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黃三年:小姐把東莞五分之二的人都帶走?
14年那場全國矚目的掃黃後，現在的東莞變成什麼樣呢?帶着種種疑問三年後我們再一次來到這座城市。
14年那場全國矚目的掃黃後，現在的東莞變成什麼樣呢?帶着種種疑問三年後我們再一次來到這座城市。
2014年2月9日上午央視對東莞市部分酒店經營色情業的情況進行了報道。下午，這個城市的寧靜開始被打破，全市共出動6525名警力對所有桑拿、沐足以及娛樂場所進行檢查，一場全國矚目的掃黃開始。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這個曾經被認爲是一代傳奇的城市變成了什麼樣？當初號稱高達30萬人在從事情色產業的他們現在的處境又如何？帶着連串疑問，三年後我們再一次來到了這個城市。
1990年代這十年，是東莞發展最快的時代，隨着製造業的蓬勃發展而涌入東莞的大量人流、物流以及資金流，爲不同層次的東莞酒店創造了發展的黃金契機，更由此催生了周邊的餐飲、服裝、娛樂等一整條完整的產業鏈，帶動了東莞經濟的整體發展。“那時候，酒店的經營情況非常好，幾乎每天都是滿房的”一位酒店經理向我們回憶道。
從2003年到2008年，東莞市星級酒店數量依次爲75家、85家、88家、96家、97家、99家，一直到2008年前後，東莞星級酒店的數量都在全國排名第三，僅次於北京和上海。
作爲一個二線城市，如果不是黃色產業東莞本來並沒有能力消化那麼多酒店，在14年的掃黃行動後，東莞的酒店業就徹底進入寒冬，過剩的酒店和急劇下降的人流量導致酒店入住率非常低，據常平某酒店一位內部人士介紹，現在當地酒店入住率不足3成，客人不足旺盛時期的1/5。
位於康樂南路的康帝俱樂部酒店，是一家準四星級家庭式精品酒店，開業已經15年。該酒店擁有158間精心設計的高級客房、豪華客房和套房。得益於靠近東莞最大的會展中心，現在的入住率還有五六成，但在以前肯定是八成以上。“這在厚街已經算不錯的了其他星級酒店的入住率更低。”酒店經理介紹。
爲了度過寒冬，掃黃之後每個酒店都被迫尋找轉型出路，厚街的嘉華酒店主打會展方向，塘廈鎮的東莞觀瀾湖度假酒店探索家庭休閒度假方向，常平鎮的麗城假日酒店打造“東莞學習型酒店”，提供各項學習培訓活動場地，長安的蓮花山莊酒店甚至出租菜地的，打造“農家樂”，東莞官方更曾提出“養老養生產業是東莞酒店轉型升級的方向之一”。但在訪問酒店的過程中大多酒店均表示轉型之路相當嚴峻。（圖片來源：南方都市報）
東莞的厚街鎮曾被譽爲是“全國五星級酒店最密集的小鎮”，從地理位置上厚街被東莞經濟最爲發達的虎門、長安、市區所包圍，從深圳和廣州到這裡也不過半個小時，優越的地理位置加上發達的經濟讓這裡的黃色產業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
厚街有一條長約兩公里的康樂南路，這條路曾彙集了40多家酒店，9家大型百貨超市和200多家特色餐飲店，日均人流量達20萬，素有“小臺北”之稱。每逢夜幕開始降臨，這裡便開始不一樣，其中導致不一樣的便是情色業。
“那時候一天基本是這樣的，到了傍晚的4到7點的時候，小姐陸陸續續走出出租屋公寓，叫上一輛摩的，駛向上班酒店旁邊的美髮店、化妝店，之後就開始上班。”一間公寓的房東向我們介紹。
那時候的化妝店特少多（當地話，意爲特別多），化妝、弄頭髮、修甲全包，一次大概20-40塊，我妹那時候也開了一間，一個晚上最多能做三四十人，一晚都能賺個幾百塊。”房東回憶道。
“以前一個晚上都守在同一間酒店門口也能賺個四五百，現在不行了，開一個小時也沒一兩個客，一百塊都拉不到”在東莞開了十幾年出租車的建洪無奈說道。14年掃黃前東莞的出租車行業可謂相當紅火，出手闊綽的小姐和源源不斷的深夜客流，加上東莞市區外不打表的潛規則，讓部分出租車司機收入甚至過萬，14年的掃黃至今已經三年，但傷口卻沒有半點痊癒，“現在街上連個鬼都沒有，大部分車現在不到十二點就回家休息了”建洪抱怨道。
掃黃帶來的直接後果是人流量的急劇減少，外加網約車的快速發展，在內憂外患下無奈的出租車司機在2016年年初就曾發起一次大罷工，全市1300名出租車司機罷工，最終被同意減免部分“份子錢”事件才得以告一段落。
當我們來到這條掃黃後已過三年的康樂南路明顯已經不復往日的繁華，附近的店主介紹人流量減少一半以上，但當深入走進大路的周邊的小巷子時依舊能看到這裡存在的大量小酒店、小公寓，曾經的痕跡清晰可見。
據當地人介紹這裡很多小戶型的單身公寓和酒店式公寓以前都是出租給小姐的，“以前根本不愁沒人租，這個退了，沒過幾天又有人租了”，但掃黃後大量小姐離開，雖然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年，但很多公寓依舊處於空置狀態。
“14年掃黃之後很多小姐都短暫去了周邊玩，以爲會和以前一樣過一會就沒事了，但是過了三四個月風聲好像更緊了，那時候就很多人開始往其他地方走了，留在這裡的沒幾個，像惠州淡水就有不少小姐去了那邊。”康師傅在厚街開了十多年出租車，對於爲什麼不轉行康師傅無奈回答“小姐至少把東莞五分之二的人帶走了，生意越來越差，但做了那麼多年，也不會做其他，沒什麼辦法啊。”
我們在走訪位於市區幾年前還很知名的東城酒吧街時發現，即使是週六晚上這裡都很寧靜，酒吧保安說在掃黃之後正規酒吧也被限制很嚴格，生意一落千丈。掃黃過程中，東莞大部分沐足、桑拿都被封，連許多正規營業場所也被勸停，任何有可能涉及情色的場所都難以生存。
對於小姐來說，東莞的倒下短時間內也可以去其他地方繼續生計，但對於當地依附於情色產業的相關產業鏈就難以擺脫困局，如何讓掉色的東莞實現經濟復甦，則是個更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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