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女主致信"何小萍":我和你有同樣的境遇
本站娛樂12月15日報道 12月15日,馮小剛電影《芳華》上映,女主角苗苗給自己飾演的“何小萍”寫了一封長信,談到參演角色的感受,面試的經歷,還講述了自己從小學舞蹈、參軍的經歷,稱“初次相遇,我卻似乎觸摸到了你的靈魂”、“很早便離開家人的我和你很像,和集體格格不入的我和你很像,加入文工團成爲一名軍人的我和你很像。”
微博原文如下:
小萍你好,我叫苗苗,在《芳華》電影中我飾演你?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馮小剛導演的工作室,只有一段很短的試戲片段,你的室友們在宿舍門外圍堵你、質問你,他們罵你是騙子,說你是撒謊精,一句又一句的戳在你的心裡,你終於爆發了,但也僅僅只是一句“我沒撒謊”。這便是與你的初次相遇,我卻似乎觸摸到了你的靈魂。我6歲學習舞蹈,那時理由很簡單,鄰居家的姐姐因爲學習舞蹈去了北京,家裡人也希望我有一天可以。說實話,那時候的我不懂什麼是北京,只是因爲父母叫我跳我就跳了,剛剛開始的壓腿抻筋我哭過無數次,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堅持下來了。僅僅過了3年,9歲的我就真的離開了家鄉,獨自一個人去到了父母嚮往的北京。那時候太小,不知道什麼是夢想,只是覺得環境變了,身邊的人變了,一切都變了。也許我的性格使然,我變得孤僻,而唯一能排解的方式就是跳舞,在那之後的很多年,我都覺得舞蹈最大,沉浸在舞蹈中就能找到快樂。就像你一個人在練功的場景,我也有數不清同樣的境遇。那時只要能比之前多轉半圈就是我全部的快樂。很早便離開家人的我和你很像,和集體格格不入的我和你很像,加入文工團成爲一名軍人的我和你很像。大學畢業,我考進了夢寐以求的總政歌舞團,成爲了一名軍人,這是全家的榮耀,也就意味着我在北京這座城市紮根了。7年的部隊生涯,我去過很多地方慰問演出,每一次的演出經歷都讓我爲自己是一名軍人感到自豪。想起自己剛剛當兵時的樣子真的和你一樣,迫不及待要馬上穿起軍裝,迫不及待要拍照給遠方的家人炫耀。也是總政歌舞團第一次讓我接觸到了舞劇,那應該是我最早的表演,在舞臺上用舞蹈塑造人物是我那時最熱衷的事。後來再一次排練中我受傷了,我驚慌失措,因爲對於我而言在舞臺上盡情的揮灑是我的全部,除了舞蹈,我一無是處。也許是上天讓我慢慢走近你,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接觸到了演員這個職業。那時的我本可以選擇去做舞蹈老師,或是留在部隊繼續做編舞一類的工作,而我放棄了。前幾年的時間我瘋狂的見組,面試,試戲,記得有一次我一天就試了8場戲,其中3場哭戲,而這些無論當時如何評價,最終大多沒有迴音。我也曾一度失落,痛苦。那時哪怕就是一個小小的角色,我都很滿足,拼命地揹着的一兩句臺詞,一遍遍在鏡子前表演着,但這一切現在看來就像是我漏掉的表演課,也是未來我可以遇到你所必須要經歷的。16年,我得知馮小剛導演要挑選會舞蹈的演員,我報了名,投了簡歷,沒想到真的就通知我去面試了。那時的我並不知道《芳華》,也還不認識你。導演通知來面試的演員都不能化妝,要穿練功服。我平常都是在總政歌舞團的練功房裡練功,就是一條寬鬆的軍褲和一件已經洗不白的海魂衫,於是我就這麼去了,我媽媽和我一起,我印象很深,當天我倆坐地鐵,很多人都在看我。而我也突發奇想的梳了兩個麻花辮,就和你一樣。你能想象我走進導演工作室的樣子嗎,像你剛來到文工團,每個女孩都是舞蹈出身,緊身練功服盡顯身材和氣質,而我就躲在了一旁。當時的我多少有些沮喪,卻沒有因爲這麼穿而後悔,因爲那就是我。一輪又一輪的篩選,慢慢的我離你越來越近,我從一個小小的段落初識你,再從《芳華》劇本中認知你,再到嚴歌苓老師的小說中感受你,最後在馮小剛導演的鏡頭中成爲你,整整用了八個月。這八個月我是你還是我自己,我已分不清了。我感受你逃離了家鄉初到文工團的喜悅,感受你被室友欺負、嫌棄的痛苦。感受劉峰唯一給你的關懷,也感受着你對劉峰的愛。你的一生只有兩個人是最重要的,你的爸爸和劉峰。劇本里有兩場你和爸爸的戲,但都不是對手戲,一場你在被窩中偷偷給他寫信,一場你收到爸爸的遺物,和唯一一封回信。劇本里的你沒有流淚,因爲你的眼淚已經哭幹了。爲了詮釋出那時的你,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我怎麼也做不到,眼淚鼻涕一起流,怎麼忍都忍不住,忍到衣服溼透,手腳發麻。我記得收到爸爸遺物這場戲拍了好久,導演一定要我找到你那時的感覺。那我就只有一個辦法,真的像你一樣把眼淚哭幹。但就算眼淚可以控制,痛苦我卻無能爲力。我手裡捧着爸爸唯一爲你織的毛衣,隱忍着心中的撕心裂肺,我不懂爲什麼這一切的厄運都要在我們身上降臨,爲什麼爸爸不能像別人的爸爸一樣迎來解放,爲什麼對我好的人都無法在我身邊,那一刻我真的分不清是你還是我自己,直到這場戲拍完許久,我都沒法平靜下來。後來連劉峰也走了,劉峰走了這裡還剩下什麼。劉峰的離開讓我徹底的對文工團死心,完全沒有了來時的一絲喜悅,這是個冷漠的地方,也許對於別人是鮮花遍野的草原,是初春的牧場,可對於我和你,這裡不過是毫無生機的亂石崗。拍攝到了後段,文工團的景要殺青了,意味着我們從一開始就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工作的很多夥伴要離開了。導演也在殺青當天安排了一場文工團解散的戲。裡面沒有我,但我也去了現場。那天大家都很盡興,要分別了,大家痛哭流涕抱在一團。確實,這幾個月大家在一起特別和睦,從開始的排練,到後期的拍攝,每一個人都很敬業和專業。我想我也應該不捨纔是。可就在那一刻,我恍惚了,我完全覺得眼前的場面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去告別呀,可我的不捨呢。這是我第一次想把你抽離開我的身體,迅速抽離,我甚至害怕了,怕自己精神分裂。以至於站在陽臺上的我居然想要跳下去,那種感覺是我前所未有的。之後你在慰問演出時裝病讓我得以離開了文工團,前往了劉峰所在的前線。可這並不是美好的開始,是又一次心靈的震撼。生離死別,血肉橫飛。我來到了前線成了一名戰地護士,我的服裝都是帶血的,我和護士長去接一輛卡車的傷員,掀開上面的布,裡面全是燒焦的戰士。太多的生死考驗着你,戰後你從一個被人嫌棄的怪物變成了人們眼中的英雄,你瘋了,你瘋到連劉峰在你面前都不認識了。我好像行屍走肉一樣,生活中也曾出現過這種與現實的抽離,就像你在那片草地上翩翩起舞,無視四周,放空自己,這種感覺是我在成爲你後難得的輕鬆。故事的結局是美好的,你依偎在了劉峰的懷裡,是不是愛對你來說不重要,你要的是報答,無關你的幸福,只要他能幸福。很快,八個月過去了,電影就這樣殺青了,我收到了鮮花,掌聲,也和所有人合了影,我向每一位工作人員致謝,告別。回家的路我辭別了來祝賀我殺青的朋友、家人,我就一個人走着,離《芳華》越來越遠,我不想停下來,就想這麼一直走着,走了好久,我記得天都已經黑了,但這個方式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在後面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隻願意一個人待着,不願意說話,唯一排解的辦法就是畫畫。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可能因爲你走了,但苗苗還沒有回來。
2017年4月20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