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學文專欄》非洲,全球政經的鏡花水月

2024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5日在人民大會堂開幕,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率非洲各國領導人一起步入會場。(新華社)

9月4日,北京迎來了疫情過後規模最大的一場外交活動:「中非合作論壇」峰會,特別的是,非洲的54個國家來了53個。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甚至在開幕式上宣佈,中國在未來3年將提供大約新臺幣1.6兆的資金支持非洲發展。

美國當然不落人後,早在8月28日,國務院全球基礎設施與投資夥伴關係PGI官員在一場線上會議上就向非洲各國保證,不論大選結果如何,一項資助非洲興建礦產運輸鐵路的計劃將如期進行。歐美抗衡中國的影響力也在同步加強,事實上,早在今年1月分,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非洲行就發表了談話。

美中在地緣政治和經濟競爭中各有優勢,但非洲爲什麼會成爲兵家必爭之地?我們又應該怎麼看待非洲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發展?

衆所周知,現在的這個世界,少子化疊加老齡化,沒有人能夠找到解方,也是這樣,嬰兒潮的減緩開始衝擊從中國、日本到德國、美國的經濟體成長。但這個故事的另一面卻始終充滿不確定:那就是像非洲、印度,那些仍能從人口成長中獲得巨大提振的經濟體似乎情況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好。

而其中,經濟成長面臨最大問題的就是非洲,該地區目前擁有15億人口。到2030年代,1/3的人口是勞動人口,但非洲不但一直沒有找到一個方法來有效槓桿其人口紅利,卻始終被四分五裂的政治亂象困擾而無法突破。

研究表明,2%的勞動年齡人口成長可以促成6%的經濟增長。截至2000年,全球有110個國家的勞動年齡人口向上增長,其中近一半在非洲。即使是今天,人口增長的國家只剩58個,但其中的41個,也就是2/3仍然在非洲。

如果非洲可以像韓國或臺灣一樣利用年輕人口,經濟奇蹟應該是唾手可得。不幸的是,過去5年,54個非洲經濟體中只有3個經濟體的年增率超過6%:他們是衣索比亞、貝南和盧安達。這比2010年代的 12個還要少。其中一半的經濟體甚至出現了下降,這包括了非洲5個最大國家中的3個——奈及利亞、南非和阿爾及利亞。

事實上,亞洲經濟是透過將農民轉移到製造業來提高人均產出,但今天,製造業在全球經濟中所佔的份額已經萎縮,以人口紅利提高生產力的發展路徑已經不再有用。臺灣這些製造業強國紛紛進入高科技領域,非洲根本沒有能力從製造業階段直接跨入數位時代。一些投資人談論的非洲數位機會:譬如網路供應、行動服務都纔剛剛起步。甚至愈來愈多人認爲非洲可以在綠色科技方面彎道超車,但情況可能沒有那麼美好。

更糟糕的是,日益困難的地緣政治和內部撕裂仍然共同阻礙非洲的潛力。原因之一是政治領導力。全球20個最腐敗的政府中有14個在非洲。在非洲,強人政治往往只求自己的權力保障,卻不爲提高產出奠定更好的基礎條件,所以公路、鐵路、像樣的公立學校都沒有辦法完成建設。

舉例來說,波札那曾經是非洲最有前途的一個國家,但她一直沒有辦法找到鑽石以外的發展途徑;奈及利亞,這麼一個以石油爲燃料的繁榮經濟體,平均收入卻一直在萎縮;肯亞,只能努力償還中國的貸款,頻繁的停電錶明,和非洲大陸其他國家一樣,肯亞的投資嚴重不足。

另外,政經政經,地緣政治緊張的危險信號此起彼落,去年10月,聯合國預計,全球已經有超過1億1400萬人因戰爭和衝突而流離失所。今年早些時候,國際救援委員會(IRC)公佈了2024年的緊急觀察名單,列出了全球安全惡化風險最高的20個國家,其中風險係數最高的就是非洲第3大國——蘇丹。IRC公開表示,蘇丹內戰已擴大爲「大規模的城市戰爭」,並有着嚴重的地區蔓延風險。然而,國際社會對這場衝突的關注令人意外的微乎其微。

更可怕的是,美國和歐洲影響力的下降造成了一個真空。這一機會最初由中國填補,隨後,印度和海灣國家開始介入。不過,最近,來自中國的債務負擔也導致了從尚比亞到衣索比亞的大規模違約潮,大多的投資都打了水漂,中國在非洲的資金投入很多都進了政治人物口袋。

說來悲哀,現在的非洲,政治亂象壓過了經濟期待,非洲這麼一個曾經被寄予厚望的明日之星,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浪費掉了屬於自己的美好機會。(作者爲創投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