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我們班隊員剛開始往這邊聚攏,胖子說了句我去廁所了,就一個人跑開了。一身汗味的大男孩們在周圍各種姿勢休息着。以茅頓爲主,邁子零星補充的方式,展開的對上半場的總結,和下半場的展望。
我們這羣人側方臺階上坐着的一個陌生女孩站了起來,粉色的連衣裙,白色的旅遊鞋,比我短一些的齊耳黑髮很濃密,鼻子很挺,有些像少數民族的女孩,眼睛不是很大,卻非常機靈,睫毛出奇的長,頭上有個紅色的半圓形髮卡,突出一個造型別致的小蝴蝶。美中不足就是嘴巴有些不成比例的小,脖子有些細長。餘光裡看着她嫋嫋婷婷的走向靠着在樹下休息的邁子,很大方的遞過去一瓶冒着白煙的可口可樂說:“請你喝的。真可惜,上半場沒能再進球,原來你們班那個守門的大個子也挺厲害的啊。”
邁子面無表情的接過可樂說:“重點中學課程那麼輕鬆嗎?聽說你們下午不是不休息,要上奧數嗎?怎麼有空跑來看我們踢野球?”
忽然有些生氣地想:“這人真愛佔便宜,別人給可樂就喝啊?”
女生有些臉紅地說:“開學就壓力挺大的,節奏特別快,聽說你下午有比賽,反正第一堂奧數課我哥給我講過了,聽不聽沒什麼意思。就逃課過來看你踢球了。明天也不休息,要去少年宮上聲樂和鋼琴課。”
邁子懶洋洋的說:“真不明白你們這種人,幹嘛把自己弄的那麼累啊?輕輕鬆鬆的不好嗎?我媽非要給我報什麼計算機班,我說你隨便,反正我不去,願意花冤枉錢我也不攔着。”
女孩苦笑了一下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什麼樣?我要是說不去,她就一直跟你耳朵邊叨叨,思想工作比勸國民黨投降還厲害。我也就是圖個耳根子清淨,才被迫答應了。你以爲我願意去啊?”
邁子喝了一大口可樂,特別沒禮貌的打嗝說:“你就是太慫!活該。”
聽他們邊喝邊聊的,感覺非常口渴,煩躁地拉着筱蕾說:“大家都渴了,咱兩去買水,我請大家喝。”
筱蕾坐着沒動,仰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有個龐大身影在下午的太陽中,左手拎着一塑料袋冰棍,右手扶着肩膀上整提的礦泉水,毫不費力的哼着礦泉水廣告小曲走了過來:“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你的眼裡有沒有我沒有關係,但願我們感動天,我們感動地,讓我們生死在一起,埋到土裡。”
看到胖子手裡的礦泉水,好像我也不那麼渴的煩躁了。茅頓抱怨道:“胖子,怎麼這麼慢啊!渴死我了。”
孔武有力的右手輕鬆的把整提礦泉水放在了地上,用力一扯,撕破了塑料包裝,隨手抽出一瓶朝着茅頓砸了過去說:“老子自掏腰包請你們喝水,還跑腿去搬,您少爺羔子似的往這一坐,好意思的嗎?”衝着大家說:“兄弟們,來喝水。免費的不要錢。”蹲在地上開始給圍上來的大家分發。
搶水的人羣都心滿意足的散開了,邁子不陰不陽的說:“馬胖子,我的水呢?”
胖子眼前明明還有剩下幾瓶,故意誇張的說:“哎呀,就沒有買你的份。”衝邁子身邊的女孩眨眨眼說:“有她在,還能渴着邁少嗎?”
聽胖子說話,感覺特別給力。看女孩隨手甩出一個空雪碧瓶,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小心!”可能還是說晚了一些,胖子還是沒有躲開,結結實實的砸到頭上。
女孩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出言提醒,有些異樣的看着我,對胖子說:“你還是老樣子!嘴巴永遠那麼欠!小心說太多別人不喜歡你。”
胖子笑着反諷道:“用你管!仨鼻子眼多出一口氣。你還是先考慮考慮自己的事兒吧。自己的事沒斷乾淨,可別讓邁子再捲進去了。你也知道我可是個和平主義者。”好像意有所指,模模糊糊的我也能猜出一點。
胖子坐回剛纔我身邊的位置,從塑料袋裡掏出一根巧克力脆皮和一塊奶轉,衝着左右說:“你們兩個都要哪個?”
筱蕾和我採用就近原則,隨便拿了自己面前的,冰涼的奶磚在手裡,感覺還挺舒服。看着胖子一低頭,從袋子裡又掏出幾個袋子,菠蘿冰,雙把,雪人,火炬。分別甩向了邁子,茅頓,還有亦敵亦友的大個和猴子。嘴裡還唸叨着:“小胖飛刀,例不虛發!”
最後掏出跟我一模一樣的奶磚頭,飛了個高拋物線,落到了邁子身邊的女孩胸前,女孩伸手接住。如果不是這個動作,還沒注意到,爲什麼覺得女孩挺好看的,主要是微微隆起的胸部,看起來比我要明顯的多。
胖子感嘆着說:“母老虎,咱們兩清了啊!” 挨個掃了一下開心吃着冷飲的人說:“我是他媽欠你們的啊?”側頭對筱蕾嬉皮笑臉的小聲說:“班長,這次屬於集體活動,從班費出吧!大二寨主都在,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不知晁天王意下如何?”
剛纔還慷慨激昂的及時雨宋胖子,轉臉就變成了唯利是圖以權謀私的蠟頭奸臣,不覺有些好笑。用手在胖子腦袋上敲了一下說:“你剛纔說請大家的,憑什麼要走班費啊!不要臉。我們人民羣衆不答應。”
胖子茫然地回過頭,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打到他的,在臺階上撿起一個小樹杈對我說:“姑娘,你支窗戶的棍子打到我頭了。”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愣的看周圍陸續有人開始發笑。邁子走下臺階陰陽怪氣地說:“這句臺詞應該是我的,大郎啊,快去賣你的炊餅吧!”
茅頓也起鬨似的喊道:“嫂嫂,武松有話說。”
大個子看起來憨厚反應遲鈍,不過他是最先發笑的人之一。身邊猴子調皮的說:“我賣梨的時候都看到了!”
有些懵的我,在這麼多的線索下,也反應了過來。窘迫的感覺全身都被煮了一樣。狠狠的一拳錘在胖子肩膀上,對他的好感瞬間都沒有了,恨恨地說:“討厭!”
中場休息就在這次嬉笑打鬧中結束了,兩隊人馬又重新站在了球場上,氣氛也頓時緊張了起來。隨着猴子的開球,比賽又重新進入了熱鬧的局面。年輕的男孩像是有無限的體能,完全沒有受到上半場的影響,奮力的奔跑着。
胖子揉着肩膀說:“你力氣可真大!”
我生氣的沒有理他,只是看着場上。
胖子捅捅我繼續說:“跟你開玩笑的,怎麼就真生氣了。”
我還是賭氣的不說話,眼睛追着足球跑。其實心裡也不是那麼氣了。
邁子身邊的女孩沒有回到旁邊的女生堆裡,毫不見外的坐到我身側說:“這傢伙就是壞在那張破嘴上。其實是挺好、挺善良的一個人。你就別跟她置氣了。”
被這個陌生的女孩一說,基本氣也都沒有了,本來我也不是特別小氣的人。還在想是不是應該主動介紹一下自己,聽胖子委屈的說:“母老虎,你評評理,是不是我媽打我都沒他這麼重。”
弄得我憋不住笑了出來,回懟道:“我還沒你這麼大的兒子呢!”
身邊的女孩笑着說:“你好!我叫郭虹伶,彩虹的虹,伶俐的伶。”
胖子搶先替我說:“她叫倪惠,賢惠的惠。”
我看着胖子說:“我沒嘴,不會自我介紹啊!討厭!”
郭虹伶贊同的說:“就是,討厭!早晚撕了你這張破嘴。”繼續對我說:“你們成爲同學,這兩個活寶肯定夠你們班熱鬧的了。看你們關係挺好的,以後有你受的了!我可算是脫苦海了!”
筱蕾似乎對她也不陌生,笑着說:“是三個活寶!他們三個湊一起,想想這個班我都頭大!伶姐,你們重點學校的重點班,肯定沒這麼難管吧?”
郭虹伶點點頭說:“感覺都很自律,基本不用怎麼管,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大部分時間都悶頭學習。”不過她眼神裡滿是無奈。
在心裡吐吐舌頭想:“我靠!真可怕!要是讓我再那樣的環境裡學習,估計就這直接瘋了。看來當初拒絕老師幫我內推,還是個明確的決定。老師的觀點是對的,從這女孩身上完全沒有感覺到學習的快樂。”
胖子學着邁子的口氣說:“活該!誰讓你自己不反抗啦!非交借讀費,轉去重點,要是我直接跟家裡說,非給我轉學,我就不念了。要是大家在一個班裡,多熱鬧啊!”
郭虹伶搖搖頭說:“說的容易,你們都是男孩子,能跟家裡犟,實在不行還可以耍混。我們家的情況你最清楚,雖然不會打我,政治攻勢更可怕。”
我插嘴道:“這跟男孩女孩無關,我的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家裡基本不干涉。”
郭虹伶笑着說:“那你們家還真好!真羨慕你們凡事可以聽自己的。”
聽她這麼說,對剛纔自己冒失發言有些不好意思,心裡想:“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說實話我是沒人管!要沒有老師和師母的教育,我還真不知道很多事怎麼處理。哎,不應該是你羨慕我,而是我應該羨慕能被嘮叨。”這種感覺特別像老師好友寫的一本書,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邊的人想進來。
場上比分二比二,隨着比賽結束時間臨近,場上同學們沒有因爲體能流逝而遲緩,都還像脫了繮的野狗一樣衝向足球所在的空間。大家都已經忘了中場休息時各自球隊核心的戰術安排。體力逐漸乾枯,也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茅頓和邁子。動作雖然還靈敏,但是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理性思考,所有的判斷都來自於本能的反應。在我練習乒乓球的時候,老師讓我去慢跑,並對我說:“所有競技運動的最終勝利都要有強大的身體做基礎,這是不變的客觀規律。團隊項目還要加上相互信任所產生的整體化學反應!”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印着了這兩點。
比賽進入了最後的黑色三分鐘,茅頓一個大腳把球傳向禁區弧頂的邁子。
胖子搖頭呢喃着:“愛現!茅頓怎麼說的,最後幾分鐘儘量縱向傳球,把球留在前場,降低丟球的風險。畢竟我們是新組成的隊伍,整體實力沒有優勢。能拼到現在主要是運氣和對方有兩個新人臨時加入。能踢成平手就不錯了。邁子太天真了,作爲平常對練的朋友,和總是在最後面認真觀察動腦子思考的人,不會錯過打敗你的機會。蔫人出豹子啊!”
此時的我完全沒有聽懂胖子的話,眼神牢牢的鎖定在邁子自信的眸子上。轉身起跑,用腳背外側順勢一掛落下的足球,彈過頭頂,正好落在了向前奔跑的方向。雜耍般飄逸的轉身,讓所有在場的雌性動物都失神。我們拉拉隊陣營似乎看到了個人英雄主意將要帶來決定性勝利。對方觀敵料陣的男男女女們彷彿將要進入失敗的地獄。
胖子的話開始發揮了魔力,那一抹的驚豔,隨之被一個高大的身影,以不遜於降低了體能邁子的速度,搶先一步衝刺到了邁子幾步外的皮球前。側臉朝向這邊的邁子,充滿了後悔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閃過一絲決絕後,從開始到現在都還保持着優雅的他,側身在土地上滑鏟了出去,顯得有些狼狽。
不過大個子終究快了一步,一個大腳把球看似隨意的踢向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周圍所有的雌性動物不約而同的都哀嘆了一聲。有人是憐惜邁子錯失了最終表現的機會;有人是爲他最後拼一下沒有成功扼腕;我責是感嘆即將結束前沒能抓住眼前的勝利機會。
胖子唸叨了一句:“完了!”似乎只有我聽到了。還在納悶不就是重新開始你爭我奪嗎?
可是事情發生不以我的意志爲轉移,原本落向空場的足球后面追逐着瘦削閃電般的身影。全隊都石化般的停止着動作,等着原地看邁子最後進球表演,準備相互慶祝,順便偷懶休息幾分鐘,比賽也就應該這樣結束了。變故突生下,誰也沒有向回跑和協防的動作。
我們班球隊目前唯一還正常運作的茅頓,似乎也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在禁區弧頂的位置堪堪堵住了足球向前的線路。猴子向左一個衝刺,茅頓也向自己的右側橫移了半步,突然努力的轉向,最大限度的劈腿跨步,也沒能阻擋猴子向右踢出的足球。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抵不過全隊配合。我們球隊停擺的瞬間,對方好幾個隊員都跟着猴子向前衝刺,雖然沒有開場快,也足夠結束時刻用了。
一個全場都不起眼的白色身影接到了皮球,我記得胖子介紹過他的球衣,好像是德國的“不累嗎”,黑矮瘦的男孩從容的把球踢向了自己左側的門柱內側,滾入球網停止後也沒有看到男孩瘋狂的慶祝,只是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
擁上來慶祝的隊友興奮的高喊着:“雲龍乾的漂亮!”,給他傳球的猴子走到身邊相互擊掌說:“小徐啊,跟着我踢了幾天,長球了!沒白傳給你。”
胖子好像嘆了口氣,不過我只是看到嘴動,沒有聽到聲音,轉頭嬉皮笑臉的對我說:“進了,進了,進了!偉大的雜牌軍右後衛,他繼承了德國隊光榮的傳統,這一刻他被布雷默靈魂附體。感謝大聖的傳球,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又裝模作樣似笑非笑的說:“留給我們球隊的時間不多了!”
看着胖子嘚瑟的樣子,我生氣地說:“討厭!自己班的球隊輸了,你很高興嗎?有沒有點班級榮譽感!你還是他們的好朋友嗎?”
胖子滿臉市儈地說:“我們可是打賭了,爲了贏你,讓你給我做一件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看着場上垂頭喪氣的同學,很同情;看着剷球未果最後於大個雙雙倒地,充滿懊喪的邁子,又很憐惜;看着勉強站着,右腳使勁勾着腳尖,使勁拍手鼓勵還有機會的茅頓,感覺無比溫暖;
重新站在中圈的茅頓,右腳踩着足球,揮拳錘了一下旁邊還有些恍惚的邁子,痞裡痞氣地衝身後大聲喊道:“他孃的,給我頂住,頂住,頂住了老子賞五塊現大洋,外加四兩煙土。”轉頭對邁子喊道:“阿米爾,衝!撞沉吉野號!”
衆人好像被茅頓的話刺激和放鬆了,瞬間彷彿恢復了生氣,準確的說是更勝開場。一幫人面目猙獰的往前跑,這次真的真的變成了非洲草原上的成羣脫繮野狗。
對面的大個子一直都沒怎麼說話,這時候也配合地喊道:“這裡是中國的土地,不允許你們爲非作歹。爲了新中國的勝利,前進。”他揮落的大手,喚醒了被對手氣勢震懾的同伴,在猴子的帶領下,像漁網一樣張了開來。
隨時都有人仰馬翻,沒有人喊疼,爬起來繼續追球,最後幾分鐘完全有資格用慘烈來形容!胖子難得認真的側頭對我說:“你打賭輸了是事實。我們班原來球隊能拿百隊杯亞軍,表面上是因爲有邁子這麼個超級射手。實際上球隊的核心是大個組織的防守,茅頓的全場指揮,和猴子無私策應。這樣的球隊,把邁子換成差一點的前鋒,一樣管用。實力打折扣不會太多。”
剛想誇胖子分析的真精闢,只見他舔着臉說:“當然了,最後一路過關斬將的最大幕後功臣就是我!少了我這個大內密探去收集整理對手情報,還給他們當免費的顧問,他們早被淘汰了!”
我哼了一聲說:“不要臉!你都沒上場踢一分鐘,比賽勝利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就知道吹牛。小心牛皮吹爆了!討厭。”
胖子頗爲不服的說:“小丫頭懂什麼啊?三國裡誰最厲害?諸葛亮啊!我就跟他似的,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盾甲,未出茅廬便知三分天下,上炕認識……”
懶得聽胖子胡扯,按照記憶里老師講述的內容隨口阻攔道:“沒文化真可怕,回家多讀點書吧!真實的諸葛亮也就是個政治家,《三國志》裡面明確的寫了!封建社會爲了統治需要,杜撰了《三國演義》,刻意神話了諸葛亮這個角色,就是讓大家去效仿這種愚忠的文人形象。整天就知道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次玩現了吧?”
胖子似乎沒有料到我這樣反擊,有些詞窮的說:“懶得跟你爭辯!說了你也不懂。不過這次輸球對他們是好事,如果順風順水的平局收場,下次同年級各班的對抗,肯定還是輸。有了這麼一次失敗,也是提前給他們上一課。尤其是邁子,太驕傲了,以前一個隊裡,爲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誰也不會直接說他。真成了對手,誰給你留面子啊!估計大個心裡早憋着給他來一下呢!這孫子蔫壞。”側頭壞笑着說:“哎呀,我得要好想想怎麼利用打賭贏回來的這個條件。”
看着時而正經,時而無賴的傢伙,真有點狗咬刺蝟的感覺。他靈活的跳下臺階,向惜敗回營的將士們高喊道:“同志們辛苦了!共產黨員的意志是打不到的!失敗的冬天來了,勝利的春天還會遠嗎?帝國主義,軟的欺,硬的怕,只要我們堅決的跟它幹,就一定可以把他打的稀里嘩啦。”
茅頓眼珠一轉高喊道:“幹什麼的?”
胖子點頭哈腰的說:“送糧食的!”
茅頓喊道:“晚了,關城門了,幹嘛不早來啊!回去!”
胖子一臉媚上的說:“老總我們三十里鋪的,道遠,半道車又壞了,我這有條子。”把剩的一瓶礦泉水拋了過去。
趕過來安撫原來同班的猴子誇張的鼓着肚子沉聲說:“幹什麼的?”
邊上的大個憨笑着說:“送糧食的,有條子,道遠,車出毛病了。”
猴子撇着嘴笑着說:“老百姓也不容易啊!”
邊說邊鬧的走到了臺階前,衆人還沉浸在熟悉的劇情中,胖子冷不丁的喊了句:“衛生員新疆的幹活!”躥出去,快的好像一隻狸貓,一下把猴子熊抱在懷裡說:“小樣的,最後一腳,你故意踢歪了能死啊?友誼賽一點面子都不給留,還玩真的啊!”
猴子露出了初見時的樣子,賊笑着說:“大哥,大哥,我錯了!過幾天我把隨身聽倒騰出去,有錢了我請吃串。”
最後很有氣勢的反撲沒有成功,每個人心理陰影面積或大或小,不過被這幾個人無厘頭的胡鬧,瞬間也都雲開霧散了。
不知道爲什麼,好久沒有說話的筱蕾姐,滿眼回憶的對我說:“當初百隊杯決賽輸了之後,整個球隊跟丟了魂兒似的,雖然學校和班裡大肆表揚,說什麼爲學校爭光,贏得了榮譽。還是沒有一個人去球場踢球,好像從來都沒接觸過足球一樣。尤其是邁子,直接請病假沒來上課。要不是有這四塊活寶,估計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我們班足球隊了。不過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法把邁子弄回來的?就那個小性子上來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看着眼前幾個人嬉戲打鬧,似乎有些理解筱蕾姐話裡的意思了。遠處獨自一個人站着的憂鬱少年,想過去跟他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餘光裡的郭虹伶好像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冷不丁胖子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說:“別理他!這場小友誼賽傷不了他。過幾天就沒事了。越理他越來勁兒。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別賴賬啊!”
不知道爲什麼有些生氣,倔強地說:“煩不煩啊!不就是打賭輸了嗎!我又不是你,怎麼會賴賬啊!”
茅頓衝着人羣喊:“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下週軍訓的時候,我們抽空總結一下經驗教訓。”
筱蕾拿出班長的派頭關心羣衆道:“都回家泡泡腳,捏捏小腿肚子,週末放鬆休息一下。下週軍訓也挺辛苦的。騎車回家都注意安全。”
相互道別,各自組成順路的小團體,以南二環路邊這塊足球場位圓心,向各個方向分散了出去。
過來時的三人組加上胖子和邁子,迎着西斜的日頭賣力騎行,逐漸的分道揚鑣,最後孤獨的回味着短暫下午發生的一切,感覺特別充實。似乎比我整個小學時期同學相處的日子都值得回味。
到家後,在各種片段閃回的笑容中,不知不覺的就做完了飯。趴在寫字檯上,抽出那個已經畫了幾頁的舊作業本,繼續寫寫畫畫着。有蹲着狼狗的大雜院;也有熟悉獨門獨獨院陌生人身後驚鴻一瞥的風景;更多的是從美少女顛球開始,一連串比賽故事。最後在二比三惜敗的記分牌上,畫了個大大的笑臉;
忽然意識到什麼,豎着畫上的人物唸叨着:“茅頓,邁子,胖子,大個,猴子,筱蕾,加上我,我靠,正好湊齊七個,可以召喚神龍了!回頭一起救爺爺去,我當老六最好。反正是初一集體軍訓,大個和猴子也在,沒事肯定能湊一起,接下來的軍訓一定超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