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泄密這種事，一時半刻是不會有結果了。
蘇昀承沒敢繼續遲疑下去，免得林念禾誤會。
他先回答了她的問題：“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然後有些不自在地說：“咳咳，念禾，我最近在裝修一處房子，你想要牀還是炕？”
他很少瞞着林念禾做什麼事，現在很慌。
所以……他還是主動點兒，自己坦白吧！
林念禾：“……？”
林念禾：“……！”
這個暗示她懂了！
她的嘴角不自覺向上揚，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靜地說：“還是要牀吧，京城的冬天也沒多冷。”
“好。”
蘇昀承應下，沉默片刻後，破罐子破摔了。
“院子裡種桃樹和杏樹可以嗎？”
“可以啊，到了秋天可以吃果子！”
“你想要直棱窗還是花棱窗？”
“直棱窗，簡單點兒。”
“傢俱要黃花梨還是……”
“……”
“嘮嘮嘮，電話費不要錢啊？電話費都快趕上你回京城的火車票了！”
裝修計劃討論會被隊長叔強制中斷。
林念禾掛斷電話，嘴角依舊上揚着。
“隊長叔，我可能快要結婚了。”
李大和毫不意外，甚至還朝她翻了個白眼：“處了這老些年對象了，別人家孩子都滿炕爬了，你倆纔想起來結婚……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個獎？”
“那倒也不至於，哈哈哈哈……”林念禾笑嘻嘻地站起來，“隊長叔，到時候請您來京城參加婚禮呀。”
李大和瞥了她一眼，難得沒懟回去，點頭：“行。”
“嘿嘿嘿……”
“別傻樂了，回去睡覺去，也不看看都幾點了！”
“好嘞。”
李大和順路把林念禾送回知青點，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開始犯愁。
這個是要結婚了，剩下幾個呢？
他一面嘆氣一面踏進院門。
李嬸瞧見他那模樣，問道：“咋的了？”
“就是突然想起來那幾個小崽子，一個個的歲數不小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李大和坐在炕沿抽菸，“尤其是溫嵐，還跑到西南去了，你說說她這個工作……”
李嬸噗嗤一聲樂了：“不當廠長要改當媒婆了？”
“你說這事兒不值得犯愁？”李大和眉頭擰得死緊，“溫丫頭那專業就不好，一個女孩子，整天在外邊跑新聞，風裡來雨裡去的……”
“當初溫丫頭在華夏日報上登的那篇文章是寫啥的來着？”
“你問哪篇？”
李大和說着，打開炕櫃拿出一個木盒，木盒外還用油紙包了三層。
打開來，裡邊都是報紙。
這些報紙有一個共同點——有溫嵐的文章，或是謝宇飛的照片，林念禾當初爲了紡織廠宣傳頭花寫的那篇文章也被收藏其中。
李嬸看了一眼，又樂了。
這不好那不好，這不是都收得挺好麼？
李大和翻看着報紙，動作很小心，生怕扯壞了。
他依舊叨叨着：“只在辦公室裡坐着寫稿不行麼？天天往外跑，又危險又累……”
李大和這會兒還不知道，三個月後，溫嵐才真的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危險。“嵐姐你再說一遍，你要去哪兒？”
88號院裡，林念禾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王淑梅手裡的賬本也掉落在石桌上，瞪着溫嵐直接說：“不許去！”
溫嵐看着她倆，咋舌：“瓜女子，幹啥麼？我這是去工作。”
“你工作……你工作也不能往戰場上跑啊！”
林念禾的音調都變了。
溫嵐要去伊國，當戰地記者。
王淑梅也跟着說：“就是，你還沒畢業呢，這個工作怎麼輪都輪不到你吧？”
溫嵐嘿嘿一笑：“我自己申請的，我在報社的師父要去，我給他做助手。”
“你……”
“爲什麼啊？”
溫嵐理所應當地說：“爲了現實和真相，我是學新聞的，我是記者，我有義務把真相公諸於衆。”
“你不要命了？”林念禾拽住她的手，聲音微微發顫，“溫嵐！你得知道，你們很容易被誤傷的，就算有保護，但也不是萬無一失你懂嗎？會死人的！”
王淑梅拽住她另一隻手，堅決搖頭：“小嵐，你不能去，你……你想想叔和嬸，還有果果，你……我去寫舉報信，你分配不了工作我養你一輩子也不能讓你去玩命！”
“哎呀。”
溫嵐一手一個，把她倆都拎了回來。
“比我會寫的沒有我能打，比我能打的沒有我會寫，我不去誰去？”
“我跟我爸媽說過了，他們支持我。”
溫嵐嘴角上揚着，眼神堅定。
“我要告訴這個世界戰爭的真相。”
看着倆瓜女子吧嗒吧嗒掉眼淚，溫嵐難得沒讓她倆憋回去。
她揉了兩把她倆的頭，說：
“禾子，梅子，我的分紅你倆給我爸媽寄回去，別一次給太多，嚇着他們我沒法交代。”
“我不在家，出門別嘚瑟，晚上睡覺把門鎖好。”
“嗯……大白菜記得收。”
任憑她倆如何勸說，嵐姐去意已決。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北航。
馮偉請假跑來，抓着溫嵐的肩膀拼命搖晃：
“你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嗎？你知道炮火連天是什麼樣嗎？你知道一天要死多少人嗎？我能活着從戰場上下來不是我命大，是承哥把我從閻王爺手裡撈回來了！”
“周旭以前是我們連跑得最快的！他現在呢？他一輩子都走不快了！”
溫嵐被晃得直想吐。
她掙開馮偉的手，看着他說：“我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我纔要讓大家看到。”
“你……”
馮偉恨不得給她一巴掌。
如果是他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扛槍上陣，但溫嵐……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去呢？
“行了，昨晚上那倆瓜女子都快要用眼淚把我淹死了，你就別跟着胡鬧了。”溫嵐揮揮手，“我知道有危險，也知道最壞的結果，我什麼都知道，也有心理準備，你們都不要勸我了。”
馮偉怎麼可能這就放棄？
他剛想再開口，又衝進來一個人。
常士弘跑得滿頭大汗，一溜煙衝到溫嵐面前：“你要去當戰地記者？你是不是瘋了？”
溫嵐：“……”
她想把認識的人全部聚在一起，讓他們有話一起說。
這麼一波接一波的，她有點兒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