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深度丨波音三季度鉅虧60億美元，明年恐將繼續“失血”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賴鎮桃 廣州報道

當地時間週三，飛機制造巨頭波音發佈三季度報，這也是新任CEO就職後的第一份財報。可惜的是，他給出了業績更加慘淡的成績單。

受工程師大罷工的持續影響，波音三季度營收170億美元，虧損達61.7億美元，自由現金流虧空近20億美元，且多項數據都不及分析師預期。

這是波音2020年四季度以來首次出現如此大幅的虧損，財報發出後，波音股價隨即跳水，週三午盤大跌3.8%，後小幅收回失地當日收跌1.76%。不過，新一輪薪資談判破裂、罷工還將持續的消息又一次重挫波音股價，週四美股盤前波音跌3.86%。年初至今，波音股價已經跌去近四成，市值蒸發600多億美元。

今年彷彿是波音的多事之秋——飛機現應急艙門脫落事故、飛船遇技術故障、被美國司法部和FAA同時盯上、持續兩月的工人大罷工至今仍未結束……首席財務官在電話會上承認，波音明年全年還將繼續虧損。

波音CEO奧特伯格表示，波音需要時間才能恢復昔日的輝煌，並且強調“將專注於從根本上改變文化”。但在罷工和評級下調的雙重“夾擊”下，波音近期能挺過危機嗎？

現金流持續惡化

據波音第三季度財報，公司實現營收178.4億美元，同比下降1%；淨虧損61.74億美元，虧損同比擴大2.77倍，爲2020年以來最大虧損；每股虧損爲9.97美元，虧損同比擴大2.7倍。

公告裡，波音把三季度業績不佳歸咎於美國國際機械師和航空航天工人協會（IAM）罷工以及商用飛機和國防領域收益下滑。

投資者較爲關注的是現金流狀況，但截至第三季度，波音經營現金流爲-13.45億美元，自由現金流爲-19.56億美元，而且持續失血的狀況預計還會持續到明年。

波音首席財務官韋斯特（Brian West）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2025年的自由現金流將明顯好於2024年，預計上半年的現金使用情況將有所改善，下半年將轉爲正值，然後在年底恢復穩定生產時迴歸健康的現金流水平。一位分析師在電話會上一針見血問及，這是否意味波音明年全年將繼續虧損，韋斯特回答稱“是的”。

扛過了疫情，波音爲何再度陷入2020年來最大虧損？

安邦智庫研究員許子傑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今年，波音737MAX多次出現安全事故，並遭到美國多個機構的審查。此外，波音已與美國司法部達成認罪協議。同時，報復“吹哨人”、裁員等新聞層出不窮。這一系列多米諾骨牌般的醜聞導致波音的交付延遲，新訂單減少。如今，波音還面臨員工罷工的窘境。在這樣的背景下，財務報表持續惡化是必然的結果。

今年，波音已經借入100億美元來穩定現金儲備，但今年前三季度，波音的資金流出就超過100億美元。

最近幾周，穆迪、標普、惠譽等評級機構均表示，他們正考慮將波音的信用評級下調至垃圾級。

許子傑表示，波音距離垃圾級僅一步之遙，在持續虧損的情況下，如果被下調至垃圾級，其融資成本將上升，這對於波音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波音高層不乏危機感。“保護我們的投資級別是當務之急，”韋斯特在電話會上表示，公司正積極與評級機構接觸，這是一次建設性的對話，機構正幫助我們制定應對方案。

上週，波音宣佈，計劃未來三年內發行股債募資達250億美元。有華爾街分析師估計，波音需要籌集100億至150億美元才能維持其評級，避免淪爲垃圾級。

許子傑認爲，未來波音的財務狀況可能會進一步惡化。今年前三季度，波音的資產負債率（總負債/總資產）是1.71，去年年底爲1.13。可以看出，波音負債的增速超過了資產增速。在負債中，長期負債與2023年年底相比增加了12.89%，從471.03億美元增長至531.76億美元，是該公司負債的主要增量，這意味着其債務壓力在增加。

復甦道阻且長

當地時間週三，波音發佈業績慘淡的三季度報時，表示資方和工會達成了一項新的臨時協議，包括漲薪35%、7000美元的簽約獎金和一些福利，當天稍晚工人將對新協議進行投票。一定程度上，這給市場釋放了勞資雙方達成協議、結束罷工的積極信號。

然而，最終投票結果顯示，64%的波音工人反對該協議，因爲最新協議依然沒有恢復十年前凍結的固定福利養老金，這意味着已經持續六週的罷工還將繼續。

目前，此次罷工已經導致波音大部分飛機停產，包括最暢銷的737機型。有分析師估計，罷工給波音公司每月造成的損失至少爲10億美元。

而且，緊張的現金流和罷工風波下，波音的新品發佈也一再推遲，其中包括最新型737 MAX、777X和關鍵的國防項目（比如新的空軍一號和訓練機）。

“我們顯然正站在十字路口，”波音CEO奧特伯格在電話會上表示，波音需要重新設定優先事項，並創建一個更精簡、更專注的組織。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穩定業務，重新開始製造和交付優質飛機，而結束罷工就是實現這一目標的第一步。同時，他還談到重建波音的工程師文化，讓管理人員更接近工程實驗室和工廠車間。

不過，奧特伯格也坦言，即使工會投票結束罷工，恢復生產也需要時間，目前還不清楚波音公司多久能實現每月生產38架737飛機的目標。

結合財務官“明年波音仍將繼續虧損”的發言看，這家飛機制造巨頭要恢復元氣、走出泥潭尚需時日。

在許子傑看來，如今波音公司暴露出來的問題其實由來已久，已經“積重難返”。雖然波音公司已經更換了管理層，但大船難掉頭，想要從文化和管理思維上有所改變，的確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培訓員工、建立新的制度、新的監管體系等等，都難以在短期內看到效果。

“改變一個企業的文化往往比改變技術抽象得多，也存在着更多的不確定性。同時，罷工風波、安全醜聞導致其聲譽受損，這些都爲波音公司的掉頭增加了阻力。”許子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