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佬們的消息大都是很靈通的。
雖然豆豆只給薩蒂亞·納德拉一個人展現了那些不明來源的視頻，但當薩蒂亞·納德拉從善如流的讓手下找到阿靈頓的人一起研究那些視頻之後，幾乎就成了在某個圈子裡衆所周知的秘密。
在思考問題時候，便不得不把這些東西考慮進去。
這便是公司大到一定程度的悲哀了，已經不能只從商業的角度去考慮。
那些天天把資本家掛在嘴邊的人，大概率從來沒有就沒弄明白過什麼是資本，什麼又是資本主義。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理解資本也是分派系的。
資本跟資本家紅了眼，開啓利益爭奪模式，手段甚至很可能比不同階級間的鬥爭更爲恐怖。就好像現在針對各自的利益，有些資本希望能繼續維持現有的全球化商業背景。
但也有資本認爲在魚跟熊掌不能兼得的情況下，應該暫時放棄全球化，大力提升本土工業實力。
顯然英偉達屬於前者。雖然這家公司也已經開始積極籌備自家的工廠，但之前可都是採用晶圓代工的模式。
晶圓代工模式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不需要太多的重資產。只要負責研發，掌握足夠的專利，就能夠直接在世界範圍內大賺特賺。更不用說，這種代工廠大都是在欠發達地區，那裡有着價格低廉的人工。
只要產品接受度高，被資本市場所看好，又能在股市上表現極佳，吸引更多的股東投資公司，將這些錢用來吸引全世界的人才爲己所用，加深護城河，形成完美的循環。
但很顯然，現在有爲集團的發佈會讓這個循環不再完美。
尤其是若真如豆豆微博上公佈的那樣，華夏的研發進展非常順利，甚至各項指標跟性能比發佈會上要公佈的更爲強大，那對於英偉達來說，是滅頂之災也不爲過。
以前已經有無數的例子證明過了，一旦華夏掌握了某項先進技術，他們是真有足夠的執行力，迅速將產品鋪遍整個世界，並在這一過程中不斷蠶食競爭對手的市場。
蘋果就是個很生動的例子。
要知道自從2010年蘋果4上市之後，這家公司就一直很穩定牢牢佔據了全球各個重要市場高端機型的霸主地位。哪怕是銷量世界第一的三星，在利潤最高的高端機型銷量這塊，也根本無法跟蘋果競爭。
但即便有了先手優勢，蘋果在華夏市場的高端機霸主地位也沒能保持十年。有爲集團便橫空出世，推出的mate系列直接威脅到蘋果的高端霸主地位。
而且有爲還是自研的cpu。要知道當時有爲自研cpu剛推出的時候，因爲發熱、卡頓種種問題，可是被罵的很慘。哪怕在低端市場的表現都不盡如人意。
但即便如此，有爲接下來幾代產品還是活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更別提有了強力的競爭對手之後，英偉達還將不得不考慮各大貼牌廠商的利益跟反應。這也意味着公司從專利授權拿到的利潤將被進一步壓縮。
否則的話，誰敢保證那些下游廠商不會轉投有爲的懷抱？
要知道這些下游廠商可不止是顯卡廠。半導體太多領域相通的，這些遍佈全球的品牌廠家同時還生產主板。他們現在願意遵循英偉達或者amd的標準，是因爲都沒得選。
未來有爲集團只要能成功在世界顯卡市場中佔據一席之地，甚至參與標準的制定，這些廠家的態度可就不好說了。
是的，老黃很清楚爲什麼這一段時間英偉達、amd的股價會崩盤。
不止是因爲多了一家競爭對手，這也是他們哪怕公佈了新計劃、新技術，也無法讓大家恢復信心的原因！真正原因是曾經讓他們能生活很滋潤的壟斷即將被打破，但現在大家卻無可奈何。
尤其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在西林，更是無解。
華夏西林那家數學研究所，在全世界的科技界像是擁有了某種魔力一般。竟然沒有誰懷疑他們推出的理論有問題。
是的，這段時間喬澤在有爲技術發佈會上那段對於理論的解釋，已經快被全世界的數學家翻來覆去的研究了數千遍。老黃甚至知道這個數字半點都沒有誇張，甚至低估了。
因爲光是英偉達委託的數學家跟物理學家就有數十人，分成了數個團隊，幾乎是對喬澤在發佈會上講的內容逐句分析，推導，各種演算……
而現在的情況是，這些高薪特聘的數學家還沒有完全弄懂這些理論，又或者說還沒找到其中一些內在聯繫，但沒人認爲喬澤公佈的這個所謂q理論不對。
要知道即便是愛德華·威騰提出的m理論，在世界學界範圍內都有許多人一直在質疑。比如數學上的複雜性，實驗驗證缺乏，獨特性，物理解釋模糊……等等。
但現在喬澤提出的q理論的證明體系明顯更爲複雜。
用他專門諮詢過的某頂級數學家的話說便是：“他這套理論是建立在一系列新理論之上的，尤其是其中包含了許多對數的新認識，比如數的螺旋性跟交織性，這些都是對現有數論體系的延升，且其中很多定理已經被證明是正確的。
誠然這些證明過程很晦澀。但起碼到目前爲止，還沒人找到其中有邏輯上的錯誤。這很困難。黃先生，事實上現在每時每刻在研究喬澤論文的數學家很多，非常多，其中也包括我！
而且據我所知，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希望能從他過往的研究中找到一些可能存在的錯誤。不管是楊-米爾斯猜想，又或者他對於哥猜的證明，很多人都在挑錯，其中就有我的朋友，一些人甚至是成名已久的數學家，
但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個人找出任何錯誤。是的，沒有一個。所有認爲自己發現了的錯誤，最後都被證明是他們自己錯了，而不是喬澤！他的論文在我看來，就好像數學界的藝術品。
該死的，說跑題了！所以如果你問我，爲什麼相信q理論對應的相關證明過程是正確且可復現的，這就是原因。他還沒錯過！起碼到目前爲止，他一次都沒有錯過。”
是的，這就是一位數學名宿的原話。
老黃相信這位數學家其實思想裡是一位很保守的唯物主義者，但他在沒看懂q理論的前提下，依然很唯心的認爲那個華夏的天才少年做出的理論是正確的。
也許他不是數學家，不懂哥猜在數學家眼中究竟有着怎樣的魅力吧。但這事情就離譜，離譜到一些宣傳攻勢，都不好用的地步。習慣了鬥爭的老黃都找不到對方的破綻。
是的，這一夜，在公司開完會後，老黃想了很多。
究其核心，依然是未來的錢該怎麼賺的問題。得出的結論是，有些決心必須得下，當然首先得給友商通個氣。
就這樣，到了次日清晨，幾乎一夜沒睡的老黃，坐到書房裡開始撰寫郵件。這封信是寫給兩位友商老總的。起碼在老黃看來，不管是迪克·梅耶，還是保羅·歐德寧應該都會對他的想法感興趣。
而且大家需要站在同一陣營，才能度過這次危機。如果跟華夏人搶市場的時候，自己人先亂了，那才真是一場噩夢！
畢竟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草擬郵件的時候，老黃還在心底抱怨着，這操蛋的時代。
……
“這的確是個操蛋的時代！”幾乎是同一時間，薩蒂亞·納德拉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不一樣的情況無非是，老黃是在無人的時候心底抱怨，而這位微軟總裁兼任ceo則直接說出了口。
雖然微軟昨天股價飆升，而且目前看來還有繼續上升的空間，但薩蒂亞·納德拉明顯情緒也並不高昂。
是的，股價高了，股東賺得更多，自然是開心的。但賺了錢是大家的，壓力卻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正經人誰願意背上一個背叛者的帽子？
更別提還是他這樣的大人物。
好吧，其實哪怕真被誤解了也沒什麼，但薩蒂亞·納德拉已經從昨天打來的幾通電話，敏銳的意識到，他可能將成爲某些人用來出氣的對象。
是的，這些人不敢找華夏人的麻煩，更不敢找西林的麻煩，他們甚至沒有那個勇氣找微軟的麻煩，畢竟這牽扯到太多的利益糾葛，但卻打算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他身上。
永遠不用懷疑一位在世界級科技公司當了十年ceo的掌舵者可能遭遇危險時那敏銳的洞察力。
哪怕只是一通電話裡的語氣，視頻中的神態，以及話語中未盡的意思，都足以讓他警覺起來，否則的話，他估計早就已經被吃的連渣都不剩捲鋪蓋滾蛋了！
畢竟大型公司裡上層的鬥爭如果真的都被曝光出來，肯定要比各種大型宮鬥劇精彩的多。畢竟後宮裡的女人說不定還有蠢的，但能混到世界級公司高層的卻全是人精。
都是踩着無數人頭上去的傢伙，誰能還沒手絕活了？
於是這位微軟大佬也快速作了決定。於是在老黃開始撰寫郵件的時候，他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我需要訪問華夏，去微軟華夏考察工作，大概要一週時間，給我重新安排近期的行程。”
美國這邊暫時不能呆就先不呆了，薩蒂亞·納德拉決定先去華夏一趟。
到微軟華夏考察只是託詞，重點是他需要去西林一趟，拜訪喬澤。是的，在他看來，如果這次華夏之行能有個讓人滿意的結果，那他必然也能安全了。
他，薩蒂亞·納德拉，世界級科技公司說一不二的大佬，站在金字塔頂尖的男人，在感覺到危險時，竟然覺得華夏纔是這顆星球上最安全的地方！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操蛋。
……
“質量的具體應用不是這樣，我嘗試了，計算的目標質量是1.2 mev/c，即便把(x)設定爲一個簡單的高斯場，()=^^2，並將g設定爲歐幾里得度量……”
“你的想法我明白，我要知道的是你如何定義函數 f(，g)？”
“你沒看我的論文嗎？在引理3裡我已經證明過了，在這種條件下，它等於(x)^2。”
“實際上我很認真的看過，但我對你給出的結果抱有一些不同意見，我覺得可以更簡化些，比如……”
“讓我看看，嗯，高斯積分……轉化之後被積函數x積分主要集中在x近零的區域……”
……
西林，數研所。
喬澤在會議室門口靜靜地等待了幾秒鐘。
好消息是之前爭鋒相對的兩位數學家，在決定各自發表論文後，這些日子終於不在吵架了。起碼不像是爲了吵架而吵架了，雙方都會仔細閱讀對方的論文，然後和諧探討。
見兩人討論的足夠專注，喬澤便也懶得去打攪兩人，乾脆轉身離開。
經過旁邊的辦公室時，正好碰到呂北打開門走了出來。雖然看上去精神頭依然不錯，但喬澤的視力很好，能看到眼白上遍佈的血絲。一般情況下，呂北很少會這樣。
“你昨晚沒睡覺？”
“啊？您怎麼知道的？”
“熬夜之後，尤其是熬夜時長時間看電子設備，會產生用眼過度的症狀，比如眼睛裡血絲遍佈。而且今天早上是李承澤開車送的我。”喬澤答了句。
“是啊，昨天晚上送您回去後，有被緊急安排了別的任務，一直盯着電腦屏幕呢。接送您的任務，暫時就交給小李他們組了。”呂北頗爲哀怨的答道。
“以後別稱呼爲您，用伱就行了。另外，什麼任務？”喬澤問了句。
“啊？哦，好。就是隨時監控查看豆豆的後臺操作記錄，有異常記錄立刻報備。這還是您那個部門安排的任務。”呂北頗爲幽怨的答道。
哦，憲章局抓的壯丁。
喬澤也覺得呂北挺無辜的。
豆豆正式開插手城市管理事務，的確是最敏感的時候。
成立憲章局的目的可不止是學習先進經驗，如果出現任何問題還要在第一時間進行管理跟修正。喬澤當然知道這段時間其實許多人心裡有多緊張。
加上事發過於突然，豆豆連自己都沒通知，就突然開始接手最繁瑣的物業工作。
再加上豆豆後臺決策樹屬於涉密的內容，還真不是隨便招些臨時工就能上崗操作的。呂北跟李承澤的團隊就是最好的選擇，保密層級都夠，只需要稍加訓練，就能拿來當苦工。
對此喬澤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隨口畫了個餅：“嗯，辛苦了。我會建議給你們加薪水。”
“嗯，那個，這事還是豆豆建議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