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軍號號譜的故事

圖爲《飛奪瀘定橋》(油畫)。  劉國

圖爲《中國工農紅軍軍用號譜》。   資料圖片

這本特殊的文物,收藏在福建省寧化縣革命紀念館內。這是一本1932年印製的《中國工農紅軍軍用號譜》。

內頁曲譜均採用五線譜,收集了紅軍生活、訓練、作戰及部隊番號、職務、首長代號等曲譜340多首。

軍號,好比號令部隊的指揮密碼。無論是作戰、行軍還是日常管理,司號員只要吹奏號譜,部隊的千軍萬馬都能變得井然有序。

戰爭年代,軍隊日常生活、訓練、作戰,基本都要靠號音指揮,從首長到新兵都必須熟記軍號號譜。新兵入伍後,要進行背誦號譜的訓練,什麼是衝鋒號?什麼是集合號?什麼是防空號?什麼號是在叫連長……上百個號譜必須背得滾瓜爛熟。很難想象一個戰士如果連起牀、熄燈、吃飯和集合號都分不清,將是何等情形。

老紅軍張生榮回憶說,小小軍號,學問可大着,一本厚厚的號譜本子,看完都要花好長時間。幾百種號譜,全要記得熟熟的。“那時沒有電話,幾個連分散在好幾個山頭上。前進、後退,左拐右行全靠號來指揮。吹錯了,可是要死人的。”

國防大學軍事文化學院全軍司號員培訓班課堂上,音樂老師保國正向學員們介紹紅軍時期少共國際師號譜的奧秘。劉保國用粉筆黑板上寫下一段紅軍號譜的內容。

“你們能想象的到嗎?司號員只需吹出紅軍號譜上的這段旋律,就可以讓少共國際師政委跑步紅一方面軍司令部來?”

老師邊講述,邊吹奏。

紅軍創建初期,部隊沿用的是舊軍隊的號譜。由於號譜相同,敵我雙方常常發生誤會。1930年冬,第一次反“圍剿”鬥爭勝利後,中國工農紅軍總部着手編寫自己的號譜。1931年秋,紅軍總部正式頒發了新號譜。同年11月29日,中革軍委發佈《關於司號問題的通令》,要求紅軍各軍團、各軍的指揮員和司號員熟悉和掌握統一的號譜,以便全軍統一號令行動

換用新號譜後,紅軍可根據敵人的號音掌握他們在戰場上的新動向,而敵人對紅軍的行動卻摸不着頭腦,軍事主動權便經常掌握在紅軍手裡。

吹軍號,既然可以用來識別友軍,那麼也可以用來迷惑敵軍。軍史上留下了不少軍號退敵的傳奇戰例

軍號退敵的一個重要戰例發生在“飛奪瀘定橋”的行動中。

中革軍委於1935年5月26日命令紅一軍團及主力在兩天半內向瀘定橋急進。紅一軍團將奪取瀘定橋的任務交給了王開湘楊成武領導的紅4團。紅4團遂沿着大渡河西岸向瀘定橋一路飛奔,邊走邊打。沿途山路陡峭崎嶇,危機四伏。

在紅軍向瀘定橋奔襲的同時,國民黨川軍派出兩個旅在大渡河東岸向瀘定橋增援。雙方隔河並行賽跑。入夜,雙方都打着火把奔跑。川軍發現了對岸火龍,於是,隔江向對岸吹軍號進行聯絡。楊成武聽到對方的號音,趕緊叫司號兵聯絡。恰巧幾天前打一仗時,紅4團繳獲了敵人的號譜,司號員便用敵人的號譜回答敵人,說是自己人,是向瀘定橋增援的部隊,四川籍的同志和俘虜也吊起嗓子大聲作答。川軍一聽是自己人,警惕性大大降低,隔江並排跑了一陣,他們跑累了,便吹號宿營休息。紅4團抓住時機,加速前進,先於敵人趕到了瀘定橋西。

紅軍之所以能在大渡河畔絕處逢生,沒有成爲“石達開第二”,除了有中革軍委的正確領導和紅軍頑強的戰鬥精神外,也得益於紅軍將士巧妙利用軍號退敵,爲飛奪瀘定橋贏得了時間。

中央紅軍全部渡過大渡河後,來到天全附近。一天,紅軍總司令朱德帶着幾個參謀到一支部隊檢查工作。當他們接近紫金鎮時,被國民黨川軍第71團發現。200多名川軍緊追朱德一行,雙方距離最近時僅200多米,情況萬分危急。這時,從山上突然傳來了川軍的軍號聲,軍號告訴他們追擊的是自己人。川軍士兵聽到號聲,立即停止追擊,掉頭歸隊。就這樣,紅軍又一次利用軍號巧妙躲過了敵人的追擊。

考慮到軍號在提振軍心士氣方面的獨特作用,爲強化號令意識、傳承紅色基因、推進部隊正規化建設,2018年10月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恢復播放作息號,2019年8月1日,全軍正式施行新的司號制度。恢復司號制度,更重要的是強化聞令而動、聽令而行的戰鬥作風,發揚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的戰鬥精神。

按新的司號制度規定,原有的109種號譜精簡優化爲作息類號譜11個,行動類號譜5個,儀式類號譜5個。

(作者系國防大學軍事文化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