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不住一顆詐騙的心

2023年11月,24歲的覃加富(化名)被緬甸警方移交給中國警方,至此結束了其長達4年的跨國詐騙生涯。去年開始,中緬警方合作在緬北展開了針對當地詐騙集團的一場大掃蕩。臭名昭著的緬北果敢“四大家族”犯罪集團遭到毀滅性打擊,超過5萬名詐騙人員被遣返回國內,覃加富只是這5萬人中的一員。不過在這5萬人中,年輕的覃加富算是一名老資格的詐騙人員了,工作經驗豐富,輾轉多家詐騙公司。2019年10月,廣西來賓人覃加富在大排檔喝酒時認識了老鄉權軍(化名),初中畢業的覃加富當時僅有20歲,權軍給覃加富介紹了去老撾詐騙的工作,每月有6000元工資,而且有20%的業績提成。正無所事事的覃加富當即答應了權軍的邀請,前往當地出入境機構,以出國旅遊的理由辦理了護照。權軍幫助覃加富辦理了前往老撾的簽證,並叮囑覃加富在邊檢時,要謊稱是到老撾種香蕉。2019年11月,覃加富與權軍從雲南磨憨口岸出境前往老撾,在老撾博橋金帝園區從事電信詐騙工作。幹了兩個月後,覃加富在2020年1月又從磨憨口岸入境。因爲春節到了,覃加富要回自己廣西來賓老家過年。2020年3月,覃加富再次與權軍聯繫,乘坐高鐵從來賓到達雲南昆明,然後從昆明機場坐飛機到達西雙版納,剛下飛機,覃加富就被機場工作人員識破,並阻攔。覃加富不得以又坐飛機回到昆明,第二天乘坐蛇頭的商務車再次直奔磨憨口岸,又以去老撾種香蕉爲名,騙過安檢人員出境。這次出國詐騙,覃加富在博橋金帝園區一直幹了兩年四個月。在工作期間,覃加富通過聊天軟件認識了30歲的廣西桂林女子米梅(化名)。或許是對覃加富的詐騙經驗非常賞識,米梅邀請覃加富到柬埔寨開展詐騙活動,而且答應提前預支5萬元工資給覃加富。2022年7月,覃加富從上一家詐騙公司辭職,從老撾瓦岱機場坐飛機,在萬象機場轉機,飛赴柬埔寨金邊,又開始了在柬埔寨菩薩園區的詐騙工作。不過在這裡,覃加富僅僅工作了三個月,就趕上了中國警察“大掃除”,於是又聯繫米梅,讓其想辦法幫助自己回老撾。2022年10月,米梅幫助聯繫蛇頭帶領覃加富從柬埔寨乘船偷渡到老撾巴色,又坐車經泰國清邁,一路翻山越嶺,偷渡到緬北果敢老街。在緬北,覃加富又安頓下來,開始了在金象城園區一年零一個月的詐騙工作。2023年11月,由於緬北內亂,詐騙園區解散。覃加富也被緬甸當地移交給中國警方。爲了詐騙,覃加富可謂不辭辛苦,在老撾、柬埔寨、緬甸3個國家的詐騙園區工作,期間還借道泰國清邁偷渡。雖然只有25歲,但覃加富已經算是一個“跨國詐騙精英”了!今年8月26日,覃加富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9個月,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23年11月27日起至2024年8月26日止。當領到判決書的一刻,覃加富也獲得了自由。

與覃加富轉戰多國詐騙不同,廖名遠(化名)主要在緬北果敢地區,並在一名叫“霸道”的總裁手下工作,輾轉“霸道”總裁開設的多家詐騙公司。廖名遠1995年出生,高中畢業後在廣州打工。2019年7月,廖名遠被朋友介紹到緬北工作賺快錢。廖名遠從廣州坐飛機到昆明,又飛到芒市,然後在“霸道”總裁安排下,與他人一起偷渡到緬北,入職“霸道”總裁在果敢老街白鶴片區警察營附近開設的一家“小額貸款”詐騙公司。經過簡單學習詐騙話術後,廖名遠就開始負責“上號”和“打粉”的工作。所謂“上號”和“打粉”都是詐騙行業術語。“上號”也就是登錄賬號開始工作,“打粉”就是開始吸引粉絲引流。在“霸道”總裁手下幹了2個月,由於患病就被安排到“霸道”總裁的其他詐騙公司工作。2019年10月,廖名遠進入“霸道”總裁新開的一家“小額貸款”詐騙公司,在這裡一個月時間,廖名遠主要負責培訓,教授新人話術與詐騙業務。此時,廖名遠也不過是入行僅僅3個月時間,就已經成了公司骨幹。當年11月,廖名遠又轉至“霸道”總裁另外一家“小額貸款”詐騙公司,一直到2019年底。2020年5月,廖名遠又進入一家做“資金盤”的詐騙公司,負責用聊天軟件添加他人,進而誘導他人投資理財項目。或許業績不佳,只幹了5個月,廖明遠辭職去了當地一家音樂酒吧工作。2021年2月,廖名遠又加入果敢老街一家名爲“平安消費金融”的“小額貸款”詐騙公司,負責撥打詐騙電話。一個月後,廖名遠又跳槽到一家“學生貸”的詐騙公司。廖名遠紮根緬北,輾轉多家詐騙公司,期間一度到當地音樂酒吧打工。2023年11月,緬北發生戰亂,無處藏身的廖名遠最終選擇回國投案自首。2023年12月,中國警方連發10份通緝令,跨國通緝以白所成、魏懷仁、劉正祥爲首的緬北3個家族犯罪集團和以徐老發爲首的犯罪集團。2024年1月,緬北果敢自治區原主席、果敢同盟軍原副司令​白所成被押回國內。而被警方通緝的詐騙頭目明學昌畏罪自殺身亡。超過5萬名犯罪嫌疑人被從緬甸移交到國內。今年以來,這些人已經陸續在各地法院開庭審判。​在緬北當地詐騙公司裡面,會有若干總監,每名總監下面又有若干小組,由小組長負責帶領組員搞詐騙工作。覃加富與廖名遠的經歷,沒有那些詐騙頭目引人關注,或許他們只是這些公司底層的一名“普通詐騙員工”。在他們這裡,似乎既沒有關水牢、也沒有噶腰子,我們看到的是抱着發大財夢想的一顆顆詐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