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在陽光下歡快的奔跑,旁若無人的撒歡,廣場上,有人立足行着注目禮,有人無所謂的撇撇嘴走開,也有人向着兩人豎起拇指拍起手掌。
而流浪漢和小孩的組合,心無旁騖,只是和黑白精靈做着遊戲,留下一串歡聲笑語。
曾恪以一個漂亮的花式動作收尾,被高高挑起的足球從空中落下,曾恪伸手,足球穩穩的落在了手上。
“好了,馬克。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得走了。”
曾恪看着額頭上有着細密汗珠,明顯有些氣喘,但依舊意猶未盡的男孩,臉上微微露出笑容。
馬克忽然的沉默下來,猶豫了半天,稍顯遲疑的問道:“**先生,明天你還會來這裡嗎?”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足球。今天的經歷帶給你了很大的歡樂。我很開心,能夠帶給你快樂。”曾恪笑着搖搖頭,嘴裡滿是遺憾的口吻,“但很抱歉,我明天可能無法再來到這裡了。”
馬克很想說,我是真的很喜歡足球,但我也很喜歡有人陪我一起玩球,他是一個孤單的孩子,沒有父親,只有母親,但母親平時很忙,他也沒有玩伴,他很渴望朋友,但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鬧——他也不願意和他認識的那些同齡人玩,因爲他們總是嘲笑自己,還有母親。
這個早晨,這位剛剛認識的**先生,讓他第一次體驗到了“朋友”的感覺,所以他很是不捨,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一點,也希望**先生每天都能出現。
但……
馬克的神情有些沮喪,再度沉默下來。
“別這樣,馬克,你是一個男子漢,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應該露出沮喪無奈的表情。”曾恪再次笑了笑,拍了拍男孩的腦袋,換了個話題,“對了,臨走之前,我有兩個禮物想送給你。”
馬克搖頭:“母親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曾恪笑了:“你的母親說得很對,但我們是朋友不是麼?”
心中忽然有暖流淌過,馬克咧嘴笑了,重重的點頭:“是的,**先生,我們是朋友!”
“那就沒問題了,朋友送你的禮物,你不能拒絕。”曾恪將手中的足球遞給了馬克,“諾,馬克,這個精靈送給你,雖然明天我可能無法再來到這裡,但我相信,有它陪着你,你會很開心的,它就是你的朋友,你的夥伴。”
馬克眼中流露出很明顯的驚喜神情,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足球,而是求證似的遲疑道:“真的可以嗎?”
“當然。它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從現在開始,它屬於你了。”
馬克沒有再猶豫,雙手將足球抱在了懷間,笑容異常的燦爛。
“OK,那麼,現在是第二個禮物……”
馬克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流浪漢,眼中充滿了期待,這位好心善良的**先生,送給自己的第一個禮物就已經很讓他開心了,那麼,第二個禮物,會是什麼呢?是否會讓自己更加驚喜呢?
“瞧,馬克,這是我最喜歡的鋼筆,送給你。”
“馬克,這是我最喜歡的書,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馬克,我有一塊蛋糕,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巧克力味的,你要嘗一點嗎?”
馬克腦海裡浮想聯翩。
但令他驚訝的是,他所預想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眼前其貌不揚,看起來有些邋遢的中年流浪漢大叔,自顧自的開始伸手扯起自己的頭髮和鬍子。
“**先生,你這是……”
在馬克震驚的眼神中,凌亂的長髮被摘下,鬍子也被摘下,寬大的衣袍裡,甚至有泡沫被拿了出來……片刻之後,一個帶着燦爛笑容的東方面孔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馬克捂住了嘴,一臉的不敢置信,他有些搞不明白,一個邋遢的中年大叔,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年輕帥氣的東方人。
這……這是魔術嗎?大變活人?
“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第二個禮物,馬克,是不是很驚喜?”
曾恪笑意盈盈的看着已經被驚呆了的馬克,得意的張開了雙手,等候着馬克驚呼之後的擁抱——這小傢伙,不是自己的球迷麼?那麼,來吧,還等什麼,和偶像近距離親密接觸的機會就在眼前,你還在等什麼!
“你……**先生……你怎麼……”
可讓曾恪鬱悶尷尬的是,馬克依舊是震驚的瞪大眼睛驚呼,卻沒有上前擁抱的意思。
難道他沒有認出我來?
曾恪疑惑着,嘴裡諄諄善誘:“來吧,馬克,擁抱一下,你不是說最喜歡我嗎?這是來自偶像送給你最好的禮物!”
馬克依舊如木頭樁子一般的佇立不動,眼神疑惑和茫然。
曾恪終於確認了,眼前這個傢伙,是真的沒有認出自己來——或者說,這傢伙剛纔只是在吹牛皮,他或許聽過自己的名字,但卻不認得自己的相貌,所以纔會如此無動於衷!
曾恪更加的尷尬,敢情,自己是遇上了一個“假粉絲”?
好在,有路人給曾恪解了圍,已經有人認出了這位流浪漢——這哪裡是什麼流浪漢,這是霍芬海姆的絕對主力核心,曾恪啊!
“曾!是曾!!”
“天吶,真的是曾!上帝啊,他就在我們身邊,剛纔我竟然沒有認出來!”
“化妝成這個樣子,誰能認得出來啊!曾怎麼會是這樣的裝扮?這是在錄製什麼節目嗎?《娛樂半邊天》?《搞笑三十秒》?還是《名人逗你玩》?……”
“我最支持的球員就是曾了,我超喜歡他的……該死,我剛纔竟然還叫他滾蛋!……可誰會知道,一個流浪漢其實是曾假扮的啊……”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響起,廣場上的路人紛紛駐足,朝着這邊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驚呼不斷。
人潮快速的聚集,將曾恪和馬克圍在最中間,有人想要上前,有人則掏出手機,朝着曾恪拍個不停,多尼的反應很快,帶着一干同事快速的擠了進來,將人羣攔阻在外,嘴裡還大聲叫着:“別激動,別激動,夥計們,我們這是在做節目呢,請冷靜一點。”
沒有理會路人的驚呼,曾恪直直的看着馬克,笑容滿面,哈,這下你總清楚我是誰了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從周圍人羣細碎的言語中,馬克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眼前這個流浪漢,不,這個英俊的東方人,就是曾恪,就是他口中最喜歡的足球明星!
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濃濃的尷尬。剛纔自己說什麼來着?我問“**先生”知不知道霍芬海姆,知不知道曾恪?該死的,這真是一個愚蠢到了極點的問題,他能不知道,不認識嗎?他就是曾恪啊……該死的,我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傻問題,不過,誰能夠知道,前一秒還是邋遢流浪漢,下一秒就變成了我的偶像呢……
最重要的是,偶像當前,我竟然沒有認出來,可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只是趴在牆上遠遠的看過電視啊,距離有些遠,也不是很清楚啊……
上帝啊,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沒有再胡思亂想的機會,曾恪已經上前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原來曾恪是見馬克久久不動,擔心自己繼續尷尬下去,乾脆主動一點,先把馬克抱住了。
“夥計,要我的簽名嗎?合影也可以。”
曾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馬克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喜,重重的點頭。
……
市中心朝北的一間咖啡廳裡,也就是希爾娜名下的那間咖啡廳,曾恪坐在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另外一頭,正在狼吞虎嚥的馬克。
這已經是馬克吃的第三塊巧克力蛋糕了,看得出來,這小傢伙是真的很喜歡吃蛋糕,尤其是巧克力味的。
“慢一點,馬克先生,沒人跟你搶。”
“如果你喜歡的話,你還可以再叫,放心吧,我和這家店的老闆很熟,所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當然,如果你走的時候想帶一點,也沒問題。甚至,以後你想吃巧克力蛋糕的時候,就可以來這裡。我會和他們說的,他們不會收你的錢,我來買單。哈……我們是朋友,所以……我請你吃蛋糕,你可不能拒絕。”
曾恪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笑着對馬克說道。
馬克“嗯嗯嗯”的點頭不停,嘴裡依舊是吃個不停。
曾恪:“……”
金特爾、珍妮弗、大壯:“……”
然後所有人都望向了大壯,那眼神分明在說:“這小傢伙該不會是你的親戚吧?不然怎麼會同樣的能吃?”
大壯麪無表情的低下頭,認真的對付起眼前的蛋糕。
良久,馬克終於停下了動作,他一個人就幹掉了五塊蛋糕,此時的他有些癱坐在了椅子上,手摸着圓滾滾的肚子,面色羞赧,“我好像有些吃撐了……曾,我真的可以打包一點嗎?我想給我的母親帶一塊回去,我想她也會很喜歡的。”
“當然可以。”曾恪笑着點了點頭,“我讓侍應生準備一塊,也是巧克力味的嗎?……好了,走吧,馬克,我送你回家,帶我去你家看看。”
馬克猶豫了一下,想到曾恪是他的朋友,雖然是剛認識不久,但他真的對這位總是帶着溫暖笑容的“大哥哥”好不抗拒,也就點了頭:“我的家裡有些……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
“當然不會介意。你是我的朋友,朋友去你的家中拜訪,這是很正常的。那麼,我們這就走?”
馬克從椅子上跳下來,左手主動的牽起了曾恪的手,右手則是緊緊的抱着足球。
曾恪笑了笑,就要牽着馬克往外走,金特爾等人也站了起來。
馬克卻是雙腳不動,直勾勾的盯着金特爾等人,眼中是濃濃的戒備。
曾恪想了一下,說道:“我送馬克回去,你們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