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急 全國卻如醉如狂瘋選舉──國民政府是怎樣失掉大陸（八）

宋子文。（時報出版提供）

沒想到宋子文回南京後，竟然宣佈以一兌兩百。其狂妄大膽和蠻橫，不但傷透兩億人民的心。最後經濟崩潰，人民朝不保夕，大堆鈔票買不到一斗米。蔣先生如何不敗？中共豈能不勝？宋在危國家急時，辭去行政院長遠走美國，從此隱姓埋名，無人知其音訊。

金圓券崩潰後，經濟及社會全面失控。一九四八年秋，林彪在東北發動全面攻勢，慄裕的華東野戰軍進攻濟南，鄧小平和劉百誠的中原野戰軍在河南發動攻勢，會和慄裕，發動決定性的淮海戰役。一九四八年底，共軍取得了勝利，蔣介石被迫下野，由桂系的李宗仁代總統。一九四九年五月，共軍渡過長江，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這就是徐復觀說：國民黨用「自大」和「自私」的態度，處理和共產黨武力戰爭的結果！

「軍事潰敗」與「選舉虛脫」

楊鵬的《見證一生》，並沒有注意到：徐復觀提到的第四件事，自一九四七年開始，爲了由「訓政」走到「憲政」，國民黨和各民主黨派熱衷於各種「委員」和「代表」的選舉：「當時風雲已非常緊急，全國搶選舉，卻如醉如狂，自中央以至地方，各種實際工作皆廢棄一旁，使全國成癱瘓虛脫狀態」。在總統和副總統的選舉過程，造成國民黨和桂系的分裂。一九四八年五月二十日第一任總統就職，隨之而來的是國民黨在軍事上的全面潰敗。

「漢奸」或「仁者」

與之對比下，楊鵬非常重視，卻爲徐復觀所忽略掉的一件事，是汪精衛墳墓被挖開，屍體曝露的消息。楊鵬記憶非常深刻的一件事，是南京中央大學覆校後，汪先生蒞臨演講。一開始便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隨後又說「如果不能和，還是要戰」。他那「高昂鏗鏘的廣東國語，那正氣磅礡的英雄氣概，那一心救民報國的偉大胸懷，使在場學生深爲感動」。

汪精衛二十一歲時，奉國父命前往北京刺殺攝政王被捕，寫的「告全黨同志書」、「告全國同胞書」，連慈禧太后讀後也拍案驚奇，大罵滿朝文武沒人有此才華，在牢中寫的「雙照樓詞」文字之美，感人心腑。民國二十四年在國民黨中常會上演講，獲得全場連續二十九次鼓掌。他不貪污，不享受。楊鵬認爲：「他是一個曠世奇遇的政治家，而且是親身冒險的實行家，拋下至高權位跳下虎穴，搶救子民的勇者智者仁者。」

楊鵬在汪政府「經濟委員會」（後改爲「實業部」）任職期間，汪精衛與日方舉行「日華經濟命脈聯合會」，他擔任「副記錄」，目睹日本屢次向汪政府要求調高日軍票換取汪政府儲備券的比例等等。有好多次爲汪精衛反對，也有好幾次汪也讓步。有一二次汪精衛在會議上大發脾氣，與日方代表爭吵。尤其是日本發動所謂「太平洋戰爭」後，日方多次要求汪精衛徵調三十萬壯丁，支援日本日益擴大的戰場。汪堅拒要求，雙方氣氛極其惡劣。汪因過度氣憤，舊傷發炎生病，被日本誘往東京醫療，又強迫汪簽字，汪寧死拒籤，不久即死在東京，死因成迷。民間傳說系日軍毒殺，以要挾代主席陳公博執行其徵兵要求，亦未得逞。

「人在曹營，心在漢」

汪先生打破日尢河內協定不得建軍的限制，以反共清鄉爲名，建立了三個軍團（稱爲第一二三方面軍），都在周佛海領導下，以秘密電臺與重慶聯絡。每個軍團都接受了國軍的番號待命行事。重慶派在淪陷區的地下工作人員及遊擊部隊都巧妙地無形地受到庇護，營救或密囑逃亡或移動駐地。楊鵬個人就有一個切身經驗：

民國三十三年夏秋之交，實業部內同事傳說日本人懷疑經濟委員會和實業部內可能有重慶潛伏的間諜，要求清查追究，楊鵬聽到後心理髮毛，既不敢問，也不敢聽。有一天，他持公文往見主任秘書姜左營，姜是山東人，學者出身，是他受訓的訓練班主任，大家都稱呼他「老師」。

主任閱後簽字，楊鵬持回公文，鞠躬轉身要離開時，主任突然叫他止步並命他坐下，說：「我要和你談點事情，不要緊張。你是我的學生，我是你的老師。任何事情，我都會幫助你，最近日方傳來訊息，懷疑我們實業部有重慶份子向重慶提供情報，要我們徹底清查。這是另外一、二機構也連在內，我們不會理睬。日本人不能到內部查人，這裡由我主辦，但部裡已有人在我面前懷疑你是重慶份子，都給我擋住了。我希望你不是，也希望你是。坦白說，自汪主席以下，我們都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你不用怕，如你不是，當然無事。如你是，也不要怕。怕的是日本的便衣偵查隊，你在外面的行止活動，就要小心。

我今天並不要你在我面前承認，如果你是，我建議你用個適當的理由請假一段時期，最好離開南京，一、二個月後再來找我，我會安排你到另外單位工作。」

主任又說：「你有一個可疑之處，就是你現在的姓名與你在中大讀書的姓名完全不同，這是你很難解釋的。」楊鵬聽得心中發抖，臉上發白。老師對他如此坦誠，說法又如此婉委，使楊鵬感動得趴在地上向他下跪。主任將他扶起，要他不動聲色，趕快離開，勿起人疑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