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的動作很快,在曾恪和金特爾輕聲說着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和妻子通完電話,拿着手機走了過來。
“我們得抓緊時間了,蘇珊娜告訴我,今天只有一趟航班去德國,是在下午。錯過這次,只能明天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話,現在我們就要出發了。”
說着,約翰的眼睛看向了曾恪。
經過了昨天的顛簸,曾恪又缺失了不少血液,雖然今天的精神頭看起來還算不錯,但無疑身子還是虛弱的,約翰很懷疑曾恪是否能夠吃得消如此頻繁的舟車勞頓。
“沒問題的。”曾恪笑着點了點頭。
他的身體底子本就不錯,從小家裡的條件也不算好,磕磕絆絆的雖然沒法和現在相比,但也是皮糙肉厚,所以忍忍也就過去了,反正回了德國,再好好的休養幾天也就足夠了。
金特爾也沒有異議:“那我們就啓程吧。約翰,麻煩你了。”
約翰不在意的擺擺手,應了一聲:“那我先下去把車開過來,金特爾你們收拾一下,就下來吧。”
約翰走後,房間裡又靜了一會兒,半晌,曾恪起身朝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笑着問道:“走吧,金特爾先生,咱們得快點回去了。雖然出來的時間不長,但如果久了,珍妮弗就得擔心了。對了,來了這邊之後,你給珍妮弗打電話回去沒有?”
“沒有。”金特爾搖了搖頭,順帶着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雙手空空,無奈攤手,“我的手機不見了,可能是昨晚送你回酒店的時候,在路上遺失了吧。……我以爲你會給她打電話的,怎麼,你沒打嗎?”
曾恪拿出已經黑屏的手機,無奈道:“出來的急,沒帶充電器,所以……沒電了。”
金特爾:“……”
自己和曾恪兩天沒有回家,也沒有聯繫上,雖然留了紙條,但以珍妮弗的性子,搞不好會急成什麼樣呢。慶幸的是,紙條上只是說了自己和曾恪是去訪友,如果是告訴珍妮弗他們去了荷蘭,估計珍妮弗更是坐不住,風風火火的就會殺過來。
將腦子裡珍妮弗半着急半發飆的模樣甩出去,金特爾連連點頭:“走吧走吧,我們快回去吧!”
……
雖然留了“打掩護”的紙條,但珍妮弗可不是傻子,尤其是曾恪離開前還把蘭尼克給氣到不行,後者想要阻攔,四處打電話,而電話顯然也打到了珍妮弗那裡。
在得知父親和曾恪去了格羅寧根,珍妮弗的腦子裡頓時就是一片發懵,緊接着就是一片空白,再然後心裡就緊張擔憂到疼痛。
珍妮弗有些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跑到那個危險的地方去,這不是閒着沒事做腦袋抽風麼?
格羅寧根剛剛發生了恐..bu襲擊爆炸案,人們都想往外面逃呢,他們倒好,反倒是上趕着往那裡去!
珍妮弗低聲咒罵了幾句,不知是在罵自己父親,還是在罵曾恪,又或者是兩個人一起罵了,然後便是急得不行,當即就想要打電話訂直飛荷蘭的機票,不過卻被告知,今天已經沒有飛荷蘭的航班。
想了想,珍妮弗又給在科特布斯的大壯打了電話,在電話裡把事情告訴了大壯,大壯表示,她立即就來霍芬海姆和珍妮弗匯合,兩個人一起去荷蘭。
老張夫婦對珍妮弗的“邀請”很是開心,並且交待大壯好好的和珍妮弗、曾恪等人相處,別惹麻煩,玩得開心之類芸芸——當然,老張他們並不知道自家女兒是要和珍妮弗去荷蘭,一向沉悶木訥的大壯跟父母說是珍妮弗邀請她過去住幾天,老張夫婦自然是屁顛屁顛的同意了。
如果把實情告訴這對夫妻,搞不好老張兩人立即就會弄一把大鎖來,將大壯鎖在家裡。
珍妮弗的朋友不算多,真正有交情的也就三兩人,拉拉卡算一個,大壯是一個。前者不用提了,已經回了美國,幫不上什麼忙,後者倒是在德國,而且頗有武力,把大壯叫上,心安的同時,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大壯也能解決。
把一個小姑娘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去,珍妮弗心裡倒是有些自責,不過這會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慶幸的是,大壯倒是很講“義氣”,二話不說的就駕車來了霍芬海姆。
兩個人在小院裡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幾乎沒怎麼閤眼,焦慮的等到了天明,便匆匆的去了機場,登上了飛往荷蘭的航班。
阿姆斯特丹的氛圍不算太好,機場內來往的旅客除了行色匆匆之外,多少有一些沉重和凝固,雖然格羅寧根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路程,但消息早已在荷蘭國內發酵,這個敏感的時期,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會太輕鬆。
在前往格羅寧根的車上,珍妮弗一遍又一遍的撥打着電話,大壯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坐着,神態倒好似和平常沒什麼不同,只是眉宇間,隱約有着一絲憂慮。
“怎麼還是打不通嗎?”
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電話始終沒有接通,珍妮弗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大壯也感受到了珍妮弗心中的焦慮,終於是主動出聲詢問。
“金特爾先生的電話能撥通,卻始終沒人接。曾的電話……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關機。”
珍妮弗是用一種很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那邊本就是有着莫名的危險,電話從昨天開始就打不通,這讓珍妮弗怎麼可能不擔心,害怕兩人已經出了意外。
說着說着,珍妮弗的眼淚就掉了下來,聲音也開始哽咽。
她的性格雖然堅強硬朗,但說歸到底,她還是一個女孩,在某些時候,心底的那片柔軟被觸動,情感的宣泄表現得也更加直接和猛烈。
大壯緊緊咬住了嘴脣,雖然她沒有落淚,但臉上的憂慮情緒也更加明顯。伸手握住了珍妮弗的手,嘴裡輕聲道:“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他們……沒問題的……”
汽車快速的在寬敞平整的道路上行駛,兩個女孩帶着憂慮和期待,飛快的接近着目的地。
……
曾恪等人自然是並不清楚珍妮弗和大壯已經心急火燎的殺來了荷蘭,更不知道,在他們決定返回德國的時候,珍妮弗兩人已經在前往格羅寧根的路上了。
所以,自然很輕易的就完美“錯過”了。
到了阿姆斯特丹,在候機廳裡等候了一會兒,就聽到機場廣播裡傳出讓前往德國的旅客登機的提示音。
曾恪向此行陪了他們兩天的約翰道謝:“這一次真的很感謝你,約翰先生,如果有機會的話,歡迎你和蘇珊娜女士來霍村做客,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嚮導。另外,抱歉,你要的簽名合影,暫時給不了那麼多了。”
之前約翰開了玩笑,說是要千兒八百張的簽名和合影,林分別時,曾恪給了簽名和合影,但也只是在機場合照了兩張罷了,這倒是讓曾恪很不好意思,畢竟對方不顧危險的幫了忙,這點小小的要求自己竟然也沒能完全滿足。
約翰倒是不在意,笑呵呵的擺手道:“下次見面時,你只要記得給我就行。好了,你們快登機吧,老實說,這兩天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是擔心這次去格羅寧根會發生什麼意外。慶幸的是,上帝保佑,一切安然無恙。哈,看到你們踏上返程的班機,我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呢!”
曾恪再次真誠的向這位熱情友善的新朋友道謝,三個人紛紛擁抱作別。
……
在曾恪和金特爾坐上飛往德國的航班時,珍妮弗和大壯已經抵達了格羅寧根,從蘭尼克那裡得知,曾恪前往格羅寧根的目的是爲了救治什麼親人,至於是什麼人,蘭尼克不清楚,珍妮弗自然更不清楚。
不過不要緊,只是稍一打聽,珍妮弗就確定了目的地。既然是要救人,那肯定就會去醫院,而格羅寧根現在還在正常運轉的只有瑪利亞市立醫院,所以珍妮弗和大壯就直接奔那兒去了。
瑪利亞市立醫院,病房中,李忠國醒着,擡頭呆呆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他怎麼就走了呢?”
“過來看了我,給我輸了血,怎麼也不等等我呢?我其實很想再見見他,和他再說說話啊……”
“我心裡也有很多的疑問啊!”
在醒來之後,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那個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時,李忠國就提出了想要見一面的要求,結果,很快就有醫院裡的工作人員過來告訴他,MR.曾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格羅寧根。
李忠國爲此失望不已,不管上一輩發生了什麼事,但就他個人而言,他這條命都是對方不惜爲先救回來的,他是真的想要見一見對方,和對方說說話,至少要感激一番救命之恩。
沒想到……
外面的走廊裡忽然響起了嘈雜聲,還伴着一陣爭吵,再然後,聲音越來越近,李忠國的思緒被打斷,擡起頭看向病房外,眼珠子陡然瞪大。
“是……是你們?”
李忠國呆住了,忽然出現在病房外的兩張面孔他很熟悉,正是上一次在飛機上遇到的兩個女孩,她們是曾恪的同伴!
這個時候,病房外的兩個女孩顯然也認出他來了,房門一下子被推開。
“曾果然沒有在這一層,我們去下一層再找找吧……等等,這個人很面熟啊……喂,我問你,曾來格羅寧根,是不是來找你的?”
珍妮弗有些氣喘吁吁的直接出聲,進了醫院之後,她和大壯兩人就開始在這裡四處尋找,還引得一衆護士和工作人員雞飛狗跳,以爲她們是來搗亂的,但找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
不過看到李忠國之後,珍妮弗立即就想到了什麼,態度也不是那麼友好。
李忠國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珍妮弗的手就指向了他。
“大壯,就是他!就是這個混蛋害得曾和金特爾來了這麼危險的地方!……你怎麼還不去..死?爆炸都炸不死你,那我們就打死你!”
珍妮弗的情緒確實不怎麼好,焦慮、擔憂、緊張……混雜在一起,心裡的怨念在看到李忠國的瞬間就全部爆發了出來。
大壯更是直接,快走兩步上前,揮着拳頭就要朝李忠國身上打去。
“不要啊!”
“他是病人!”
“噢!上帝啊……你們是野蠻人嗎?”
後面跟來的護士和醫生們陣陣驚呼,整間病房頓時無比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