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料拾遺──袁世凱小站練兵 囊括北洋三傑(十)

另外林熙爲香港著名掌故大家高伯雨,他從從香港大學圖書館中找到美國薩培醫生( Dr. William Sharpe)的自傳,其中第八章有〈爲中國一個貴族動手術〉( Operation on Chinese Royalty)一文,高伯雨因此譯寫了〈袁克定治病記〉,袁世凱怎樣請到這個大夫,他怎樣到洹上養壽園爲「太子」袁克定腦部開刀治療腿疾,可說是第一手資料。

擁袁倒袁解讀各異

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寒雲),自幼聰慧異常,六歲學識字,七歲讀經史,十歲習文章。「讀書博聞強記,十五歲作賦填詞,已經斐然可觀。」其詩文在當時被譽爲「高超清曠,古豔不羣」。除此之外,他很早就表現出與衆不同的藝術天賦,在一九○六至一九○八年間隨父居津沽時,便從老一輩羅癭公、吳保初方地山等名士交遊,與古器物、書畫詞翰結下不了緣。他爲人風流曠達,被稱爲「四公子」之一。更被少數史家比作「近代曹子建」。〈自命爲「風月盟主」的袁寒雲〉一文有詳盡的敘述。《袁世凱的開場與收場》蒐集許多當事者的親歷親聞之作,對於「擁袁」與「倒袁」的種種細節經過,多有不同已往的看法,此正可補正史之缺,爲研究者提供不同的解讀。

北洋軍閥的倏興與倏滅《北洋軍閥 雄霸一方》、《北洋軍閥─潰敗滅亡》編輯前言談到「北洋」這名詞,它和「南洋」是相對稱的。在清朝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加兩江總督(轄今江蘇、安徽、江西駐節南京)以五口通商事務,授爲南洋通商大臣;而在同治九年(一八七○),又加直隸總督(轄今河北,兼巡撫,駐天津,冬季封河,移駐保定)以三口通商事務,授爲北洋通商大臣。這是「北洋」和「南洋」名稱的開始。

一八九五年十月袁世凱奉命於小站練兵,所用將校人員,一部分爲淮軍宿將,一部分是天津武備學堂畢業生。除首領袁世凱外,當年的小站舊人幾乎囊括了後來北洋軍閥中的所有重要人物,如「北洋三傑」: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後來擔任各省督軍或巡閱使的「李純曹錕吳佩孚王佔元陳光遠、段芝貴倪嗣沖、陸建章、張懷芝張敬堯、田中玉、盧永祥、齊燮元孫傳芳」等等。就連鬧復辟的張勳,也曾一度投身小站,而小兵出身的馮玉祥、還有孫嶽等革命黨,當年也都是袁世凱部隊出身的。除了一干武人之外,袁世凱還在日後的升遷中籠絡了一批文臣,如徐世昌、朱家寶周自齊、樑士詒、曹汝霖、陸宗輿、王揖唐等,這些人也隨着北洋系的勢力消長而浮沉,並在清末民初的政治舞臺上顯赫一時。民初以來的「北洋軍閥」,大抵孕育於此時。

軍人竊國禍國殃民

後來袁世凱繼李鴻章後做過直隸總督,併兼北洋大臣,而他自己又有一支當時最有力量的軍隊,因此他的這支軍隊就被稱爲北洋軍。北洋時代是中國近代史上的一個重要階段,也就是指一九一二年到一九二八年之間。袁世凱在世時,北洋派是完整的,也可以說就是袁世凱派,袁死後,則各自稱雄,誰也不肯服誰,於是形成了分裂,皖系直系之名才告出現。直皖戰後,奉系又露頭角,直、奉戰後,國民軍系脫穎而出,加上所謂魯系、新直系、辮子軍等等,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像走馬燈一樣,一幕接一幕。

皖系以段祺瑞爲領袖徐樹錚曾毓雋爲謀主;直系比皖系複雜,因爲它分爲前後兩個階段:前一階段的直系是由馮國璋爲領袖,曹錕、李純、王佔元、陳光遠爲著名巨頭。等到馮國璋交卸總統職務後,他的直系領袖身份也告結束,從此直系的正戲開場,主角是曹錕和吳佩孚。而直系衰落後,還有所謂的新直系,指的是孫傳芳。奉系自始至終都以張作霖爲領袖。國民軍系又稱西北軍系,也就是馮玉祥系。至於魯系(又稱直魯軍系)的成立,則是北洋軍閥的尾聲,是指直隸督辦李景林和山東督辦張宗昌的聯合軍隊;可是國民軍系被擊敗後,這支直魯聯軍,則以張宗昌爲主體。

北洋時代軍人干政,軍人竊國,禍國殃民。《北洋軍閥 ─雄霸一方》蒐集許多北洋舊人如薛觀瀾薛大可李北濤等人的直接觀察,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辛。另外江平的〈馮玉祥殺害徐樹錚的原因和經過〉一文,爲徐樹錚遇害事件抽絲剝繭,逼近真相。金典戎的〈我與馮玉祥的一段淵源〉,則對馮玉祥在泰山時期又有貼身的觀察。朱家橋的〈曹錕賄選醜聞〉一文,則對於曹錕賄選總統的經過有極其詳細的描述,引用當時的電文、當時北京的報紙報導,是不可多得的史料歷史的真相常在細節中,由於有這些細節,我們才能更看清一些真相。

北洋軍閥十七年中,表裡萬端,變化百出。馮玉祥以倒戈將軍出名,開始他以一個混成旅長駐防湖北,通電反對段祺瑞;這是第一次倒段祺瑞之戈。一九一五年他駐防成都,反對陳宧將軍,這是第二次倒四川將軍之戈。一九二四年二次直奉戰,他受張作霖收買,回師北京,囚禁總統曹錕於延慶樓,以致直軍大敗;這是第三次倒曹、吳之戈。一九二五年他密令駐廊房旅長張之江,劫殺段祺瑞親信徐樹錚,並在北京威脅段執政下野;這是第四次又倒段祺瑞之戈。至於與閻錫山合作,搞起中原大戰,這算是第五次倒國民政府蔣主席之戈。不過他萬萬沒料到自己會死於黑海的輪船之中,所以機變多者,終死於機變。

而大抵吳佩孚之成功,皆能於險中求勝。是以哀兵憤兵,一鼓作氣而得之。幸其所遇之敵,初爲皖系之驕兵,而此次又爲奉張之惰兵。但他於勝果,未能多加計慮而善爲運用,是以徒能耀彩於一時,而不克收成於久遠。他於二次奉直戰爭喪敗之餘,力持不入租界之矢言初則遵海而南,繼則溯江西上,猶復徘徊鄭洛,棲遲雞公山,小住黃岡,託庇岳陽,以迨漢口查家墩之復出;其輾轉奔投之經過,與堅毅硬幹之精神,實非歷來下野人物所能望其項背!北洋政局,前後十七年間,自總統、國會、內閣、以至大軍閥之起伏,小軍閥之升沉;如戲劇之一幕一幕,如奕棋之一局一局;或由於派系戰爭之勝負,或由於依附勢力之消長,倏興倏滅,遂演成這一期間動亂之歷史。《北洋軍閥─潰敗滅亡》一書正見證這段歷史。(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