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嚴泉厲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行做出了反應。向着頭頂上方的地窖木板門躍去,只要回到開闊的地面,帝京的嚴家二少才能展現出全部的底牌與實力。嚴家不僅能夠操縱金屬元素,風元素的控制也是嚴家核心子弟的必修課。

嚴泉厲的速度極快,而紫芒的速度更快,在嚴泉厲躍出地窖的一瞬間,紫芒微微的光暈就已經觸碰到了他的一片衣角,幾欲燃燒起來。出了地窖,嚴泉厲自然不再被窖中不流通的空氣束縛,一提氣,操控周身的氣流加快了速度,漸漸拉開了與身後想要取他性命的紫芒之間的距離,身後紫芒的光暈越來越弱,不出三分鐘,便在嚴泉厲身後化爲了星星點點的星芒。

終是散了那點點星芒,帝都嚴二少鬆了口氣,不愧是當年碾壓整個帝京的阮虞酒,這垂死掙扎險些要了他的命!

兜兜轉轉,嚴泉厲雖然急着逃命,卻也只是繞着地窖方圓二十米左右的地域繞着圈子,現如今脫離了追殺,嚴泉厲自然不可能放過阮虞酒。放了她,只會是放虎歸山,阮家嫡小姐,好容易纔在感情上吃了虧,他嚴泉厲自然不會放過這名揚千里的好機會。

回到窖口,本應守在窖口和營地周圍的一衆手下,已經被之前阮嚴二人打鬥產生的餘威波及,在地上趴得東倒西歪,有一種“屍橫遍野”的既視感。

地窖中,嚴泉厲就着月光,倒是看清楚了阮虞酒的狀況,一條手臂被刺穿,帶着阮虞酒被掛在了鐵刺上,小腿骨處還淌着小股小股的鮮血。一雙眼緊閉着,緊蹙着眉頭,似是忍者劇痛。

嚴泉厲回想起了之前的打鬥,時間不長,肯定是沒有超過十分鐘。十分鐘不到,自己從全勝狀態,被逼至重傷,阮虞酒,果然是個可怕的存在。可是再怎麼可怕,還不是栽在了他這裡。思及此,嚴泉厲心中不由得自豪起來。

嚴泉厲掰起阮虞酒的下巴,細細欣賞着那張似仙如畫的面龐,心道:好一個阮家小姐,真真是把那阮家最優秀的基因,全數攬到了她這裡。真不愧是,帝都上門求親者無數的仙子。

阮虞酒的意識混混沌沌,隱約間,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還經久不散。不由得心生煩躁,礙於無力,只是側了側頭,躲開了嚴泉厲的注視,眼睛也還閉着。可聞到的血腥味不減反增,是嚴泉厲又靠的近了些。

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來,猛地睜開眼睛,陰冷的視線定格在嚴泉厲微微有些青腫的臉龐上。阮虞酒有個禁忌,旁人接近她時,必須不能有血腥味。不是爲了自己的潔癖,而是爲了他人着想。阮虞酒十一歲時,跟隨阮家家主去過邊境,曾與邊境的恐怖勢力有過一場血戰,說是血流成河也算不了過分,天地間除了殷紅的血跡,彷彿再沒有其他色彩,就連防水的軟甲,都因爲被長時間的血液浸染,而生了血鏽,斑斑駁駁。那一戰,雖捷報傳來,阮家子弟共十人,重傷九人,阮虞酒自此染了心疾,七千親兵折損近六千,可謂元氣大傷。

也正是因爲如此,阮虞酒才自行衍生出了絳焰這種雖爲天地至寶,卻陰厲之氣逼人的極端元素。但戰場上的阮虞酒只有十一歲,到底還是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此後,阮家再沒讓她去過邊境。

嚴泉厲倒是被這眼神嚇了一跳,像是被無盡的沉默與絕望掩埋,一雙浸血的眸子間看不到光亮,只是盯着他,帶着讓人崩潰的絕望。人與人的情緒會互相感染,阮虞酒的眼裡帶着血色的悲憫,但嚴泉厲只感受到了絕望的冰寒。

他想起了那個京都不成文的規矩,阮家大小姐見不得血,聞不得血腥。如今看來,倒不是阮虞酒矯情,而是一個提醒。比起之前被紫芒追殺時的緊迫,現如今,嚴泉厲感到了囚牢般的壓迫,讓人都生不出逃離的念頭來。但嚴泉厲到底是嚴家嫡出,又在京都風頭無兩見了不少大人物,不到三秒就調整好了心態,兩根帶了擦傷的手指微微擡起,閃電般刺向阮虞酒的眼睛。

他要先去了這雙黑瞳,然後再慢慢地讓阮虞酒這個天之驕子,神明的偏愛,一點一點融進自己的身體,這樣,也不負這具最優雅的身體。

阮虞酒,銘記這最後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