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恪飛快的從街邊跑過,卻又猛地頓住身形,愣了一下,返身跑回了拐角的樹叢中。
在某個角落,捲縮着一團陰影。
曾恪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發現是一隻體積不小的黑狗。再仔細一瞧,黑狗似乎早已經死去。
“真是可憐啊,無家可歸也就罷了,竟然還曝屍荒野!”
曾恪覺得自己還算是有愛心的一個人,在中國老家的時候,村裡很多人都養了狗,他的童年跟狗呆在一起的時間估計比同齡小夥伴都要多,對於狗,他是很有感情的。
所以乍一見到這一幕,曾恪有些感嘆。身處異國他鄉,他雖然沒有多大的能力,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可以的。他決定就在附近挖個坑,將這條黑狗埋了。身前流浪無依,死後也算是有個“窩”吧。
“這是什麼?”
“臥槽!不是吧?!”
“這是個什麼情況?我曰,你們不要過來!MD……我服了!該死的,我這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單身狗……好吧,單身狗也是狗,算是你們的同類,但是……我特麼不想給你們當媽啊!”
想到就幹,曾恪將死去的狗拖到一邊,卻是突然發現,在剛剛死狗躺着的地方,突然冒出了幾個毛茸茸的腦袋,“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這些小東西也不認生,竟然是慢悠悠的向着曾恪爬了過來。
很顯然,那條不知什麼時候死去的黑狗,是一個“母親”,而這些小傢伙,就是它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遺孤”。
被幾條小狗崽包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曾恪說不出,但他知道,就這麼一走了之,將這幾隻還很幼小的小東西扔在這裡,他的良心過不去。
母親死了,小狗崽們孤獨無依,沒有吃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餓死了。又或者遇到一些熊孩子,他們可不懂什麼叫做愛心,說不定將之當做玩具給玩死了,又或者小東西們亂爬,爬到了路中間,被飛馳而過的汽車……想想那血沫橫飛的場面,還真是挺慘的。
嘴裡雖然抱怨吐槽着,但曾恪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他將揹包放下來,打開,將五個小東西一一放進了揹包,然後在一旁挖了個坑,將死去的母狗放了進去。
“我先跟你們說好啊,曾哥我可是個窮光蛋,至少現在是這樣,所以……如果你們很能吃的話,那可就不要怪我了,我只能把你們扔掉。還有,以後不準在家裡隨地大小便,另外,家裡有個女暴龍,沒事別去招惹她……”
“算了,說了這麼多,都是廢話,你們又聽不懂,還是不說了。反正我這單身狗升級成爲狗媽,已經是註定了的……哎呀,時間快趕不及了,都是你們這羣小傢伙,看來只能跑快一點兒了……”
重新背上揹包,曾恪飛快的向前跑去,身後的揹包裡,小東西們露出腦袋,“嗚嗚呀呀~”的叫着,隨着它們的新主人,向着太陽升起的地方,快速前行。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
行駛在道路上的大巴車裡,曾恪站在通道中間,跟隊友和教練們解釋了一通之後,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啊,總不能將它們都扔在那裡自生自滅吧。沒看見也就算了,這看見了……我聽說在德國,虐待寵物是犯法的吧?我可不想被關進監獄,或者被所謂的愛心人士所譴責。”
聞言,蘭尼克哭笑不得,虐待寵物?犯法?你這腦洞開得也真是夠大的,就你路上遇到的幾條狗,跟虐待寵物扯得上哪門子的關係?
蘭尼克並不是一個心腸很硬的人,相反的,他待人做事都是很和藹的,這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所以他並沒有對曾恪這種多少有些不合球隊規矩的行爲多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有些爲難的道,“不過有個問題,寵物是不能進入體育場的啊!”
“那怎麼辦?總不能把它們從車裡扔出去吧。”曾恪耍起了無賴,“要扔你扔,反正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對了,以後有動物協會的人過來調查,你們可都得給我作證啊,虐待小狗的人是拉爾夫教練,不是我。”
“你……你……你這個……”
蘭尼克手指着曾恪,少年一副我就是無賴,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表情,蘭尼克都快被氣樂了。你妹,我就只是說有點困難,你就立即把屎盆子往我腦袋上扣,到底你是教練還是我是教練,我是老大還是你是老大?有你這種對老大的態度麼?
顯然,蘭尼克很清楚跟曾恪這種“混不吝”計較只能是自己沒事找氣受,眼睛看向了在車廂內漫漫爬動的幾個小傢伙,不少球員拿出了牛肉乾、牛奶等零食,正在熱情的“招待”他們的新成員呢。
“諾諾諾,我這裡有牛肉,我用誰泡一泡,哈,小狗狗吃了,哈,太可愛了!”
“哇哦,它咬我手指了,麻麻癢癢的,哈,感覺怪怪的。”
“小傢伙們真是萌死了,對了,曾,這是什麼品種?我看着有些像二哈啊!”
“應該是哈士奇吧。恭喜你,曾,你升級成媽媽了。哈,還一下是五個小狗崽的母親,我似乎看到了你身上正閃爍着母愛的偉大光輝。順便問一句,你能養活它們嗎?現在你可是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要不,我們一人抱一隻回去吧?來來來,想要養狗找個伴的過來了!”
有球員叫囂起來,幾個小狗崽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別看它們還年幼,但智商似乎不低呢,慢騰騰的向着曾恪的方向爬去,絲毫不顧念剛纔這些人的“一飯之恩”,圍攏在曾恪的腳邊,甚至還有狗崽子去撲曾恪的鞋子,咬他的褲管,一副可憐兮兮,不要把它們送走的模樣。
“……”
“你們還真把我當成狗媽了啊!”
曾恪無語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車廂內頓時又是一陣鬨笑聲。
隊長薩利霍維奇笑着說道:“看樣子,這些小東西是賴上曾了。恭喜你,曾,這輩子你都要帶着你的孩子們生活了。”
“狗媽媽,曾!”
“說着好拗口,要我說,就叫狗媽吧?”
“咦,不好聽,要不,曾媽吧?對,就這個,這個不錯。哈,曾媽!”
曾恪繼續捂臉。隊友們的打趣實在是……好吧,曾媽就曾媽吧,總歸不是叫“曾娘”!曾娘,真娘,這名字要是傳出去,估計自己就沒臉見人了。
“這幾個小東西,還真是很聰明啊,還有情有義,知道是你帶走了他們,所以就認定你了。”蘭尼克也看得津津有味,輕嘆了兩句,對曾恪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好好善待它們吧。這一次我來想辦法,以後可別帶到隊裡來了。”
既然主教練有了承諾,曾恪也就不擔心幾個小東西會被強制的“拋棄”了,想了想,又道,“拉爾夫先生,我能不能從食堂裡帶東西回去啊?”
蘭尼克楞了一下,隨即無奈的拍了拍額頭。別說是他,赫爾曼,馬里奇,車廂裡的所有球員,都是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
我說夥計,做球員做到你這份上,也真是沒誰了,知道你很窮,也知道你很扣,但到了你這個份上,養個狗,還要從俱樂部裡帶吃的,全世界估計也就你這獨一份了。
“俱樂部的任何物品,包括食物,都不準帶出去!”
蘭尼克這樣說了一句,就徑直坐回了他的位置上,不再說話。
曾恪還想說什麼,爭取一點“福利”,畢竟五個孩子,他這個做母親的,壓力也很大啊!
結果赫爾曼拉住了他,小聲對他說:“拉爾夫先生說了,回去之後就幫你向俱樂部神情提前預支薪水。足夠你養小狗崽了。”
曾恪眼睛一亮,試訓球員是沒有薪水的,但既然蘭尼克都這麼說了,那俱樂部肯定會想辦法給他解決經濟上的難題,有這個承諾,他就不愁餓死自己,也餓死自己的“孩子”了。
“拉爾夫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曾恪絲毫不吝嗇的給蘭尼克發了一張好人卡。
不懂“好人卡”含義的蘭尼克,還心安理得的點了點頭。
“好了,別玩了,大花,二花,三花……四花,還有你,都跟我過來吧,咱們會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去。媽媽帶你們看窗外的風景去!”
曾恪扯嗓子吼了一句,一衆隊友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大花,二花,三花,四花?
尼瑪,你這取名字的風格……還真是很隨意啊!如果這幾條小狗崽真是人的話,估計長大之後會悲憤的朝你吐口水!
球員們都在爲小狗崽們攤上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狗媽”而哀嘆,小狗崽們卻是興沖沖的溜進了揹包,曾恪一把扛起來,坐在靠窗的位置,人和狗,一起望着窗外。
“對了,曾,剛纔你只叫了四隻狗的名字,還有一個呢?是叫五花嗎?”
旁邊的魏斯湊了過來,很是好奇的詢問。
曾恪轉過頭,斜着眼睛望着他,一股智商上的優越感騰地升起。
“托比亞斯,不要用你那急需充值的智商來衡量別人。五花?我還五花肉呢!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沒文化沒水平,取個名字也這麼醜!”
魏斯差點沒一頭昏厥倒地!
倒地誰取名字沒水平了啊?
看着大傢伙都是鼓着好奇的眼神望過來,曾恪鄙視的看了魏斯一眼。
“不叫五花,而是叫……小花!”
車廂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