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勝》四年後會出現新川普嗎

目空一切，我行我素4年之久的川普總統在下臺前夕陷入萬夫所指，衆叛親離的絕境。（路透）

雖然川普鐵粉「攻陷」國會山莊事件只是一出曇花一現的鬧劇，但如此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與振聾發聵的心靈震撼，令世人久久難以忘懷。目空一切，我行我素4年之久的川普總統在下臺前夕陷入萬夫所指，衆叛親離的絕境。川普的下場證明，即使是天之驕子的民選領袖，如果一意孤行破壞公認的遊戲規則，終將付出沉重代價。

30多年前，一位大陸的政治學教授在結束對美國爲期半年的學術訪問後，寫了一本題爲《美國反對美國》的書，記錄了他在美國的所見所聞與所思所想。所謂「美國反對美國」強調的是美國並非鐵板一塊，「凡是在能發現肯定性力量的地方，都能發現否定性的力量。」在政治上，這些肯定性的力量包括憲法是社會爭端的最後仲裁、不能用非程式的方法來推翻合乎程式的制度運轉的結果、任期屆滿的總統必須遵守權力交替的政治規矩等。該書的作者叫王滬寧，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30多年後，川普爲王滬寧的觀點提供了反面的註腳。早在去年9月競選期間，民調落後的川普就曾公開宣佈不承諾接受大選結果，除非自己勝出，從而使拜登一旦當選後的權力交接處於不確定狀態。現任總統質疑選舉的合法性，在美國曆史上實屬罕見，不僅輿論譁然，民主黨情急之下一度向軍方求援。在大量郵寄選票尚未開票的大選之夜，川普再次破壞規則，搶先在推特上宣佈自己大獲全勝，從而激化了雙方支持者之間的對抗。

在美國主流媒體紛紛確認拜登鎖定勝局後，川普陣營一方面拒絕承認敗選，拖延權力交接，另一方面對拜登陣營發起密集的選舉訟訴。川普當然有權利尋求司法救濟，但是當包括最高法院在內的司法系統幾乎無一例外駁回其請求後，仍然願賭不服輸，就實在太無賴了。更諷刺的是，當川普陣營到處控訴對手欺世盜票時，美媒卻爆料川普本人至少三次致電喬治亞州官員，赤裸裸要求該州爲其「找到」1.2萬張選票，試圖推翻既有的選舉結果。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在國會即將清點選舉人票，大選結果塵埃落定之際，萬念俱灰的川普居然公開煽動支持者「進京勤王」。神聖的國會殿堂上演流血事件，川普難辭其咎。

4年來川普仗着川粉的擁護與共和黨的護駕，對美國政治遊戲規則的漠視與踐踏簡直罄竹難書。拜登在競選期間發表的文章直呼其爲demagogue（德謨咯葛），意爲煽動民粹，蠱惑人心的政治野心家。兩位美國自由派政治學家在《民主如何死亡》一書中也形容川普爲當代「德謨咯葛」，認爲他指責美國主流媒體爲「假新聞」、對其他政治人物展開人身攻擊、要求情治部門對他個人表示效忠等，都是在破壞美國民主不成文的規則。

2020年的美國大選無疑讓美式民主顏面盡失，貽笑大方。所幸美國是老牌的民主國家，「肯定性的力量」仍然強大，足以力挽狂瀾。比如，儘管川普一再施壓，兼任參議長的副總統彭斯堅持在最後關頭維護選舉人團的投票結果。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納也不再唯唯諾諾，他的太太趙小蘭更是成爲國會山莊事件後第一位辭職的川普內閣的部長。再比如，雖然最高法院保守派法官人數佔優勢，其中兩位還是川普任內獲得提名，但最高法院並沒有因此偏袒川普陣營，而是守住了美國民主的最後一道防線。

由此可見，川普在反對美國，美國也在反對川普。川普大勢已去，但4年後還會出現新的川普嗎？

（作者爲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