確因我而起,但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誰比誰無辜?我跟我母親難道就不無辜?杜欣宜,我告訴你,我嘗過的苦痛我會加倍回報給你!你怨不得我!這是你的報應!”
丟下這句話,大衛便風一般的離去,還不忘狠狠地摔上病房的大門。
病房內,杜欣宜面色鐵青,接着轉爲慘白,身子一軟便倒在病牀上,無力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