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姿一早起來,洗漱完畢,坐了會兒,承澤果然來到了。
“在等朕麼?”承澤笑問。
姿姿輕輕點了點頭。反正又無其他的事可做,姿姿這麼想着,但是承澤似乎被取悅,笑得更加愉快,握住她的手,“走吧。”
姿姿掙了掙,沒掙開,便只好由他去。
御花園裡的晚梅確實開得正盛,一朵朵傲然在枝頭,嫩蕊在西風中輕顫着,幽幽吐露醉人芬芳,叫人精神爲之一清。
“此情此景,願意賦詩一首麼?”承澤悠悠笑道。
“罪婦才疏學淺,只怕貽笑大方。”姿姿推辭,她現在確實沒什麼閒情賞風弄月。
“你過謙了,若你是才疏學淺,只怕日後鮮少人感自稱通文曉墨。”承澤笑道,“眼前美景怡人,你別推辭纔好。”
姿姿懶得再多說什麼,只答應着,“那我獻醜了。”低眉思索着古人詠梅多詠其傲然氣節,她既然已經給了承澤一個不流於俗出人意表的印象,只好繼續維持下去,於是便幽幽開口背了,“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浪漫時,她在叢中笑。”
承澤細細體會了一會兒,笑,“好一個七竅玲瓏心!回頭朕作一畫,將這首詞題上送給你如何?”
“承蒙皇上厚愛,罪婦實在有愧。”姿姿格式化地回答。
“你當得起,”承澤興致勃勃地誇讚,“天下女子,只怕少有人能及。”
姿姿很想皺眉,她是在不願意將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上,略一思索,她狀似遲疑地問,“皇上,罪婦有一個問題……”
“你問。”承澤笑。
“才人她……近來可好?”姿姿低眉輕輕問着。
姿姿說的簡單,但是承澤還是
明白了。
“哦?”承澤略一挑眉,眼裡有幾分不懷好意的戲謔,“南映庭不曾告訴你,他將她接出宮了麼?”
姿姿一愣,雪衣樓全部撤出皇宮之後,她得不到宮中的消息,對這件事,還真是一無所知。而南映庭,確實沒有告訴她。
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拐跑,承澤卻用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說出來,是什麼用意?
想來想去,姿姿不知道該對這兩個人說什麼,於是便問,“這……是謝大人幫的忙麼?”所以謝子裴被抓起來了?
“此其一,”承澤笑得有幾分傲然,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想十分滿意,“其二,謝子裴與南映庭是好友,留在身邊總歸是個麻煩。”
姿姿低眉沉默。
“想必你也知道樓心月和南映庭的關係,如今南映庭暗中將她帶出皇宮,他兩人重歸於好,你若去他身邊,只怕以後就要受委屈了。”承澤一點點分析給她聽。
姿姿心裡若說一點翻騰沒有,那是假的,但這小小的翻騰很快被她壓制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細細思索。
南映庭要謀逆,依他和樓心月錯綜複雜的關係,南映庭又非無情無義之人,樓心月若留在承澤身邊,有可能成爲人質而使南映庭制肘。所以,南映庭暗中帶出樓心月的事,應該不是騙局。
既然樓心月和南映庭又在同道上了,南映庭告知她具體的計劃也說得過去了,那麼,樓心月就有出賣的嫌疑。
“想什麼呢?”承澤見她半晌未說話,開口詢問。
姿姿猜測得有點心煩了,真想直接問承澤算了。“回皇上,我只是想起,以前和樓姑娘之間的一些事情。”
“說起來,你當初爲何要參與選花魁的事呢?”
“樓姑娘不想太惹人注意招惹是非,我便想着去略幫
小忙了。”姿姿耐着性子回答。
承澤點了點頭,笑,“若非如此,只怕朕也不那麼容易發現你之美麗。”
姿姿便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所幸承澤不再繼續這讓姿姿感覺天雷滾滾的甜言蜜語,“時候不早了,回去吧,早膳該好了。”
吃過早飯,承澤似乎也不打算去批閱奏章之類的,讓姿姿陪他下棋。
承澤的棋藝大概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下着的時候,姿姿這樣在心裡評價。其實她是能下圍棋的,只不過不願意讓南映庭知道而已,畢竟這很能看出一個人的智慧和謀略。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以及舞蹈,你還會些什麼?”承澤落下一子,微笑。
姿姿心想,詩詞賦什麼的,是上輩子上學背的,這輩子迫於無奈沒有忘記而已,歌舞和琴棋是在亡國後磨出來的,書法嘛,她寫的字勉強能見人,畫畫是絕對不行了。她還會吹簫——誠然比較爛,那是從前戀着南宮穆的時候好玩,非逼着他教的。
大概活的日子太長,四十多年的時間,多多少少總會學些東西。
其實這真是很無奈的事情,姿姿有些滄桑地想,若是沒有後來的滅國之難,她只怕仍舊不學無術,任性地在王府玩得雞飛狗跳,然後等到了年紀,便讓南宮穆娶了她,轉移陣地,繼續任性地無憂無慮。
到了下午,依然沒有南映庭任何動靜的消息,一天的時間快要到了,姿姿開始着急。
“時間快要到了,你想好答案了麼?”承澤信心滿滿地看她,笑。
姿姿沉默。她不是傻子,只怕答應了承澤今晚就得侍寢,可若是不答應,宮裡畢竟還是承澤的勢力,他怒火一起,就要將南家三人就地處決,那該如何是好?
南映庭呀南映庭,你到底怎麼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