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集市大門,路邊已十分熱鬧,穿着黃背心制服的搬運工與腳踏三輪車伕在路邊一字排開等生意,人龍已排至200米左右!光是這陣勢就令人吃驚。晨光熹微之中,裡面滿是低頭察看的人,幾乎人手一把手電,一束束的光柱把地面劃出一片片的流光,人太多了,連地攤上的貨物,也要扒開旁觀者才能看到。人雖然擠,聲音卻不大,大家似乎都在默默盤算,連討價還價也是在小聲的進行,這使我想起了舊日京華古玩界的老規矩:老闆與客人論價都是在袖筒裡打手勢,這種遺風倒似乎被延續下來了。看來現在的這幫人比起昨天白天我們見到的的確顯得專業不少。
早已聽過不少在鬼市“撿寶”的傳聞,每個人在“入市”之際,都希望這次能淘到寶貝。當你用雙手擠開旁觀者,拿起地攤上的某件東西,你會感覺到背後正有數十眼睛已緊盯着你手上的獵物,冷不防頭上或是左右會突然射來一束高瓦數的手電光,直衝着你掌心,使得你和旁人微弱的手電光變得相形見絀,也照得你頭腦發昏,這時攤主的態度也變得傲慢,再也不肯減半分,你正要放下貨物時,旁邊已有幾雙手向它伸過來。
我和猴子繼續我們的守株待兔,將手中的小玩意兒放捧在胸前然後開始傻站。還好沒多久生意就上門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人在左挑右選後以三萬的價格把我們從吸血殭屍脖子上取下的玉佩買走。其他的人見這裡出了高價貨,馬上就圍了上來,很快其他的幾件金鐲子和幾個玉扣都各自賣出了好幾萬。那個裝羊皮紙的玉匣子甚至買了十幾萬,高興地我和猴子都找不到北,我心裡一個勁得念着“北京人真他媽有錢。”
但剩下來的那個黑乎乎的戒指卻無人問津,好幾個看了半天連價都不問就放了回來。而那個取自猴子同行前輩身上的玉佩也引不起別人的興趣,一個看貨的人直言說這是不值錢的青海料做的,值不了幾個錢。結果開了三百的價格,被我拒絕了。結果後來再也沒有人問價了。
天快要亮了,市場上的人也越來越少。我和猴子對今天都收穫感到很滿意,背後的包裡鼓鼓的全是現金,多的讓我們都感到不踏實。這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湊了上來,他也不說話,拿着那塊不值錢的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不時仰頭作冥思苦想狀。看了半天開始問我道:“兄弟,開個價。”
“大哥還是你開個價吧。”我說道。
那個人伸出了三個手指晃了晃。
“媽的,還是三百,賣給算了,看來這玉佩的確不值錢,還以爲高手身上的東西是高級貨,看來也不過如此。”我心裡想到。
我還沒開口,那人以爲我沒看明白,說道:“三萬。”
我的下巴快要掉下來,不會聽錯了吧,有這樣的傻子?我剛想點頭,猴子插話了:“兄弟在開玩笑吧,這樣的古玉,八萬,少一個子兒不賣。”
我馬上明白了猴子的意思,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個奸商。
那人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考慮了一下:“這個我做不了主,我的問問我老闆,你等一下。”
“行,不過你要快點,晚了就怕被別人搶先了。”猴子回答道。
那人遠遠地掏出電話開始打電話,我和猴子壓抑着興奮緊盯着他,這可是賺錢的大好時機。
冷不防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人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一個跟班樣的年輕人跟在後面。他的眼光一掃,看到了那塊玉佩。他的嘴裡發出“咦”的一聲,拿起來開始仔細的把玩,不時做出冥思苦想的樣子,看來今天遇到鬼了,怎麼兩個人都是這個表情。
“小老弟,這塊玉是青海料吧,開個價吧。”
猴子現在的底氣十足:“不錯,是青海料,你給個價吧。”
“五百”
猴子的鼻孔朝上了天,指了指遠處正在打電話的人。“五百?看到那個人沒有,你猜他出多少——三萬,我還沒賣呢,我出八萬,人家正和老闆商量呢。您老還是請回吧。”
老人的臉色變了一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三萬買和田玉都算高的了,何況這是不值錢的青海料。
老人說道:“小兄弟,我出十萬。你也別等別人了,就賣給我吧。錢就在這裡。”
說着身後的一個年輕人拉開了手中的小包,露出厚厚的一打錢。
從三百到十萬,房價也沒有這漲的快呀。猴子不再堅持了,再堅持雞飛蛋打就虧大發了,趕緊交貨,拿錢,收拾,走人。
當我和猴子走出銀行的時候,我感覺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加上蘭州買金子的錢,我們的卡上現在有五十萬了,五十萬呀!這是我們工作三十年不吃不喝才掙得到了呀。我現在看到對面走來的一個滿臉雀斑傻大姐都覺得很順眼。
回到賓館的時候我們的興奮勁還沒過去,話題還圍繞在剛纔的事情上。猴子說道:“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一塊沒人要的玉佩居然買了個大價錢。而且還是兩撥人搶着要。”
“是呀,那塊玉的確不值錢,就算是古玩,也值不了那麼多呀?”我回答道。
猴子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塊玉的玉料不值錢,可那塊玉佩本身肯定有古怪,不然你認爲他們都是傻子呀。”
“既然那東西有玄機,那你幹嘛不再擡一擡價。說不定十五萬那老頭都會買。”
“你以爲我不想呀,可是你想一想,拿東西對那兩個人又用,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就是幾百塊錢的貨色,沒有擡價的資本。而且那個老頭不是個普通的人,一個隨時在身上帶那麼多現金的人肯定是個有能量的人物,你把他惹急了,我們能否帶着錢離開北京都是個問題。見好就收吧。”
我驚訝的看着猴子,沒想到猴子居然還要這樣心思縝密的一面。這時房間的門鈴響了,估計是服務員打掃房間的時候到了。我起身打開門,門外居然是那個老頭和他的年輕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