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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陳寧泰的祭祀宣告結束,子子孫孫們皆盡散去,那些家族供奉們也都熟門熟路的該幹嘛幹嘛去了。
而陳氏的一些核心族人,依照慣例聚集在了墨香閣中開會。
這一次,因爲不用背鍋。
負責彙報家族發展狀況的又換回了陳景運。
相較於陳寧泰,景運彙報情況素來言簡意賅許多,也沒有大量冗餘的數據。
“太爺爺,今年又是佘山坊市十年一度的大集年。趁大集人多熱鬧,剛好可以實施咱們的靈米糧種推廣計劃~~我已經安排如下……”
靈米糧種的推廣,陳玄墨的確十分關心,最近十幾年也在靈種上投入了海量的紫氣資源。
但他更加關心的是,逆子陳寧泰五年前耗費所有功勳定製的中型武裝寶舟,當初說好了由宗門煉器堂負責打造,工期五年!
“嗡顫~!”
陳玄墨打斷了陳景運,直接追問,自己的寶舟呢?
呃……
陳景運頗爲無奈的看了一眼陳寧泰,隨後正色道:“太爺爺,此次玄陽上人和詩炵過來時已將寶舟開來,現在正停泊在咱們青玉崖新建的泊位上。”
他話音剛落,玄墨靈劍已經“咻”一下飛了出去,如幻影般迅捷無比地撲向青玉崖。
一衆核心族人面面相覷。
不過,相處多年,他們也早習慣了家裡老祖宗的作風。
老祖宗生前還好些,爲了在小輩面前維持老祖宗的體面和威嚴,性子還比較收斂,死後化作了英靈後,便開始了放蕩不羈,主打的就是一個隨心所欲。
大家緊跟而上,一齊到了青玉崖,卻發現玄墨靈劍已經掌控了駕駛臺,整艘寶舟已經緩緩懸浮而起。
他們趕忙都上了寶舟,進入了駕駛室中。
此艘寶舟,長約二十餘丈,寬七丈,船首船尾都是方形,朝着天空高高翹起,從遠處看有那麼一點像元寶。
甲板上,一棟棟樓臺閣宇鱗次櫛比,美輪美奐。
甲板兩側,每一邊都安裝着三十六架穿雲牀弩,若是一起駕弩齊射,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出十分密集的火力。
艦首方向,更是矗立着一個巨大的赤金色金屬龍首,龍角崢嶸,龍嘴大張,看起來威風凜凜,正是大名鼎鼎的【龍首烈陽炮】。
遠遠看去,整艘寶船風格硬朗,氣勢雄渾,所有武器都泛着冷冽的光澤,簡直就像是一座移動的武裝堡壘一般。
陳玄墨曾經的座駕【玄墨號】,跟這一艘寶舟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個簡陋的小舢板。
寶舟的速度要比靈舟快得多。
在陳玄墨的控制下,這艘中型武裝寶舟很快就到了罡風層中。
在激烈罡風的衝擊下,它依舊穩如泰山,彷彿連護盾都不用開啓,就能在罡風層中輕鬆穿梭。
不過,陳玄墨還是測試了一下它的護盾結構,開啓了價值六十功勳的移動版五行陣。
隨着五面陣旗在船隻周圍飄揚起來,有五道各色光束直衝雲霄,它們匯聚成束後,激盪起了一道半透明的球形能量護盾,將整艘中型武裝寶舟籠罩在內。
霎時間。
周圍安靜了。
川流不息的罡風悉數被阻隔在外,順着半透明的晶壁奔騰而過,原本還有些微抖動的船身,此刻是真的紋絲不動了。
這移動版五行陣護盾,總體防護力度和陳氏主宅那套五行陣不相上下,但主宅那套要防護整個主宅,撐起的能量護盾相對較薄,而這一套,則只需要防護這二十餘丈的寶舟!
其防護力之可怕,便是金丹後期修士想要在短時間內擊破都是癡心妄想。
但這移動版五行陣也不是沒有缺點。
由於缺乏靈脈提供的能量支持,它的能量消耗全靠靈石,一旦開啓,每分每秒都是靈石在火速燃燒。
一個時辰,能輕輕鬆鬆燒掉一萬靈石,如果被人狂轟亂炸,這數據還得飆升。
而且十分顯然,以雲陽宗的陣法能力,是無法煉製出這種移動版本的五行陣陣旗的,多半得去天元大陸購買。
這還僅僅是五行陣的消耗,這艘中型武裝寶舟開動起來也極爲消耗靈石,哪怕是以巡航速度飛行,每個時辰的靈石消耗也是中型靈舟的二十倍左右。
一旦啓動暴走加速模式,靈石更是如煤炭般不值錢。
若是再加上龍首烈陽炮的消耗……
一想到這個,便是英靈狀態的陳玄墨,都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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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意兒純純就是一座吞靈石的熔爐。
也是難怪,這玩意兒就不是尋常家族能玩得起的,別說築基家族了,尋常的金丹家族也照樣玩不起,便是強如雲陽宗,都只有一艘實驗版本,而且他們平常還捨不得開,即便開出去也就是用巡航模式耀武揚威一下,連護盾都不捨得啓動。
但燒靈石歸燒靈石。
這種堪稱戰略級的裝備,其威懾力、戰鬥力,以及強大的機動性也足以對得起它每分每秒燒的那些靈石。
尤其是對現階段的陳氏而言,這樣的威懾力和戰鬥力極爲重要,有了它之後,等閒的金丹家族就根本不是威脅,就算是來幾個血魂使聯合攻打陳氏,都未必能討到便宜。
而且有了它之後,陳氏就能更加深入南荒之地探索了,即使是遇到強大的五階兇獸,誰是獵人誰是獵物也都不好說了,屆時能搜刮到上品靈脈的機率也會大大增加。
一時間,陳玄墨心中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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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陳玄墨試駕新玄墨號的同時。
距離青玉崖不遠的鼎豐農莊。
一道綠芒從天而降,落到了農莊門口。
一位青年單手揹負着從綠芒上翩然落下,指訣一掐,那道綠芒便化作了一片碧綠如玉的靈葉,靈巧的飛入了腰間儲物袋中。
整套姿勢行雲流水一般,說不出的瀟灑。
這青年五官端正,身材修長,氣質俊朗陽光,在普通人眼中絕對稱得上一句“翩翩濁世佳公子”。
他剛一落地,就有兩名武道修爲不俗的莊丁迎了上來,朝他恭敬行禮:“見過三少爺。”
這位青年叫【陳修望】,乃是陳氏“修”字輩中的老三,排序僅在“修”字輩老大陳修颺、老二陳修煦之後,而他今年剛好二十五歲,修爲已經步入了煉氣期第四層中段。
不過,不同於陳修颺陳修煦出身顯貴嫡脈,陳修望是出自“景”字輩老二陳景飛一脈的孩子。
當初陳景飛在測出沒有靈根資質後,便被安排到了鼎豐農莊,負責管理農莊事務。多年兢兢業業工作,他終於憑着自身功績,給兒子兌換了一枚紫氣玉牌。
在老祖宗的庇佑之下,陳景飛的兒媳婦成功誕下了五靈根的孫兒陳修望,算是給他這一脈續上了靈根,讓他這一支血脈得以重歸族譜。
對兩位莊丁溫和的笑了笑,陳修望便徑直進了農莊內。
與當初陳景運和王芊芊在農莊內初次驅鳥之時不同,如今的農莊大了十倍不止,隨着大大小小的靈脈被移植過來,其中更是開闢了足足上千畝靈田,乃是陳氏產糧的根基所在。
他剛參加祭祀回來,便迫不及待的奔赴去了農莊的東北角。那片區域有上百畝靈田,乃是他負責照料看守。
這百畝靈田,可不是尋常靈田,其中種植的糧種是處在大田實驗中的陳氏白玉六號。
爲了不辜負三叔陳信鬆的器重,陳修望直接在靈田前結廬而居,日夜守護這片靈田,就怕靈田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裡出了問題。若非祭祖儀式乃是陳氏頭等大事,他都不會離開寸步。
不多會兒,他就趕到了靈田前。
立即有一隊護田莊丁迎上前來,與陳修望見禮:“見過三少爺。”
“這兩日,靈田可有異狀?”陳修望邊掃視着靈田,邊臉色嚴肅的詢問。
“沒有什麼特殊異狀。”護田莊丁回話道,“不過,隨着咱們的靈米加速灌漿,那些討人嫌的靈鼠靈蟲逐漸增多起來,屬下們無能,已經盡力驅逐,卻依舊難以遏制鼠患蟲患。”
這並不算特殊異常,但凡靈米灌漿成熟,必定會引來滅之不絕的蛇蟲鼠蟻,只是數量多寡而已。這就跟靈藥成熟之際會引來兇獸覬覦是一樣的原理。
至於應對的手段,除了噴灑一些驅蟲靈藥外,也唯有靠修仙者施展術法抵禦了。
陳修望將神念擴散開,籠罩向了面前的靈田。
瞬時間,原本安靜的靈田在他的感知中就變了樣子,多出了許許多多不斷爬動的蛇蟲鼠蟻,窸窸窣窣的聲音充斥了神唸的感知。
他眉頭一皺,一擡手,便有一條碧綠藤蔓從他袖口探出了頭。
原來,他的手臂上,竟一直纏繞着一條纖細碧綠的藤蔓,很顯然,這條藤蔓便是他培育的植寵了。
“去!”
他一掐法訣,那條碧綠藤蔓立刻如一條遊蛇般飛竄而出。
它迎風即漲,眨眼間就化作了一條長約兩丈餘,粗如手臂的藤條,疾風般竄入了靈田之中。
“吱吱!”
靈田內頓時響起了靈鼠尖銳的叫聲。
幾頭肥碩的靈鼠彷彿遇到了天敵一般,尖叫着從原本隱藏的地方竄了出來,瘋狂向遠處逃竄,或是直接鑽入了就近的地穴之中,往地穴深處狂竄。
可逃跑的靈鼠還未跑出多遠,尖叫聲就變成了慘叫,而後連慘叫聲也戛然而止。
那一片稻穀搖搖晃晃了幾下,隨之便歸於了平靜。
緊接着,藤蔓又在田間迅速遊走起來,鑽入了一個又一個的地穴鼠洞,等它重新拔出來時,藤蔓頭已經纏住了一隻肥碩靈鼠。
在麻醉倒刺的注射下,肥鼠已經昏迷暈厥,只能任憑那藤蔓張開花朵般的口器,將它一口吞下。
短短片刻,這一片十多隻靈鼠就被藤蔓一一消滅乾淨,過程迅捷而又血腥恐怖。
而隨着吞噬了一隻又一隻的靈鼠,藤蔓原本翠綠的藤身漸漸變得猩紅,散發出的氣息也變得血腥起來,兇厲的氣息撲面而至。
那些護田莊丁雖然見慣了眼前這副場景,卻依舊不自覺的面色慘白,不斷吞嚥着口水。
三少爺豢養的這條嗜血靈藤實在太恐怖了,他們雖然都是精通武學的高手,但在這嗜血靈藤面前絕對不會比那些靈鼠靈蛇強多少,同樣是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
陳修望望了望天空,似乎又有一些蝗雀在盤旋。
他讓莊丁從草廬中取出了一些用靈草紮好的草人,對它們一一施展法訣。
道道碧綠靈光打在了草人身上,那些草人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
它們扭動着身軀,邁着踉蹌的步伐鑽入了靈田之中,隨後在靈田中探出大半截身子,隨着風來回舞動,發出陣陣沙沙沙的噪音,彷彿在驅散着那些蝗雀。
偶爾有幾隻蝗雀中的愣頭青似乎不服氣草人的挑釁,撲棱着翅膀俯衝而下,卻在靠近到草人一定範圍內時,被草人用柔軟的雙手和身軀纏住,而後拖進了靈田裡。
一番掙扎和尖銳的雀鳴聲過後,一切再次歸於平靜。
忙活了大半天后,陳修望點化了足足上百隻靈草人,讓它們分佈到了靈田之中,而這時候,嗜血靈藤前前後後已經足足捕殺了上百隻靈鼠。
吃不下,它根本吃不下那麼多。
但它十分聰明的將捕來的靈鼠交給了陳修望保管,準備等它消化完那些靈鼠血肉後,再慢慢吃存貨。
到了夜間,陳修望也是有些筋疲力竭,只能靠着吞服丹藥和靈石來強撐。
也正在此時。
一位身穿寬鬆長袍,氣質翩然若仙的成熟男子駕着綠色遁光從天而降,姿勢瀟灑的落在了陳修望身旁。
這男子的長相與陳修望有兩三分相似,氣質卻更偏向於斯文內斂一些,周身的氣息也比陳修望強出了許多,一舉一動間自有一股從容氣度。
橫掃了一眼全場,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修望,你倒是勤勉,也不在主宅裡多待會兒,這麼早就回來護田了。”
“不過,鼠患和雀患是滅不絕的,你也別透支了身體。”
陳修望趕忙起身行禮:“修望見過三叔。三叔您放心,我心中有數的。”
被他稱作“三叔”的男子,自然便是陳信鬆,也是這鼎豐農莊如今的大管事。
如今已經四十九歲的陳信鬆,修爲已然到了煉氣期八層中段,用不了幾年就會進入煉氣期九層,到了那時,便要開始爲築基做準備了。
別看他在家族核心會議之中位次不高,到了這鼎豐農莊之內,卻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農莊內所有人都要聽他調遣。
由於陳修望這一脈長輩中沒有修仙者,所以在家主陳寧泰的安排下,他從小就是跟着三叔陳信鬆修煉的,兩人關係十分親近,如師徒也如同父子。
陳信鬆又是勉勵了他幾句,隨即忽而笑道:“對了,修望你今年恰好二十五歲,這次應該是要準備參加三族青年大會的吧?對自己可有排名預期?”
陳修望張了張嘴,隨後搖了搖頭:“修巖弟弟是四靈根,文靜妹妹還是毒靈根,而且他們就只比我小了一歲,我恐怕很難是他們的對手。此外,我還聽說,鄭氏和趙氏都有精心培養的年輕一代高手,想在擂臺上獲得好成績,我恐怕連前五都不一定能進。”
“那可不一定。”陳信鬆輕笑了一聲,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柄火紅色的小鐮刀,笑眯眯的遞給了陳修望道,“此乃上品法器——【赤火鐮刀】。木生火,你用精純的木行靈力催動,更能激發其火行威力,算得上是奇招。”
鐮刀不算是常規武器,沒有一定的練習很難熟練掌握,但對於靈植師來說用鐮刀卻算是基本功。
很顯然,陳信鬆這禮物是花了心思的,比刀劍之類的更適合陳修望。
陳修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這這,這是上品法器!三,三叔,這,這使不得!您應該給修巖和文靜準備這些。”
“哈哈~”陳信鬆爽朗的笑道,“你跟了三叔那麼多年,刻苦又努力,三叔獎勵你一件法器而已,何必推來推去?”
“何況,修巖小子修煉的是戊土真訣的煉氣篇,又有他母親親自指點,偶爾還能得太嶽前輩的提點,又怎麼會缺上品法器?”
“還有文靜那丫頭,拜入了萬花宮千秋谷,不知得了多少師門寶貝,哪裡用你家三叔給她謀劃?”
“修望,你好好努力,爭取在此次青年大會上嶄露頭角,給我景飛二叔這一脈爭口氣。”
陳修望激動的臉龐微微漲紅,重重點頭:“是,三叔,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