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萬歲156試試
德甲聯賽重新開打後沒多久,慕尼黑1860迎來了歐洲聯盟杯的比賽。
歐洲聯盟杯身爲僅次於歐洲冠軍盃的俱樂部賽事,在淘汰賽之前也有資格賽、附加賽和小組賽,只不過歐聯的小組賽是四十支球隊分爲八個小組,每個小組前三名出線,決出的二十四支球隊和歐冠八個小組賽第三名一起進入淘汰賽,爭搶十六強的名額。
歐聯十六分之一決賽是主客場淘汰制,規則基本和歐冠相同,8支歐聯小組賽第一名和8支歐冠小組賽第三名的球隊先進行主場比賽,到第二回合再反過來。
慕尼黑1860抽中的對手是布萊克本,主場作戰的獅隊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在安聯以2:0的比分輕鬆戰勝了這支英超球隊。
布萊克本球員似乎也從沒想過自己能從安聯球場帶走勝利,輸球后的他們表情平靜,沒怎麼哀傷,倒是在主裁判吹哨後一個個面帶羞澀的找上了貝克漢姆和歐文等人,想要交換球衣——貝克漢姆最後送出去了四件球衣,歐文送出去了三件,將他們放在球場更衣室的儲備消耗一空。
一週之後,慕尼黑1860在埃伍德公園球場1:1戰平布萊克本,傲然晉級歐洲聯盟杯十六強。
布萊克本足球俱樂部位於蘭開夏郡的布萊克本市,而蘭開夏郡南與大曼徹斯特郡相鄰,從這裡前往曼徹斯特市十分便利。
雖然時間倉促,卡爾還是在上飛機之前與羅納爾多見了一面,後者與他分享了切爾滕漢姆賽馬節的邀請函。
切爾滕漢姆賽馬節與皇家阿斯科特賽馬節是英國賽馬屆最盛大的兩個賽事,前者在每年3月中旬舉行,後者在每年7月舉行,因爲都設有一個“仕女日”供名媛們盛裝打扮爭奇鬥豔,英格蘭的公主們幾乎每年都要戴着精心挑選的帽子出席,所以從開辦以來就備受貴族們青睞,這兩個在不同月份舉辦的賽馬節,一個是象徵着社交季節的開始,一個象徵着社交季即將落幕。
弗格森對今年的歐冠寄予厚望,同時又不想放棄聯賽,身爲球隊主力核心的羅納爾多根本別想在賽季中請下來假專門去參加如此盛會,所以他酸溜溜的將請帖讓給了卡爾,並叮囑他:“在那天多給我拍些安多里尼亞參加比賽的雄姿,我給它報名參加了喬治五世障礙賽——其他人其他景色就別拍了,特別是女士們那些稀奇古怪的帽子,簡直難看死了。”
卡爾答應的十分爽快,並且承諾今年七月的皇家阿斯科特賽馬節會與對方一同出席。
歐聯和歐冠的賽程差不多同步,在慕尼黑1860拿下歐聯十六強席位的同時,歐冠八分之一決賽也落下了帷幕,拜仁慕尼黑以總比分4:4,客場進球多一個的優勢淘汰了皇家馬德里,讓銀河戰艦再度夢八無望。
賽後媒體紛紛評論說:“皇家馬德里全體再度詮釋了什麼叫‘進攻時有11人,防守時只剩下了卡西利亞斯一個’擁有如此神奇的後防天團,也不知道到哪個賽季銀河戰艦才能再撈到一個歐冠八強的席位。”嘲諷意味不言而喻。
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爲皇馬在八強賽中的表現甚至還不如小組賽的時候,但德甲巨人將西甲豪門淘汰是個不爭的事實,剛剛重返球隊不到一個月的希斯菲爾德也因爲這兩場比賽,徹底坐穩了主教練的位置。
回國後,《慕尼黑日報》記者請希斯菲爾德點評一下哪幾位拜仁球員在與皇馬的交手中表現的最出色,希斯菲爾德誇獎了羅伊·馬凱、施魏因施泰格等球員後,卻話鋒一轉,突然談起拜仁慕尼黑的同城對手來。
“以慕尼黑1860目前的實力,去打歐洲聯盟杯有些可惜了。”希斯菲爾德在記者極度驚訝的表情中,安然自若的說:“德國這兩年年輕新秀輩出,而其中最閃亮的幾顆希望之星都被奧斯頓籠絡到了隊中,讓我看了也垂涎不已——比如說蘭伯特·科赫,我很看好他在08年的歐洲盃或是南非世界盃上接過國家隊的1號戰袍;默特薩克、丹特、奧戈、胡梅爾斯他們雖然現在還是國青隊的球員,但距離入選國家隊估計也不遠了;拉斯·本德、斯文·本德、厄齊爾、赫迪拉更不用說,未來的德國國家隊中場將人才濟濟……再加上貝克漢姆、波爾蒂略、歐文這些球星,我看好慕尼黑1860能在這個賽季的聯盟杯中走的足夠遠……”
希斯菲爾德滔滔不絕的一連說了七八分鐘,纔將這個話題止住。
《慕尼黑日報》的記者已經聽呆了,要不是有錄音筆作證,他真的不敢相信希斯菲爾德會像機關槍開動一樣噼裡啪啦的說了慕尼黑1860這麼多好話。
當這篇報道刊登出來之後,更是在德國足壇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波瀾:誰能想象拜仁慕尼黑的主教練如此誇他們的同城死敵?誰見過拜仁慕尼黑的主教練這麼誇他們的同城死敵!
拜仁慕尼黑難道不是高傲的南部之星麼?他們不是自詡打遍德甲無敵手、是唯一的德甲豪門、德超球隊麼?哪怕前任主帥費利克斯·馬加特,所有人都知道他欣賞卡爾·奧斯頓和慕尼黑1860,但也沒在公開鏡頭前如此奉承過對手!
可是現在,希斯菲爾德這麼做了!
拜仁慕尼黑本世紀以來最出色的功勳主帥在談到他未來最大的競爭對手時,居然靈感如泉涌,好話像是不要錢一般說了將近半個版面!
簡直,簡直就像是在拍馬屁一樣!
反常即爲妖。
在其他媒體球迷還在爲希斯菲爾德的話語感到震驚,並且試圖研究出來對方的本意時,卡爾早已覺得這態度有些不對了。
希斯菲爾德在對慕尼黑1860示好,想將拜仁和獅隊這對同城死敵變成同城兄弟——這是《慕尼黑日報》和《圖片報》最後推斷出來的結果。
但是,不對。
只要拜仁與獅隊還奮鬥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個聯賽裡,就會有比較、有競爭,有對抗。
一個城市裡的兩支頂級聯賽球隊,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親如一家的。
希斯菲爾德對慕尼黑1860的稱讚,肯定還包含着其他的目的。
難道是想用不斷的讚美,讓獅隊球員變得驕傲自大、然後在比賽中輕敵?
可是現在距離下一場慕尼黑德比到來還有兩個月時間呢,這時候就開始用心理戰術,又似乎沒那個必要。
雖然暫時猜不透對方的想法,但卡爾有這的直覺:希斯菲爾德是個非常強大的對手,而且他似乎是有備而來。
……
3月初,慕尼黑市新建的猶太人博物館正式對外開放,市長克里斯蒂安·烏德親自爲博物館剪綵。
同一時間,拜仁慕尼黑與慕尼黑1860共同捐助的猶太球迷紀念碑也舉行了揭牌儀式,包括兩傢俱樂部的董事會成員、教練、球員在內的一共300多名客人,在博物館的廣場前一起用猶太人傳統的方式悼念着死者。
黑色服裝,嚴肅表情,每個人頭上都扣着一頂黑色的以色列小圓帽。
董事會成員站在最前面,教練們站在中間,兩隊球員排在最後。
在象徵着遇難者亡靈的長明火點燃的時候,慕尼黑市猶太人社區中一位戴着黑色厚氈帽的長者,在紀念碑前誦讀《耶利米哀歌》。
老者的聲音莊嚴肅穆,哀痛凝重,讓每個人的心情都跟着沉鬱了幾分。
卡爾的雙手交握着垂在身前,腦袋微低,脊樑卻挺直着。
他不信教,對這些舊約詩歌更不熟悉,但這並不妨礙他被周圍的氣氛所感染。
灰暗的天空中漸漸飄下零星細雨,打在人的臉頰上,涼涼的。
雨越下越大,從不易覺察的細雨變成黃豆般的雨滴,很快便打溼了地面。
後面的人羣有些**,卡爾向後掃了一眼,球員們立刻安靜下來,改用偷偷摸摸的動作撐起手中的雨傘。
卡爾沒帶傘,所以他沒有動。
但是十幾秒鐘後,他感覺頭上的雨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從身後爲他撐傘。
卡爾回過頭,看到穿着黑色風衣的科赫,正用帶着小羊皮手套的右手,在他斜後方舉着一把黑色雨傘。
對方表情平靜,看到卡爾的目光,也不過是朝他自然的點了點頭,身體半分都沒動。
這一站就是將近半個小時,直到《耶利米哀歌》讀完,市長烏德的講話也發表完。
在卡爾身旁站着幾位俱樂部的股東,他們的外套幾乎全被雨水浸透了,在市長講話的時候,股東們頻頻朝卡爾這邊扭頭,滿臉的羨慕嫉妒之情,如果不是場合過於莊重不能隨便說話,說不定對方就要過來借傘了。
冗長的儀式終於進行到尾聲,人羣向前移動着,從紀念碑前面擺着的竹籃裡拿走個小小的紀念物,然後離開。
頭頂的傘隨着卡爾的步伐移動,直到他們脫離人羣。
“辛苦你了。”卡爾終於有機會轉身感謝自己的弟子。他的目光掃過科赫全身,發現對方的左肩一直暴露在空氣裡,雨水、傘面上滑落的水滴都落在上面,毛呢的料子肯定都浸滿了水,說不定連裡面都溼透了。
但科赫的表情一如平常,好像這初春的溼冷雨水沾上身體,他卻絲毫不覺得難受似的。
“我不累。”搖了搖頭,科赫說。只是他的視線卻瞥向其他方向,沒有與卡爾對視。
“一起回俱樂部吧。”卡爾想從科赫手裡接過雨傘。
科赫卻執拗的非要自己拿着:“我幫您撐傘就好,老闆。”
兩人說了還沒幾句話,俱樂部主席奧爾的車緩緩從旁邊駛過,然後停了下來,車窗搖下,露出奧爾那張紅潤的圓臉:“上車,卡爾,有點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卡爾左右爲難着。
科赫幫他打開車門:“您先走吧,老闆,我和其他隊友一起回去。”
奧爾又喊了他兩聲。
“路上小心。”卡爾只好朝科赫點點頭,然後坐了上去。
科赫目送着轎車離開。
……
馬路口的站牌下來站着百十來號人,有傘的寥寥無幾,大部分人本着無所畏懼的精神讓雨水從頭澆下,小部分人一臉煩惱的拽着外套擋在腦袋上。
厄齊爾、拉斯、斯文三個人擠在一把傘下面,看見科赫走過來,各個都露出了苦逼臉。
科赫站在他們身邊:“我看見司機剛去車庫,估計一會兒大巴車就過來了。”
厄齊爾對科赫是敢怒不敢言,只會哼哼唧唧的抱怨:“給老闆打傘就打傘吧,明知道我就帶了兩把傘,你還把最大的那把拿走了,害我們三個擠在這一把裡頭,我都快變成漢堡包中間那塊肉了……”
科赫知道怎麼安撫人心:“回去請你們吃午餐。”
三個人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
俱樂部的大巴車很快開了過來,上車的時候,科赫的手機突然在口袋裡發出“叮”的一聲。
他拿出來看了看短信,也不回,直接將手機又丟回了口袋裡。
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內,手機接二連三的響了好幾次。
拉斯問他:“你不回短信?”
科赫沒有隱瞞:“是琳娜·卡佛,約我吃晚餐。”
琳娜·卡佛是德國一檔足球節目《琳娜看足球》的主持人,這節目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就是美女嘉賓和觀衆一起聊足壇趣事。但因爲琳娜·卡佛夠漂亮身材夠棒(她是作爲德國世界盃上的最佳足球寶貝而一舉成名的),節目請來的嘉賓也往往是足壇新星,所以收視率始終很好。
科赫之所以會認識琳娜·卡佛,因爲他上個月剛上了這期節目,從那之後琳娜·卡佛就想辦法弄到了他的手機號碼,並時不時的發動攻勢上演女追男戲碼。
斯文和厄齊爾從後排座位發出長長的“哦——”的聲音。
拉斯也跟着起鬨:“這麼好的機會,快點答應啊!”
科赫卻在想着心事。
朋友們全在羨慕他豔福不淺,但是他們不知道,他的心事都可以出一本《少年科赫的煩惱》了。
老闆爲什麼沒有女朋友?他爲什麼要和男性友人住在同一個房間內?老闆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
想起剛剛雨中那個背影,科赫的心情就有些複雜。
琳娜約自己的時候爲什麼有點不想去?自己爲什麼這麼喜歡關注老闆的私生活?自己明明是個男人,爲什麼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到除了比賽和鍛鍊,幾乎被這些東西佔據了全部的私生活……
就連在家裡生活最艱苦,自己的前途最渺茫的時候,科赫也沒有過這麼重的心事。
拉斯幾個見科赫狀似神遊天外,腦袋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蘭伯特這陣子在愁什麼?”
“難道是太純情了,害怕自己第一次被壞女人騙?”
“要是我早就去赴琳娜的約會了!試試又不吃虧。”
“對!試試才知道喜不喜歡,不喜歡就分手唄。”
科赫心中一動,昏沉沉的腦子突然就來了點靈光。
和琳娜·卡佛約個會也沒什麼,她雖然有點沒腦子,不過人倒是夠漂亮,或許能幫他從現在泥沼一樣的生活裡解脫出來……如果解脫不出來,他就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