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楊瀾|20年後,她依然在。

楊瀾,國際上最知名的中國主持人之一,也是在國內口碑最好的主持人之一。

她22歲主持《正大綜藝》,26歲拿到中國首屆主持人“金話筒”獎。

30歲起,楊瀾立足高端訪談領域,採訪了上千位世界政要和各界風雲人物,將《楊瀾訪談錄》打造成爲最具影響力的人物訪談節目,被譽爲“中國的華萊士”。

出道30年來,她似乎已成爲大衆心中優雅和知性的代名詞。

今年年中,楊瀾出版新書《大女生》,將自己多年來關於自我成長的感悟盡數寫下,同時推出“楊瀾讀書”,花費大氣力向大衆倡導讀書。

她試圖將對自我的關照,更多地傳遞在成長中的年輕人。

那麼她究竟爲何如此?她自身的能量來源是什麼?名利兼收、飽受讚譽之後,53歲的她又將如何回答“楊瀾何以是楊瀾”?

帶着諸多疑問,於北京11月初的一個傍晚,我們和楊瀾女士聊了聊。

採訪比原定時間稍晚了十幾分鍾。

這天下午,從一點鐘開始,楊瀾的工作已經被排滿。先是兩個小時的高管會議,再是一個小時的視頻採訪,趕在天擦黑之前,是「最人物」的人物專訪。

高管會議看來開得並不輕鬆,原定三點鐘結束她卻到了三點半纔將將抽身。從會議室,楊瀾直接去了二樓的拍攝現場。

出來

考慮到接下來的場合都不算特別嚴肅,她選擇了一身藍色牛仔布料的商務套裝,正式中透着活潑。

「最人物」採訪現場

視頻採訪,是關於她的新書《大女生》。

70多分鐘的高密度輸出後,錄製順利結束。她下樓,直接來到我們的採訪現場,臉上看不見有絲毫疲憊。連採訪提綱都沒要看,她笑着說,“我們開始吧。”

後來,便一口氣暢聊了一。

小時

天都黑了,她才喝一口水。這是她近乎二十的工作常態。

想起

自從創業以來,楊瀾的身份在主持人、企業家、媒體人、作家之間不時交疊,她的一天常常要以不同的角色處理各種形式的工作,專業的職業素養下,楊瀾看起來總是優雅得體、精神飽滿。

這也是大衆對楊瀾的印象。

2020年9月4號,《乘風破浪的姐姐》總決選上,“楊瀾下班”登上熱搜,網友調侃楊瀾的面部表情變化“像極了下班時候的你”。

實際上,楊瀾是趕着去主舞臺和周深共同主持接下來的板塊,應該是“像極了趕着去上班時的你”。

這樣的輿論熱議,在側面反映了大衆對於楊瀾的印象:似乎應該會出錯。

永不

對此,楊瀾的回答是,“不不不,千萬不要對我有這種印象。”

小時候,楊瀾跟着外公外婆在上海生活過幾年。

有次,家裡的親戚給楊瀾買了一雙小皮鞋。對於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來說,一雙小皮鞋已算新鮮,有一句話叫,“小皮鞋嘎嘎響,資產階級臭思想”。

楊瀾至今仍記得那雙小皮鞋的樣子,“紅色的,前面有小鏤空點”。她一直很喜歡那雙小皮鞋,即使她很快就穿不下了。那是小孩本能地,對於事物的主動靠近。但在那個年代,“臭美”尚是一件需要害羞的事情。

好看

小學時,楊瀾常常在“六一兒童節”之前就和班上的女生一起約好,當天下午一塊穿裙子,這樣大家就可以一起“臭美”。

女孩的容貌總是容易被過多的關注,無論是來自外在的還是自發的。但楊瀾的母親常對她講,容貌是天生的,氣質是自己給的。

「最人物」採訪現場

進入90年代,央視首次向社會公開招聘主持人。那時的楊瀾,還是北京外國語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她大着膽子參加,順利拿到了面試的機會。

當時有位編導說,“楊瀾,你各方面素質都不錯,就是我覺得你還不夠漂亮。”那時21歲的楊瀾,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懷疑。即便她從來沒有認爲自己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生,卻也從沒覺得自己難看。

但當自己非常渴望的一個職業,向她提出了更高的容貌要求時,楊瀾感到了一絲惶恐。那天回家後,楊瀾連忙找來鏡子前前後後地重新打量自己,照完鏡子,她卻更加沮喪了。

她感到自己的確不夠好看,“臉不夠小,眼睛不夠大,額頭不夠寬”。

但很快,楊瀾還是接到了好消息。

楊瀾主持《正大綜藝》 當時的面試現場,那個說楊瀾“不夠漂亮”的編導緊接着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了楊瀾,“那你覺得自己漂亮嗎?”她當即想起了母親對她說的話。

“我並不覺得自己特別漂亮,但是我覺得一個女生不僅要看容貌,也要看她的氣質。”

一番“主要看氣質”的機智發言,讓楊瀾引起了央視編導們的注意。誠然,“美”沒有標準。在當時的中國電視熒屏,長相周正的女主播並不缺乏,可能夠機智反應,言之有物的女主持人卻難尋。因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楊瀾,反倒像是個驚喜。在場的製片人敏銳地看到了楊瀾身上的潛力。

絕對

巨大

1990年4月21日,首期《正大綜藝》播出。彼時還是一頭長髮的楊瀾第一次出現在中央電視臺的熒屏上,和她搭檔的,是早已憑藉相聲作品聞名全國的相聲演員姜昆。

三十年後的今天,姜昆回憶,“《正大綜藝》這個節目,就像一股春風吹進了電視臺,也吹到了每個觀衆面前,讓我們當時比較封閉的環境當中,一下子有了個視野開闊的感覺。”當時,楊瀾是央視最新鮮的面孔。

《正大綜藝》節目中的漸變痕跡,記錄了中國電視文藝節目娛樂化的全過程,也是電視節目向大衆文化轉型的縮影。

從上世紀90年代主持《正大綜藝》到如今,楊瀾的三十年也正是中國大衆傳媒興起、新媒體形式孕育到逐步繁榮的30年。

楊瀾主持《正大綜藝》

當初和她一起的同行們,有的已經故去,有的退居二線,有的已經投身其他行業。唯剩楊瀾,每一步都沒有缺席。這種“不缺席”,不是能成的。

輕易

爲了不缺席時代,楊瀾選擇主動迎上前去,有時候甚至是超前。她在25歲時,已經在思考自己不能永遠只做一個漂亮的、在臺上讀稿的花瓶。

“那個時候,大家的一個期待就是女性的主持人,要起到純真可愛溫柔的輔助的形象。”

楊瀾主持《正大綜藝》

因此在楊瀾開始想要自己寫稿,自己做後期,獨立地提出節目創意和方案的時候,旁邊就會有一些異樣的眼光,“別人會覺得,你是不是有點野心?”

“但如果是一個男生這麼做,大家就會覺得他業務好全面,他好有進取心,他真有事業心是吧?”好在當時的楊瀾不太受這些流言影響,她覺得有真本事纔有話語權,才能“少求人”。

1994年,楊瀾憑藉《正大綜藝》中的主持表現,榮獲中國首屆主持人“金話筒獎”。那是當時中國主持界的最高榮譽。然而獎盃領,她卻決定轉身離開。

回來

“我覺得還有好大的世界我還沒看,還有很多的東西我還沒學,好像就是這種很單純的驅動力。”

出國前的楊瀾

離開鐵飯碗,孤身一人去到完全陌生的國度,楊瀾當時未曾思考過這樣的勇氣究竟何來。直到後來,她想起外婆的故事。

楊瀾的外婆吳厚雲,1911年出生於浙江紹興。因家道中落,吳厚雲的母親只能靠給別人漿洗衣服度日。眼見地吳厚雲漸漸長大,不少殷實的大戶前來提親。不想再看女兒受貧困之苦的母親做主將吳厚雲許配給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兒子。可楊瀾的外婆吳厚雲聽說此人好賭,執意不嫁。

在一個深夜,吳厚雲便紮了個小包袱,帶上僅有的幾件衣服,藏在烏篷船裡離家出走。聽說上海是個大城市,有工廠招收女工,就沿途風餐露宿,執着前往。

隔了一代人,楊瀾和外婆卻有着相同的勇氣,敢於爲着一個信念、決絕地踏入未知的世界。

留學期間的楊瀾

力排衆議,楊瀾離開央視去美國讀了兩年書後,已經做好了全面轉型成爲訪談節目主持人的準備。無論是語言還是知識儲備。

1997年香港迴歸,言論環境相較之前更爲友好,楊瀾有了在香港鳳凰衛視製作《楊瀾工作室》的機會,這是中國電視史上第一個用個人品牌命名的深度訪談節目。

當時鳳凰衛視爲楊瀾配備了一個編導、一個統籌,一個兼職策劃,加上楊瀾本人,總共“三個半人”卻將《楊瀾工作室》做成了鳳凰衛視收視率最高的節目之一,而且廣告收入相當於全臺廣告收入的十分之一。

楊瀾的文化理想,也日益升騰。她認爲電視節目不能簡單依靠迎合觀衆來生存,而應該引領觀衆獲取有價值的內容信息。本着這樣的信念,楊瀾決定成立理想中的電視專業化頻道“陽光衛視”,打造中國的History和Discovery頻道(美國的著名歷史頻道和探索頻道)。

“人一輩子總是要做一點自己的事,有時可以拉開很長的時間做,有的時候只能強度很大地做很多事,這是無法選擇的,如果機會來了,沒有把握住,懶懶散散,那麼過去就過去了,年輕時該拼就要拼一下。”

1996年,楊瀾哥倫比亞大學畢業

陽光衛視,是楊瀾滿懷激情的創業實踐,爲了自己的電視理想,她忍着孕吐完成各項籌備工作。

開會和談判期間她總會盡量剋制,但有時實在忍不住,她就只好跑進廁所嘔吐,吐完後,再用粉底遮蓋滿面的蒼白,塗上口紅、嚼上兩塊口香糖,再回到工作的戰場當作無事發生。

2000年8月8日晚,臉盤圓圓、穿着粉紅色孕婦裝的楊瀾是香港維多利亞港畔絕對的主角。

那晚,正是亞太地區第一個以歷史文化、人物傳記爲特色的主題頻道——陽光衛視的開播儀式。彼時的楊瀾躊躇滿志,但一項事業的成敗始終不是單靠理想就能左右的。

事實上,自創辦之日起,陽光衛視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三年累計虧損超過2億港元。楊瀾至今依然坦言,“這是我事業當中很大的一次失敗。”

理想的破碎,對於楊瀾來說是無比刺痛的。她花了兩三年的時間才從那種心理陰影中慢慢走出。“死亡的理想依然是理想,它與心靈的映照永遠不會死亡。”

傳統媒體式微後,脫胎於《楊瀾工作室》的《楊瀾訪談錄》同樣受到波及,向來以內容爲王的創作團隊也不得不思考轉型。即使是失敗的。

陽光衛視的慘敗依猶在側,成爲傳媒企業家後,在自己手中“死掉”的項目也一隻手數不過來。但又怎樣呢?不變,就只能“死”。被外界視作“優雅”代名詞的楊瀾,內心實則有股子“狼性”的支撐。在她生日時,女兒曾畫過一副畫送給她,楊瀾看了很是高興,還專門把這個細節寫進了書裡。那幅畫上,便是一頭母狼。

“女性身上也要有這麼一股勇氣和膽量。我們並不是生來就只能是做非常溫順的小綿羊。”楊瀾不諱言自己的野心,但她更願將其稱爲“壯志”,連“雄心”都不要用。

爲什麼女人要做一件事,一定要被污名化和男性化呢?她早在女性思潮興起的多年前,就已經將這一思考明確表達。女人爲什麼不能像狼?

2001年7月13日,莫斯科,申奧現場。身爲北京申奧形象大使,代表中國即將進行文化闡述的楊瀾告誡自己不要去想最後的結果。

那天現場的光線從觀衆席後射向講臺,讓楊瀾有些看不清人們的面孔,但過程中,一種不再患得患失的放鬆感讓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5分鐘的英文陳述,從開頭到結尾,楊瀾的話語節奏顯示了她作爲記者和主持人合爲一體的職業練達。

楊瀾的申奧記憶外語專業畢業,多年的主持功底,再加上對鏡練習近千遍,在外人來看,成功是水到渠成。

然而14年後,當爲申辦冬奧做闡述的題再次放在她面前時,卻同題不同解。這一次,她被要求用法語演講第一段內容。那時,距離第一次陳述,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接到任務,楊瀾鼓足勇氣應承下來。

“語法、單詞、發音、語調,睜開眼睛就學,睡覺前還練,幾乎着魔。”

申辦冬奧會陳述這種爲着一個明確的目標去學習的事,在楊瀾的人生中司空見慣。

在《楊瀾訪談錄》的製作過程中,每次採訪前,楊瀾本人都需要做大量的功課。

2002年1月20日,國際傳媒巨頭貝塔斯曼集團的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托馬斯·米德爾霍夫在上海接受了楊瀾的專訪。當楊瀾提及米德爾霍夫的博士論文《信息時代的規劃問題》,他驚呼道:“你竟然知道!”米德爾霍夫怎麼也不會想到,作爲主持人的楊瀾,竟然會閱讀這篇完成於20世紀80年代的學術文章。

除了工作中需要的閱讀,楊瀾對於“讀書”本身的熱愛更像是從很小就埋下的種子。

「最人物」採訪現場

初中時,楊瀾對植物格外有興趣。她曾在家門外的小空地圍了一圈籬笆當作自己的“小菜地”,往裡面種上蓖麻,成熟的蓖麻籽還可以賣給商店,換取些許零錢。

蓖麻之外,她種了各色的喇叭花,她還嘗試着把喇叭花雜交,看看明年能否長出兩種不同的顏色。那些旺盛的興趣,來自於楊瀾當時看的一本書《中國的植物王國》。

書中講述的西雙版納、塔克拉瑪干沙漠、南沙羣島的各種植物讓小小楊瀾好奇不已。每一本好書就像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在不聲不響給人以滋養。

楊瀾記起大學的第一堂課,彼時尚且健在的語言學家許國璋教授在課堂上反覆強調,“上大學就是要自己讀書,大學四年不讀完400本書就相當於白上。”

4年400本書,一年就要看100本書,一週差不多要看兩本書。帶着“400本書”的小目標,楊瀾開始在北外的圖書館一摞一摞地借書來看。從薄一點的書到厚一點的書,從看得懂的書到看不懂的書,18歲的楊瀾愈發感受到了“讀書”的魔力。

從18歲到53歲,這35年間,楊瀾不曾擱置讀書的習慣,回望她人生的各個階段,都有對她影響至深的書籍,“2000本書應該讀過了。”

2020年疫情期間,楊瀾比以往多了許多居家獨處的時光。除了撿起久違的廚藝,更多的時間,楊瀾都在讀書。在新作《大女生》中,楊瀾把自己認爲女生應該讀的書目附錄在書的結尾,她期待女性能夠更多地看到自身內在的光芒,通過不斷的學習,做出人生明智的選擇。

同時,她今年還製作了一檔女性紀實訪談節目《你好大女生》。在這檔全新的節目中,楊瀾與各個領域的傑出女性展開對話,期待通過呈現不同領域的“大女生”在各自不同境遇下的選擇和堅持,給其他女性和社會帶去一些思考和力量。她希望,通過這檔節目能夠真正引發一些女性社會話題的思考,也鼓勵更多女性去勇敢活出自己的人生。

當然,她想關照的,也不只是女性。對於當代年輕人的困惑和焦慮,楊瀾坦言,年輕人困惑是太正常的事情,“年輕的時候就該遭這份罪”,想不明白自己要幹什麼也是一種想的過程。而讀書,是幫助今天年輕人思考的重要方式。

正如18歲時,整日泡在圖書館的她一樣。

“讀書是一個性價比更高的一件事情。因爲書往往更具有體系性和貫穿的思維邏輯,也比較完整,所以你能夠看到的是一個小小的世界,而不僅僅是隻言片語。”

即便身處短視頻時代,人們獲取新知的途徑大大拓展,楊瀾認爲,一本好書所提供的完整思維繫統依然是無法被取代的。因此今年她開始了一項新的努力。她將自己讀過和正在讀的好書,收入“楊瀾讀書”,期待將她所體驗過的讀書所帶來的驚喜和成長,傳遞給更多的年輕人。

楊瀾感到,在這個時代,無論男人和女人都必須終身學習,因爲一切行業的迭代都太快。另外,讀書本身就是可以讓我們保持頭腦活躍和年輕的一種方式。

“從知道到做到,讀書就是二者之間的一個橋樑。”

2020年,楊瀾受邀主持《乘風破浪的姐姐》成團夜。

臨上場前,楊瀾選擇了一身藍色的禮服,想到“浪花”的主題,楊瀾和造型師提議,“不如挑染一縷藍色的頭髮來搭配”。

成團夜結束後,楊瀾選擇將這一縷藍髮保留。前額的一縷藍,正好似楊瀾性格中的一絲叛逆。許多第一次看到這個造型的人,都忍不住驚訝,“楊瀾竟然染頭髮了?”

楊瀾的第一反應卻是:爲什麼不能?

「最人物」採訪現場

當問到,考慮到一貫端莊大方的形象,有沒有人阻攔過您染時,她語速更快,“誰會攔着我?”即使作爲被訪者,強大的職業本能下,楊瀾依然習慣性地提問與追問。

時間倒回1990年的北外校園。

在《正大綜藝》主持人面試現場,製片人辛少英談到要找一個很純情、善解人意的主持人。

到自我介紹環節,楊瀾便反問道:“爲什麼電視上女主持人總是一個從屬的地位?爲什麼她就一定是清純、可愛、善解人意的,而不能夠更多地發表自己的見解和觀點呢?”

而後的三十年,她實則一直如此。

她依然是那個會在央視面試現場提問,“爲什麼不”的女孩。如今,53歲的她嘗試了直播、做了短視頻、上過脫口秀,仍在大熱綜藝中活躍。似乎,於這個新時代,她願意放低姿態,也能相處融洽。但同時,她又不曾真的放“低”。即使關注度已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她依舊在做《楊瀾訪談錄》系列。

疫情期間,楊瀾以“疫情衝擊下的中國經濟”爲題,對話多位經濟學家與企業家,特別是受疫情衝擊最嚴重的旅遊、電影院線、餐飲等行業。

疫情緩解後,她又繼續策劃製作《楊瀾訪談錄》“逐風者”系列,與各領域領軍人物對談,全網播放量高達1.5億,話題閱讀量6億多。

這檔國內最早推出、播出時間最長的高端訪談節目依然在延續它旺盛的生命力。

可以看出,於楊瀾而言,“記錄時代的精神印跡”的初心她從未忘記。

「最人物」採訪現場

18歲時,楊瀾曾在日記本中問自己,人生的價值是什麼?是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給了她答案,她工整地謄寫道:“創造,不論是肉體方面的或精神方面的,總是脫離軀殼的樊籠,捲入生命的旋風,與神明同壽。創造是消滅死。”

這段寫在18歲日記本上的話,重新想來,依然會打動53歲的楊瀾。她全然地認同“人生的價值就是創造”。她的前半生似乎也剛好在某種程度上,沿着這句話所指明的道路,通過不斷的創意、創新、創造,找尋和實現着價值。“我認爲創造這件事讓我生機勃勃。”

2001年6月25日,在北京崑崙飯店,33歲的楊瀾身着一襲黑色裙裝出席了《楊瀾訪談錄》的開播儀式。自此,楊瀾採訪了上千位世界政要和各界風雲人物,逐漸有了“中國的華萊士”之稱。

20年後,她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