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

會館的歷史源遠流長。

漢置邸長安,唐設進奏院,宋有朝集院,明朝無之,惟私立會館,然止供鄉紳之用,其遷除應朝者,皆不堪居也。

會館遵循發展脈絡,也有相應的時代特色。

既然是私立,那就有親疏遠近,是故,一般都只接待同鄉,名頭也以地方相命,譬如全晉會館、全楚會館、徽州會館等等。

地域屬性太強,顯然是不合適廣邀同道開辦文會的。

好在還有一種會館,地域屬性沒那麼強烈,那就是佛道兩門掛名,“信衆”注資的會館,一般就叫這個廟,那個宮的,禮一禮道祖佛祖,便來者不拒。

而今夜顧憲成開辦文會的地方,便是選在三陽宮。

三陽宮面闊三間、進深三進院落,三進之間各一泓荷花池相接。

第一進,其入口必有山門,牌坊爲六柱五間七樓的青石仿木結構,南北兩側各有一道拱券門,前院進去正中乃是真君大殿,此外,大殿北爲講經堂、南爲旌陽祠等,門面十足。

第二進,正中間一方中庭,一座歇山式瓦屋頂的戲院,與另一側的玉隆殿,分置中庭左右。

……

一隻麻雀與大部隊走散了,恰好掠過三陽宮第二進院落。

麻雀居高臨下,瞳中映照着中庭的張燈結綵、年味十足;飛過九步成仙橋,耳中聽到三三兩兩學子談天說地的聲音;最後落到了一座二層小樓的屋檐之下。

它好奇朝裡看去。

只見一人站在臺上喋喋不休,慷慨激昂。

“士之號爲有志者,未有不亟亟於救世者也。”

“官葷毅,念頭不在君父上;官封疆,念頭不在百姓上;三三兩兩,相與講求性命,念頭不在世道。即有他美,君子不齒也。”

顧憲成只是在場中一站,便理所應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尤其他今日特意梳洗打扮,換了一身這個天氣並不耐寒的夾襖白衣錦袍,廣袖飄飄,實可謂仙姿英發,神人秀出。

再加上話裡的孤傲與志向——他即便地位不高,但卻是有心救世的,反而對於那些地位高而無心救世的人,他是非常看不起的。

這儀態,這氣質,天生盟主之姿。

臺下立刻有人墊問:“身居高位,未必有志。既然顧君這般說了,想必是有志者了,那顧君以爲,當如何救世呢?”

顧憲成朝發問的人回了一禮,讚道:“問得好。”

他環顧四周,朗聲道:“天下不患無政事,但患無學術,何者?”

“政事者存乎其人,人者存乎其心。”

“學術正則心術正,心術正,則生於其心,發於政事者,豈有不正乎?”

“故學術者,萬民之道德,天下之大本。”

“末世不但不明學以伸道德,且欲禁學,若之何而天下治安也?”

“……”

世道怎麼亂的?

是因爲學術不正!

道德、政事,都是學術的衍生,根本敗壞了,道德、政事纔會隨着一起敗壞。

那麼,怎麼救世就很清楚了,先正學術!

學術搞好了,心術自然也就好了,人人都懂得仁義道德,達官顯貴也會各司其職,天下自然也就欣欣向榮了。

同時也適當表達了對皇帝禁止官員講學的意見。

臺下衆人或而喝彩,或而沉思,或而相互申論。

這時候,不知道哪裡傳來一句:“顧君的意思是,做官後政事不過末位,正業反而是開壇講學?”

顧憲成廣邀同道,自然是不懼質疑的。

他也不看誰在提問,嘴角噙笑搖頭:“所謂政由學始,以政爲學,學在政中,政學一體,心平政平。”

“此乃相輔相成的關係,不學不可爲政,爲政必勤修學。”

“以政爲學,一切應感不抗不阿,人人信爲有德官員,可謂不負所學矣。”

所謂文會,當然有不同的名目,或詠物、或合樂、或佈道。

作爲舉子,準進士,自然不會什麼文會都參加。

今日能聚集這麼多人,自然是因爲這場文會的主題,與會試跟做官緊扣,

其一乃是押題。

所謂一人計短,衆人計長,會試這個階段,閉門造車死記硬背的早就沒了效果,反而是試前押題,互相考校磨礪,纔會偶爾靈光一現,百尺竿頭。

是故,每屆會試之前,這等明星考生所舉辦的文會,就跟學習小組差不多。

當然,這個階段已經結束了。

已然進入了下一個階段,大家肯定是能考上進士的,那麼,屆時要如何做個好官,做個賢臣,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呢?

雖然還沒考就開始議論這種事,在外人看來爲時尚早。

殊不知,這纔是高端文會跟低端學習小組的區別——正因爲我們都十拿九穩了,纔要提前考慮這些問題啊。

顧憲成答完一句之後,便要繼續說下去。

卻聽聞方纔問話的聲音再度響起:“陛下先前呵斥翰林編修趙君,不顧本職,開壇講學。”

“所以,此事在顧君看來,反而是陛下阻礙了翰林趙君的一顆救世之心了?”

顧憲成聞言面色不改,心中卻是冷冷一笑。

這種公開教學,最怕有人下套,誘他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

嚴重的時候,書院、會館都要被封。

但這些小人渾然不知,自己今日開壇是哪些人在身後背書,這等下套陰私作爲,反而只顯得其跳樑小醜一般可笑。

顧憲成不僅絲毫不避諱這一敏感的問題,反而撫掌一笑,容光煥發:“是極。”

“整飭人心道德,勝過一切奇技淫巧,窮兵黷武。”

“若是不開解學禁伸張道德,只怕朝廷之政越衰,天下之治越危。”

他今天還就明着說了,看看順天府的衙役,五城兵馬司的兵痞,今夜敢不敢來砸場子。

只聽那道聲音再度響起,語氣誇張道:“難道說,朝廷不聽趙君的,大明朝不日就要亡國了?”

這話居心之叵測,顧憲成臉一下就冷了下來。

終於不再礙於面子,開始四處張望,到底是誰這麼陰險。

臺下的學子也紛紛皺眉。

發問的這廝,未免有些太過不識好歹了,別害得大家參加不了文會。

李三才朝顧憲成打了個手勢,示意後者再糾纏一兩句,他分辨一下誰在找事。

也不知道顧憲成是看到了李三才的手勢,還是純粹脾氣上來,生硬回道:“……難說。”

顧憲成開口之後,李三才在臺下以目光巡弋四周。

可惜,方纔那道不識好歹的聲音,卻並未繼續響起。

等了好半晌,顧憲成沒等到有人再度打斷,心中不屑地繼續着方纔的論述。

“不論這位同學是何居心,但問題提得很好。”

“終日空談本體,不行實事,亦爲我所不齒。”

“以明心見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實學,此等風氣,向使陽明覆生,亦當攢眉。”

“學術之用,在乎治世,出世空談者,皆爲篡道逆宗之學賊!”

“朱子平,陽明高;朱子精實,陽明開大;朱子即修即悟,陽明即悟即修。”

“以此言之,兩先生所以考之事爲之著、察之念慮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講論之際者,委有不同處,要其至於道則均焉,固不害其爲同耳。”

щщщ⊕ttKan⊕¢O

“是故,這是學術正宗與學賊之爭,而非禁講學與否之考量。”

“陛下如今禁講止學,便是混淆了此事之區別,以我觀通政司諸多小人所撰之新報,當是受了學賊李贄之輩的蠱惑!”

“……”

不是學術不好,也不是講學不好,是因爲外邊的講學不正宗啊!

如今的流派,都是篡改了經學源流,纔會誇誇其談,不幹事實,王陽明、朱熹復生看了都得搖頭。

顧憲成學貫心、理兩學,對儒門正宗最有發言權了——王夫子遇到朱夫子,兩人的學問學到深處都是商量好的,一個“由修入悟”,一個“由悟入修”;一個“即修即悟”,一個“即悟即修”,但是在“至道”這一點上,卻是殊途同歸,都化作了顧憲成的資糧呢!

所以,他顧憲成的主張是不一樣的,他認爲,做官必須講究能學能政,道德十分高尚。

這樣的君子做了官,講學不是正好整飭世風,散播道德嗎?怎麼可以禁止呢?

所以皇帝應該做的,不是禁止講學,而是儘快讓他顧憲成來正本清源纔對。

顧憲成吐音清亮,白衣勝雪。

隨着舉手投足之間,廣袖鼓風,直欲飄然而去。

臺下不知多少人看得心馳神往。

哪怕是站在二樓房間處居高臨下看到這一幕的朱翊鈞,也不由暗讚一聲好賣相,與王世貞幾乎不相上下。

朱翊鈞看了一眼身側的李贄,笑道:“李卿,人家說你是學賊,一面藉着何用慶的渠道蠱惑朕,一面把持新報散播妖言呢,你還有何話講?”

何用慶因爲新報的事情,可沒少遭彈劾。

這段時間下來終於熬不住,趁着正旦的功夫跑路了,也被某些人視爲一大戰果。

而李贄作爲新報主要負責人,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朱翊鈞此來是臨時起意,本來沒想叫別人,畢竟是正月休沐,還是要讓人陪陪家人的。

後來問了一下才知道,李贄仍是孤身在京,這才遣人給他叫了過來。

李贄離皇帝一個身位,探頭看着下方。

聽見皇帝的話後,他面色不改:“陛下,他說得固然對,我確是學賊,然也不對,我並無蠱惑外人之心。”

“大凡我書,皆爲求以快樂自己,非爲人也。我以自私自利之心,爲自私自利之學,直取自己快當,不顧他人非刺。”

“這本就是陛下答應我的。”

既然說我是學賊,那就當我是學賊吧。

我做自己的學問,哪裡管你什麼源流正宗呢?

我心中所想,就是屬於自己的正宗。

至於散播妖言?那是皇帝讓通政司刊載出來給人看的,怎麼沒見有人面刺皇帝去?

他的頭髮長起來後,面相比光頭時期看起來和藹很多,不過話裡話外的狂生勁,還是半分沒少。

李贄如今挨顧憲成的罵,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一年裡,李贄寫了不少荒唐文章。

接手新報第一篇,便是論道德與利益。

大放厥詞說什麼只有計較利益,才能伸張道,否則道德就只是掛在嘴邊的鼻涕,天天有天天擤,最後還是隻能甩在地上。

當然,這是白話版本,單獨刊發的文章,還是比較文雅的——“夫欲正義,是利之也。若不謀利,不正可矣。吾道苟明,則吾之功畢矣。若不計功,道又何時而可明也。”

所謂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李贄將利放在了義面前,還毫不遮掩,自然引來不少非議。

當時立刻就有人將李贄這篇文章舉辦了,可惜何用慶到各基層衙門打好了招呼,生生包庇了下來。

這也是顧憲成論述道德重要性的時候,帶上了李贄的緣故——道德崩壞,就是李贄這些人害的。

除此之外,李贄又替皇帝完善了善惡說。

【人之善惡,初無定質;世之道德,亦無定論。

無定質,則此是彼非,並育不相害;無定論,則是此非彼,亦並行不相悖矣。然則今日之是非,謂予李卓吾一人之是非,可也;謂爲千萬世大賢大人之公是非,亦可也。謂子顛倒千萬世之是非,而復非是予之所非是焉,亦可也。則子之是非,信乎其可矣。

何者?道德之定論,乃抽象萬民之共識也;萬民之共識,利益之所趨同也;利益之趨同,世界之所化生也。

是故,道德,乃世界派生,生髮於心,本有也。】

用新報上的白話來說就是,道德,是時代的產物,基於歷史演化,並由所有人的過往人生經歷、現有生活水平、共同利益追求,所抽象出來的聚合體。

而個人想致良知怎麼辦呢?

就只能牢牢根植於時代的發展,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與天下萬民的利益保持一致。

反之而言,哪怕是聖人的話,也不過聖人所處的時代好使,並不能作爲“萬事之言論”。

這就是李贄對良知現成派的自我修正,良知循世派。

道德既然是基於現實派生,根植於時代,這就意味着個人的知行合一,只能在社會中進行,而不是在世外桃源,也不是在四書五經中,更不是在心裡——避世,爲脫離道德聚合體,迴歸原始;唸經,以往不諫,無益於良知;悟道,脫離現實,腦中空想。

不用說,這說法肯定是捅馬蜂窩的。

這跟如今的幾大主流,無論是程朱,還是王陽前學,乃至王陽後學、復古派、歸一派,都格格不入。

更是得罪了一大票熱愛空談良知,喜歡陳說道德,亦或是歸隱頓悟的士大夫。

聽說第二天李贄就差點被打了。

要不是他會點拳腳功夫,躺地上的就要換人了。

這篇文章之後,後面越來越過分。

有誹謗經典的,譬如“六經、《語》、《孟》,乃道學之口實,假人之淵藪也”——儒家經典?道學家們的談資,僞善之人的遮羞布罷了。

有貶損聖人的,譬如“雖孔夫子亦庸衆人類也”、“蓋大聖人之識見度量,總若此矣”——聖人?還行吧,跟我五五開。

還有一些離經叛道的論述,什麼女子地位之低下,在乎權力之不平衡,權力之不平衡,同樣乃時代派生,現實演化,一如士農工商之分、一如直隸各府與順天府,本質無區別云云。

總之,產出的內容很多,就沒有主流的東西。

不少文章哪怕是朱翊鈞看了都搖頭欲駁,更不要說儒家衛道士了。

朱翊鈞想到這裡,看着李贄搖了搖頭:“卿倒是快樂自己、滿不在乎,別人可是特意衝着你來的。”

李贄有潔癖,站得離皇帝不算近,又聽着下方顧憲成的論述,一時沒回過神。

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不甚在乎地回道:“此人學問泛泛,火候尚淺,不足爲慮。”

朱翊鈞忍不住白了李贄一眼。

這廝是真不知道自己這陣子得罪了多少人,還以爲顧憲成只是顧憲成呢?

“若是如此,那他的報社,乃至這幾日的文會,可沒資格辦起來,也不會有這麼多人給他捧場了。”朱翊鈞難得解釋了一句。

學術之爭,歷來的激烈程度,都不低的。

怎麼可能任由李贄離經叛道了一年餘,還沒有反應。

歷史上李贄怎麼被逼死的?罪名是敢倡亂道,惑世誣民!

而今在朱翊鈞的影響下,李贄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反噬自然如期而至。

顧憲成爲什麼前月大談復古,正旦開壇講中庸,今日文會說道德?

背後可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家呢。

這就是大世之爭,誰都想開宗立派,立地成聖。

每一種思潮的興起,都是有土壤的。

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

正是這種秩序失範的社會背景決定了儒學的政治哲學特質,也就是說,儒學的產生,其最根本的出發點就是“禮崩樂壞”的現實政治世界。

而飽受詬病禁錮人倫的朱子理學同樣如此。

彼時,民間一片衣冠南渡的萎靡,朝廷中瀰漫因循的政治風氣,皇帝堂皇高居,一味異論相攪。

正是有感於“天理不明、人慾橫流,公平正大形同虛設”,纔有了朱子理學興起的土壤——正如《宋元學案》所言,朱熹正是在“綜羅百代”中完成了巨大的思想創造任務。

當然,學說的興起是一碼事,至於後面怎麼走了樣,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同樣如此的,還有王學。

當時對理學盛行帶來的謹守朱子門戶、陳陳相因、缺乏個性所不滿的,可不是獨一王陽明,在其之前,就有陸九淵、陳獻章等人聲討,理學“外求過甚,抹煞本我”幾乎是彼時的主流共識。

其後纔有了心學的應運而生。

當然,解放自我這杆大旗,王陽明舉得,士大夫一樣也能舉得。

王夫子都說了,要內求,我覺得我做得對,那就是對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有權的人放飛自我後,世風自然日下——“正德以前,風俗醇厚,而近則澆漓甚矣。大都強凌弱、衆暴寡、小人欺君子、後輩侮先達,禮義相讓之風邀矣。”

到了嘉靖年間就開始普遍奢靡、違制,“今貴臣大家,爭爲侈靡,衆庶仿效,沿習成風,服食器用,逾偕凌遍。”

隆慶年間,風氣更是瀰漫到普通讀書人之間了,“豪門貴室,導奢導淫,博帶儒冠,長奸長傲。”

導淫得理直氣壯,問就是心無外求。

到了今天,有識之士則感慨已經難以挽回了——“風俗自淳而趨於薄也,猶江河之走下而不可返也。”

這就是儒林的亂世。

亂世是要出聖位的,一如朱熹、王陽明。

亦或者……歷史上的東林先生。

這就叫應運而生。

其中牽扯了不知道多少大儒、老學究、士大夫、文壇泰斗。

他們是真的傷情於道德毀喪,憂懼於世風日下,同樣也是真心想來一場道德重塑,救大明朝於水火。

自然也是真的信奉自己的學問,厭惡離經叛道的異端——儒學框架內的自救,率先就要排除掉砸鍋的一派。

下方的顧憲成還在滔滔不絕。

又說回爲官之後,應當如何做學術,如何正本清源。

“……是故,正學說當先破邪說亂道,以澄君心,飭風尚,清道德。”

“其四,乃曰復古。”

“文而無法,法而不取諸古,殆未可也;學而無源,源而不取諸典,亂未正也;德而無本,本而不取諸聖,淫未祛也。”

“正、嘉之間,景明與李夢陽俱倡爲復古之學,天下翕然從之,文體一變。”

“今日學術之正本清源,當復孔、孟、程、朱之古也……”

出口成章,辭藻出挑。

羣然噤聲,只有顧憲成的聲音,悠悠迴響。

他朱翊鈞靜靜聽着。

突然轉頭看向李贄,緩緩開口道:“李卿,要不下去提點一下後輩?”

李贄二話不說,轉身下了樓。

這一章寫得不輕鬆,看起來恐怕也有點累,涉及到的文章有點多,一一解釋太冗長了,如果看得吃力的話,參考一下段評吧。

第147章 磨礱淬勵,文武相濟第28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第27章 蛛絲馬跡,風雨將至142.第1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再起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95.第94章 風雨飄搖,鬼哭神嚎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87.第86章 四季輪轉,任重致遠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第44章 金石之交,分道揚鑣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67.第67章 廣開言路,豎眉瞋目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110.第109章 鼉鳴鱉應,大義滅親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71.第70章 好言相勸,猿啼鶴怨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第42章 追根究底,殺心自起第49章 黯然失色,運籌畫策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130.第129章 原委始末,陰差陽錯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128.第127章 望風希指,狸貓換子第48章 赦賞天下,雲行雨洽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70.第69章 風饕雪虐,搖山振嶽96.第95章 陰風晦冥,惡貫禍盈第45章 暗伏驚雷,捨我其誰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31.第130章 職責所在,韓盧逐塊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22.第121章 囊漏貯中,善始善終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67.第67章 廣開言路,豎眉瞋目96.第95章 陰風晦冥,惡貫禍盈133.第132章 天之驕子,流行坎止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101.第100章 峻宇垂堂,魑魅魍魎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98.第97章 懷黃佩紫,越鳧楚乙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102.第101章 如期而至,小黠大癡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第28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第8章 蟄伏待機,涓流以蓄124.第123章 撥亂反正,黜昏啓聖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第41章 粉墨登場,豁然開朗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第14章 發個單章第30章 踐祚之初,羣然噪呼126.第125章 後繼之人,連昬接晨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91.第90章 席珍待聘,循序漸進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14.第113章 花開兩朵,把薪助火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第37章 疾風勁草,穩中向好130.第129章 原委始末,陰差陽錯第47章 夤夜闖宮,袒心剖胸第7章 孝事兩宮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125.第124章 蠉飛蠕動,量才錄用第10章 貪腐枉法,日講太甲第25章 和衷共濟,求同存異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141.第140章 尺樹寸泓,和而不同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第20章 坊間傳聞,異薹同岑第56章 炊金爨玉,殫精竭慮99.第98章 克傳弓冶,分化瓦解第7章 孝事兩宮第34章 渾水摸魚,攪動時局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第146章 鏗鏘有力,摧金斷玉79.第78章 燔黍捭豚,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