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山海經 顫抖神箭1
牡丹花開時
洛陽的牡丹花就是開得比別的地方漂亮。 一團團的花球掛在樹上,彷彿要將世間所有的顏色做出最燦爛的展示,並且明告世人各種色彩應該如何配搭。
劉娥就像個小女孩,沿着牡丹花徑一路奔跑過去,時時發出讚賞的尖叫。
梳雲則不停搖頭批評:「太豔啦,受不了!太花啦,花得我頭皮發麻!太俏啦,譁衆取寵!」
每一株牡丹前面都立着一塊小牌子,介紹此株的品種,什麼白屋公卿、丹皁流金、海衣泉煙、太真晚妝、胭脂樓倒暈檀心……
文載道一個個細細看去,暗忖:「若能記住三個名字就表示我的腦袋有進步了。」
好不容易繞了一圈,回到寺前廣場,一羣人正圍在左側的院牆邊上議論紛紛。
梳雲伸手一指:「喂,那邊又有一個美女!」
文載道轉眼一望,正見一對年輕男女雜在人叢之中,立時歡喜的大叫出聲:「顧兄、梅妹!」
那青年男子正是少年時跟文載道並稱爲「江南二大才子」的顧寒袖,女子則是與顧寒袖青梅竹馬、早已互訂終生的梅如是。
說起這顧寒袖自有一段離奇遭遇:去年秋天他進京趕考,原本意料狀元應是囊中之物,卻因爲考前喝了碗紅豆湯,進了貢院後就腹瀉不止,九天三場下來,一個字也沒寫,當然鬧了個名落孫山;返鄉途中,又罹患重病,心灰意冷之下,竟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惡魔。
魔鬼的代言人芝麻李吸走了他的靈魂、拔去了他的心臟,讓他變成一具到了晚上就要變臉吃人的「行屍」。(進財大酒樓的店小二張小袞那夜碰到的殭屍相公就是他。)
梅如是得訊趕來救援,得到天神「刑天」的子孫燕行空、「劍王之王」項宗羽、進財大酒樓的掌櫃邢進財、小道士莫奈何與櫻桃妖的幫助,歷經千辛萬苦,趕到崑崙山大戰羣妖,在他的靈魂即將被封印的前一刻,把他救了回來。
現在他一切正常,與梅如是有說有笑,看見文載道更是高興得不得了,三人熱烈寒暄作一處。
梳雲也走了過來,發現人潮聚集在一張告示前,湊近一瞧,上面寫着:「誠徵女性鑄劍師」,署名是「第五公子俞燄至」。
梳雲隨手抓住一個人就問:「第五公子?什麼意思啊?」
「姑娘難道不是中原人氏?連鼎鼎大名的第五公子都不知道?」那人說。「自從戰國四大公子之後,就後繼乏人,這俞公子是唯一能夠與他們相提並論的人,所以號稱有史以來的第五個公子,廣結天下豪傑,門下食客三千,可說是當今天子之下的第一人!」
卻聽那邊顧寒袖道:「如是,我勸妳還是別去應徵了,說到頭來,女子畢竟不能以鑄劍爲業啊!」
梳雲又湊了過去:「這位美姑娘是鑄劍師?倒真奇了!」
原來,梅如是從小就對刀劍有狂熱的興趣,打從十三歲起便進入鑄劍坊拜師學藝,現在已是女性鑄劍師中的佼佼者。
梅如是道:「表哥,鑄劍是我的興趣,不管將來如何,我是決計不會荒廢這志業的。」
顧寒袖皺眉道:「唉,這是從何說起呢?女子的志業應該就是遵守三從四德,成爲賢妻良母嘛。」
梅如是悶悶一笑,並不回嘴。
梳雲可忍不住了:「喂,我看你只是想要娶一個幫你洗衣煮飯的黃臉婆吧?」
劉娥也在旁幫腔:「虧你還號稱什麼天下第一才子呢。」
顧寒袖一楞:「這兩位是?」
文載道趕忙介紹:「這位是……呃,那位是……」
劉娥笑道:「你總記不得我們,爲何能夠記住他們兩位的名字呢?」
文載道重重一嘆:「反而是幼時的記憶沒有被磨滅,幼時念的書倒還記得許多……」
梳雲哼道:「本大小姐名叫梳雲,我的志業就是喝遍天下美酒,看有誰管得着?如今,女人若想發展自己的志向,就該努力做去,爲何一定要屈從於男人之下?」
梅如是聽得連連點頭,顧寒袖爲之語塞,只能發出類似「大謬乎也」的聲音。
忽聞人羣喧囂之聲猛然爆起:「俞公子來了!第五公子來了!」
一頂大轎在百名僕從的簇擁下,宛若浪中樓船般的駛了過來,衝開人羣,一直來到梅如是等人面前才停下,轎門一開,走下一個玉雕似的人兒來。
這第五公子俞燄至白衣白冠、白履白袍,一張臉簡直就像用一整塊白玉琢磨出來的一樣,他的聲音更是清亮得宛如玉罄敲擊,一絲雜質也無。
「這位可是梅如是,梅姑娘?」
梅如是楞了楞。她今天上午纔到洛陽,怎麼就被他知道了?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名人,爲什麼他竟親自前來拜訪?
還未及答言,俞燄至又道:「聽說衆位英雄在崑崙山上斬殺了中原五兇之一的破城虎,剛剛返回中原,在下特來迎接。」大約因爲根本不信妖魔鬼怪,完全不提他們斬妖除魔之事,只不知他的消息究竟從何得來?
梳雲搶着笑道:「原來你們還有這麼精彩的往事?失敬失敬!昨天晚上我還碰到了翻山豹呢。」
文載道皺眉道:「顧兄,你怎麼變成仗劍除惡的英雄了?」
其實顧寒袖在整個事件之中,一直都是一具行屍,哪裡有參與一絲半毫?只得尷尬的連連咳嗽。
「還有劍王之王項大俠、邢進財大掌櫃與小莫道長呢?」俞燄至對此事居然瞭解得一清二楚。
顧寒袖道:「項兄、邢掌櫃已先行離開,小莫道長剛剛還跟我們在一起,但他碰到了他的師父『提壺道人』,便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俞燄至望向白馬寺廣闊院區的後方:「我大概知道他去了哪兒。」(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