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孟涌/民進黨爲何急着要通過「不當黨產條例」?

黨產條例通過,民進黨立委歡呼。(圖/記者周宸亙攝)

文/張孟涌(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副研究員

今年(2016年)7月25日,立法院三讀通過政黨及其附隨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以下簡稱「不當黨產條例」)。由於全球景氣不佳,我國出口已連17黑,創下史上最長衰退紀錄;總統蔡英文行政院長林全「拼經濟」的口號言猶在耳,但民進黨完全執政後,行政及立法部門並沒有針對景氣衰退提出因應對策;反而在今年7月中下旬召開的立法院臨時會中積極通過「不當黨產條例」,讓外界看的霧煞煞,難道「不當黨產條例」比一大堆尚未通過的經濟、民生法案還急迫嗎?

關乎千萬勞工「週休二日」要如何放假的《勞基法修正案,特地被安排在立法院臨時會的第一天審查,卻因輪值的民進黨召委落跑擇期再審,儼然成爲一場鬧劇。從過去的經驗顯示,國營事業預算案,也從未急迫到要加開臨時會來審查;因此,原來《勞基法》修正案及國營事業預算案都只是煙霧彈,民進黨真正要處理的就是「不當黨產條例」,也順利三讀通過。

民進黨爲何要加開臨時會,急着通過「不當黨產條例」呢?難道在蔡英文眼中,打到國民黨及其附隨組織,比「拼經濟、救民生」還重要嗎,從民進黨立院黨團的積極作爲來看,答案是肯定的。筆者認爲,民進黨積極通過「不當黨產條例」將能發揮下列幾個作用:

一、剷除異己,鞏固永續執政基礎:根據三讀通過的「政黨及其附隨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條文內容,未來民進黨政府將能透過行政院設置的「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不定期的公佈國民黨及其附隨組織,和受託管理人不當取得財產之調查、返還、追徵、權力回覆等;這樣的作爲將能協助民進黨剷除異己,弱化國民黨東山再起的能量,達到其鞏固永續執政基礎的目標

二、以民粹操弄法律,用法律服務政治,以政治挾持各項政策:民進黨完全執政後,於是重操舊業學習共產黨當年對付國民黨的手段,以期使國民黨自此一蹶不振,無法再重新執政。此次民進黨挾多數暴力通過「政黨及其附隨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更是符合「以民粹的方式操弄法律,用法律服務政治,再以政治挾持包括經濟、主權、教育等各項政策」的伎倆。未來,民進黨仍會透過此一伎倆,持續操弄法律,落實其各項政策目標。

三、清算鬥爭國民黨及其附隨組織,使企業民間團體疏離國民黨:雖然民進黨對外聲稱,「不當黨產條例」不會牽涉臺積電、聯電仁愛路帝寶大廈等國民黨過去曾投資的企業,或轉賣的土地興建之建物,但衡量的標準在哪裡,還是民進黨政府說了算?因此,「不當黨產條例」通過後,未來只要親近國民黨的個人、企業及民間團體,都可能遭到民進黨的清算鬥爭,社會上將逐漸形塑「綠色恐怖」的政治氛圍;相對地,不聽命民進黨政府的個人、企業及民間團體,亦可能遭民進黨以此條例清算鬥爭。

▲立院再審不當黨產,藍綠動員表決大戰。(圖/記者周宸亙攝)

四、每當民進黨政府遭遇危機時,便可利用此條例轉移焦點:「政黨及其附隨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就如同臺北市政府的大巨蛋案,每當臺北市長柯文哲出現政治危機、施政弊端民調低落時,便會提出大巨蛋案件,藉由打擊前市府團隊遠雄企業,來達到政治私利之目的。未來當民進黨行政團隊施政遭遇困境、蔡英文施政滿意度下滑,甚至出現施政弊端時,預見「行政院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將會扮演救援投手角色,公佈不當黨產資料來轉移施政不利焦點。

五、民進黨派系利益團體適時接受所謂的「不當黨產」:政策會執行長蔡正元曾指出「民進黨用政治力打壓國民黨黨產,讓國民黨黨產貶值出脫,再讓民進黨政客廉價買進」,案例之一就是臺苯公司,臺苯公司的董事結構中,新潮流大老吳乃仁控制約3席,陳水扁愛將林文淵也控制約3席,今年3月甚至爆發民進黨派系內鬥,爭奪臺苯經營權之情事;因此,透過該條例的清算鬥爭,後續當有國民黨及其附隨組織的資產遭清算後,亦可能被民進黨派系及利益團體以低價接收。

國民黨的黨產問題,是在一黨獨大時期所形成的歷史產物,國民黨過去黨產的角色、規模及從事的任務,都不是在憲政正常運作下,一個政黨所應從事的工作;因此,若從當前我國民主憲政體制觀點來看,國民黨黨產問題肯定是不合理的。因此,歷任國民黨主席都宣稱,將積極處理黨產問題,但最後卻都不了了之;這樣的結果也造成國民黨黨產議題迄今仍是民進黨在選戰過程的提款機,民進黨完全執政後,更挾立法院過半數優勢將此議題完成立法,成爲未來民進黨清算鬥爭國民黨及其附隨組織、受託管理人的平臺;雖然「不當黨產條例」已三讀通過,但鬥爭及衍生出的爭議卻纔要開始,可以預見未來國民黨黨產議題仍會是朝野政治攻防的戰場。

臺灣許多民衆可能早已忘記戒嚴時期的點點滴滴,許多年輕朋友更完全不清楚過去30餘年的動員戡亂及戒嚴體制之下,國民黨處於一黨獨大、黨國不分時期的情況。因此,社會大衆對於「政黨及其附隨組織不當取得財產處理條例」通過後的後續影響普遍感受不深,有些人甚至認爲反正又不是我的錢,國民黨倒臺也不關我的事,更有許多民衆深信「國民黨不倒,臺灣不會好」的選舉口號。這樣的情況,讓筆者想到兩個故事,第一個乃是臺北市士林文林苑都市更新爭議中,聲援遭拆王家的民衆呼喊着「今天拆王家,明天拆你我的家!」。

第二個故事乃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牧師馬丁.尼莫拉(Martin Niemöller)爲了讓世人記住納粹屠殺猶太人這一血腥恥辱,在碑上銘刻了一段話,暗喻「沉默的代價」,原文如下:

They came first for the Communist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Communist.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Jew.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trade unionist.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Then they came for me,and by that time no one was left to speak up.當初納粹追殺共產主義者,因爲我不是共產主義者,我不說話;接着他們追殺猶太人,因爲我不是猶太人,我不說話;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因爲我不是工會成員,我繼續不說話;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因爲我不是天主教徒,我還是不說話;最後,他們奔向我來,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爲我說話了。

19世紀,英國的艾克頓爵士 ( Lord John Acton )曾說過的一句名言:《Power tends to corrupt,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 》(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地腐化)。民進黨今天可以挾多數暴力清算鬥爭國民黨,改天就可能以同樣手法來清算大企業家,再來可能是中小企業、民間團體……等,若大家持續冷漠以對,改天當個人遭受清算鬥爭時,也就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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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孟涌,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副研究員,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