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樸民:與其讓研究生大張旗鼓搞創新,不如讓他們踏踏實實讀點書
黃樸民,男,原籍浙江省諸暨市,1958年8月生於浙江省紹興市。曾先後就讀於杭州大學(今浙江大學)、山東大學歷史系。1988年在山東大學獲歷史學博士學位。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教授、執行院長,兼任中國史學會理事兼副秘書長、《國學學刊》執行主編。在《歷史研究》、《中國史研究》等學術刊物發表論文多篇,著有《春秋軍事史》、《何休評傳》、《天人合一》、《中國傳統軍事文化教論》、《孫子評傳》、《黃樸民解讀孫子兵法》等。
【正文】
這方面所存在的缺陷,掛一漏萬地歸總起來,就是形式主義猖獗,大玩花架子,形式大於內容,有譁衆取寵之心,無實事求是之意。這具體表現爲以下幾個方面:
01
首先,是表格名目各異,氾濫成災。無論是導師,還是學生,從進入培養環節伊始,就不得不與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表格打交道,制定培養計劃要填表,中期綜合考試要填表,論文開題要填表,申請博士生課題要填表,學位論文答辯要填表,畢業派遣還是要填表,總之,填表成了人才培養過程中的一項重要工作,而不少表在設計上肯定不是深思熟慮的產物,而是讓大家爲填表而填表,所以,即便是填了表,簽了字,不見得在日後學習、研究的過程中會執行落實,而管理部門在日後更不見得會仔細考覈,嚴格要求填表人加以逐一落實,一句話,它大多是虛應故事,彼此虛與委蛇,走個過場。既然這是畫餅充飢、紙上談兵的事情,又何必一開始時就搞出一副大動干戈、煞有介事的模樣,讓學生與導師爲此浪費時間與精力,難道就爲了虛張聲勢、虛晃一槍而已。
這中間,最無聊最扯淡的表格,就是研究生剛入學時就填寫的“培養計劃表”。說實在的,像歷史學等專業,一個剛剛考上碩士生、博士生的同學,對自己接下來的學術興趣、學術規劃、研究現狀、研究能力以及可能的學術主攻方向基本上談不上有什麼感覺,尚處於茫無頭緒的狀態,所以,他(她)也就很難早早地梳理清楚研究的思路,選擇研究突破的方向。要儘快進入研究的前沿陣地,他們就必須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瞭解和掌握自己研究範圍中的研究現狀與發展趨勢,在此基礎上,慢慢地弄清楚自己究竟喜歡研究什麼問題,搞明白自己究竟能夠研究什麼問題。這之後,纔可以基本明確並選擇自己讀書期間的大致學術研究主題與方向。
可是,現在則要求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生一入學就選擇具體的研究方向,並制定出詳盡細緻的相應工作計劃,這顯然是強人所難的做法,學生們即便填了表,那也是閉門造車、瞎編一氣而已。是不具備操作性的,也是缺乏落實相關計劃的保證的。而其導師在未完全、未充分了解自己學生的情況之下,也是很難地提出實質性的計劃和修改建議的。
所以,新生此時填寫的表,不過是自己在規則的要求下,臨時拼湊出來的“計劃表”,沒有價值,缺乏必要。完全可以不填或僅簡略填一下應付就可以。如果,太把它當一回事,那真的是買櫝還珠,腦殘進水了。所以,我在指導碩士生、博士生時,學生提交的這類表格,我一般是不會太較真地審讀把關的,只要表格上的空白之處已被文字基本填滿,相應環節沒有缺漏的,我就毫不猶豫簽名通過。
其實,大家都知道一個基本道理,即,“計劃趕不上變化”,《何博士備論·霍去病論》有云:
“法有定論,而兵無常形,一日之內,一陣之間,離合取捨,其變無窮。一移踵,一瞬目,而兵形易也。”
用之觀照我們制定所謂的研究生培養計劃,實不無啓迪意義。人文學科的研究自有其內在的規律,講求靈光閃現、文思泉源,立地頓悟,豁然開朗。最犯忌的是中規合矩、刻板僵化。學生三、四年學習期間,學術關注上的興奮點,或許會轉移;學術研究的潛力與特長,有個性上的極大差異,如有的沉潛守拙,適合於做精細的考證;有的高明靈動,擅長於從事思辯色彩濃厚的闡釋。而這些都需要學生在治學過程中漸漸實現自我定位,需要導師在指導過程中慢慢地去發現。否則就等於是作繭自縛,即所謂“守一定之書,而應無窮之敵,則勝負之數戾矣。”(《何博士備論·霍去病論》)
當年我們那個時代讀碩士生、博士生,並沒有這麼多烏七八糟的表格要填寫,不是也順順當當走到今天了嗎?那個時候,學位論文可以寫成像模像樣、花團錦簇的正經論文,也可以拿以校勘註疏爲主體,但又確有學術價值的古籍整理成果去交差。沒有人會來橫加干涉,甚至在一些老先生眼裡,與其炮製玩弄概念、故弄玄虛、虛張聲勢、大而無當的高頭講章,不如腳踏實地做些文獻整理的基礎性工作。更何況,文獻整理同樣是發現問題,並運用厚重學科知識、正確研究方法來解決問題的訓練過程,同樣可以提升學術研究的能力,同樣是學術文化傳承上的創造性努力。
也是在那個時候,學位論文的選題也可以隨時改變,根本沒有什麼固定的計劃。像我的博士生同學齊濤教授,剛入學時初定的題目是韓偓《香奩集》的整理與研究,可一年後便換成了“唐代鹽政研究”,從原先的以文學歷史研究爲對象,變更爲以經濟史研究爲對象,跨度不可謂不大,可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而我本人的博士學位論文題目,更是到臨近畢業前三個月時才最終確定下來,且與最初的題目有了很大的不同,即由整體考察兩漢儒學演變的歷史,換成了專門討論董仲舒思想的內涵與意義。這一樣也沒有導致任何麻煩。如果事先有什麼的計劃,那麼,這計劃豈不等同於一張廢紙。
所以說,沒有計劃,這恰恰是最好的計劃,就像武俠小說中所講的那樣,無招勝有招。應該講,這合乎兵法上所揭示的克敵制勝最高原則:“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02
其次,是規定要主修完相當數量的學分,搞莫名其妙的課程體系。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研究生的課程開設不開設,開設多少門才合理適當,怎麼開設,等等,同樣關係到研究生培養的質量。
研究生是不是應該上課,回答當然是肯定的,天底下,哪有作爲學生而不用上課的道理。問題是,現在各個高校研究生的課程設置,似乎很有值得反思和改進的地方。僅就我所比較熟悉的歷史學專業而言,其形式上的欠缺,它至少有兩個地方。
一是課程多爲本科生專業課程的放大或延伸,改頭換面,了無新意,沒有體現研究生教育自身的特點,側重於一般知識性的傳授,而較爲忽略對創造性思維的培育和對方法論運用的掌握。如我所在的人大國學院,本科階段開設有“中國思想史研究”,而碩士生學習階段又開設有“古代思想家研究”,多年來一直如此。其實,要對這兩門課之間的異同作區隔與界定,是比較困難的。學生們在短短時間裡,修讀兩門性質相近、內涵相似的課程,自然不太容易激發起學習的興趣,其授課的效果、接受的能量肯定會相應打了折扣。
二是課程的數量太多,學分要求牽着同學們的鼻子走,讓大家把大量寶貴的時間耗費在課堂聽課記筆記上,嚴重縮減了研究生能自主支配的學習和研究時間,其研究的主動性與積極性無形之中受到侵蝕,與培養研究生獨立從事研究能力的宗旨相背道而馳。在我們現在的體制之下,政治理論課、外語課是人人都得受教的,這一點,生活在地球上的中國人都懂的,沒有人會去挑戰它,所以,可以暫且不論,上面怎麼規定的,身爲草民的我們照章辦事就是了。但專業課開設得這麼多,則是大可不必了。除了講授研究方法論的課程和開展重大學術專題討論的課程之外,一般的知識性介紹課程完全可以減省掉,以大大壓縮學分修習的數量。這樣,學生便可以擁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時間,爲泡圖書館、讀文獻資料乃至外出進行學術考察、參加學術會議提供更大的空間。
以我過來人的切身體會,我覺得課真的不必多上,關鍵在自學。記得我在杭州大學歷史系跟隨黎子耀師攻讀碩士生、研習先秦史期間,專業課程也就兩門,一門先秦史專題研究,一門先秦文獻研究,學得很輕鬆,可同時也學得很有效率。再如,在山東大學歷史系師從王仲犖師、楊向奎師、田昌五師攻讀博士學位時,專業課更只剩了“先秦史研究”一門了,由徐鴻修教授負責講授。這同樣也不曾影響到我對專業知識的系統學習,對研究能力的專門訓練。
另外,我個人認爲:與其上大量少有新意、乏善可陳的課程,倒不如多聽些權威學者的專業講座,因爲這些講座或是講演者本人殫畢生精力所提煉而得的學術精髓,或爲學術前沿信息與動態的第一時間反饋,對於拓展學術視野,掌握學術信息,瞭解學術新見,借鑑學術研究方法,均不無裨益,受用良多。
我本科生、碩士生的學習生涯都在杭州大學度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江南憶,最憶是杭州”,杭州這樣的好地方,外地的學者也是普通的人,都有遊歷的興致與意願,所以,當時好多的學術會議都在杭州開。歷史系的領導很是敬業,處處爲學生們着想。於是秉持“江湖”的規則,“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打從杭州過,留下買路錢”,誠誠懇懇地請求那些專家留下“買路錢”:給杭州大學歷史系的同學們作專題講座。
吾生也有幸,曾聆聽過多場精彩的學術講座,近距離感受了不少史學大師的學術風采。這個名單可以列上長長一串,包括有:著名歷史地理學專家、復旦大學的譚其驤先生,著名經濟史專家、廈門大學的傅衣凌先生,著名古文獻學專家、華中師範大學的張舜徽先生,著名先秦史專家、蘭州大學的趙儷生先生,著名法國史專家、北京大學的張芝聯先生,著名先秦史專家、吉林大學的金景芳先生,著名宋史專家、北京大學的鄧廣銘先生,著名先秦史專家、中國社科院歷史所的張政烺先生,著名明史專家、中國社科院歷史所的謝國禎先生,著名史學史專家、華東師範大學的吳澤先生,著名俄國史專家、北京大學的張蓉初先生……。至今思及,猶是悠然神往,感恩於上蒼的眷顧!
與課程設置平庸無特色、課程過於繁多相比,授課內容上過分強調系統性、完備性,授課方式上與本科生授課雷同性、同質化,則是更嚴重影響到研究生培養質量的提高。《孫子兵法》有云:“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研究生的授課最忌諱的就是追求面面俱到,做平鋪直敘式的介紹。研究生不同於本科生,一般的歷史學知識他們早已有所接觸和掌握,在這種情況下,你若是泛泛地介紹某一領域的知識,一定無法得到他們的認可,聽你口乾舌燥地講,遠不如他們自己上電腦,到百度、谷歌的檢索系統中去檢索和了解。他們聽你的課,是要聽你別開生面的見解,瞭解你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思路與方法,可是,每個老師的知識結構中都一定會有軟肋的,有學術上的盲點。其真正有獨到研究心得的,是非常有限的。如果過於追求系統性,那麼,許多內容的講授只能是浮光掠影、淺嘗輒止。
像我本人,雖以思想史爲專業,但有所擅長的不過是先秦軍事思想和兩漢經學思潮而已。而《古代思想家研究》這門課,從系統性、體系性完備考慮,魏晉玄學、宋明理學的代表人物就應該講到,我哪裡做得到,硬的要講的話,也只能拿本參考書,依樣畫葫蘆式的複述一遍,這難道有意思嗎?所以,我開這門課時,每講完兩漢思想家,就加以“腰斬”,打住不往下說了,這顯然是不符合課程教學大綱的要求的。
其實,真正有價值的課程,都是那種富有學術個性特色的課程。不應該強調體系性、系統性。這方面前輩學術大師已爲我們做出了很好的榜樣。馬敘倫先生當年在北大講授《莊子》,一個學期就講了其中的《天下》一篇,遂得“馬天下”的雅號。陳寅恪先生在清華大學講授中國通史課程中的“魏晉南北朝史”,第一堂課就開宗明義申明:
“本課程雖屬通史性質,也不能全講。如果各方面都講一點,則類似高中講法,不宜於大學。每星期二小時,在聽者或嫌其少,在講者已恨其多。其原因有三:(一)自己研究有限,自己沒有研究過的,要講就得引用旁人的研究成果和見解(包括古人的和今人的)。這些,都見於記載,大家都能看到,不必在此重說一遍。(二)有些問題確是值得講,但一時材料缺乏,也不能講。(三)以前已經講過的也不願意再重複。有這些原因,所以可講的就更少了。現在準備講的是有新見解、新解釋的。”
——蔣天樞:《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卷中”
這可謂是真正的“通人之論”應該奉爲講授研究生課程時的最高原則。
我所遇上的不少優秀老師,在給學生授課時,也都或多或少不約而同地呈示着陳寅恪先生的教育理念。如杭州大學主講“世界上古史”的毛昭晰老師,一個學期下來,就講了“臘瑪古猿”專題,古希臘、古羅馬,他抄了一黑板的提綱,就算完了。而主講元史的黃時鑑老師,也只是重點講了“怯薛”、“探馬赤軍”、“也裡可溫”等幾個題目,其他的蒙元史史實,則同樣忽略了過去。可恰恰是他們,纔是我們當時最崇拜的師長,而且覺得聽課最有收穫。
至於我的碩士生導師黎子耀先生,他雖給我一個人開設了“先秦史專題研究”和“先秦文獻研究”兩門課,但是每二週讓我去他家裡一次,前一門課以王國維的“卜辭中所見的殷先公先王考”爲題,對甲骨卜辭所反映的殷代統治譜系展開討論,提出他自己的看法。後一門課則只講《詩經》,而《詩經》中則又僅僅疏解了《關雎》一首詩。
到了山大讀博士生期間,徐鴻修教授的“先秦史研究”,課同樣在他家裡講,且也只是講了“周代宗法”“國人議政”等三、四個專題。然而,他們的授課,卻真的是第一流的課,因爲通過他們的講解,我多少窺見了治學的門徑,能幫助自己做到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所謂“一法通,萬法通”。這纔是成功的課程設計,典範的研究生教育之道。而今天求大求全的研究生課堂教學與之相比,其水準低下,相距實不可以道里計。
03
其三,是違背“因材施教”的原則,泯滅學生個體之間的差異,同時對“學術創新”作簡單化、機械化的理解,任意割裂學術傳承與學術創新之間的內在辯證統一關係。
學術的生命力在於創新,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但是,現在研究生教育與培養上的問題之一,是將所謂的學術創新流於口號化、形式化,一味強調創新,而相對忽略了必要的傳承。事物是辯證統一的,傳承與創新互爲關係,相輔相成,沒有創新,就會窒息學術發展的活力;但沒有必要的穩定,創新也會成爲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式的忽悠。所以,《周易》既有“革”卦,肯定開拓、變革、創新的意義,又有“鼎”卦,強調穩定、積澱、厚重的價值,二者不可偏廢。在我們中國,“保守”似乎完全是負面的意義,意味着固步自封、封閉僵化、消極落後;其實,事情哪有這麼簡單,保守在許多情況下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所以,人家英國一個主要的政黨,就乾脆取名爲“保守黨”,因爲在某種程度上,堅守自己的核心價值,堅守自己的文化傳統,堅持自己行之有效的做法,堅守自己的合理制度,乃是一種美德,一種正能量。
在學術研究上,我們一方面要努力開拓,積極創新,另一方面,也要倡導傳承,充分借鑑和汲取前人已有的研究成果,使我們的研究基於原來的學術成績,又超越於原來的研究成就。然而,我們現在的研究生培養卻提倡爲創新而創新,這在論文寫作上更是強調到了不恰當的地步。
我本人忝列教授之位,也經常受邀擔任碩士生、博士生的論文評閱人,或參與同行評議。經常看到評議書的說明文字中,要求評閱人指出該論文有哪些創新,羅列出一、二、三、甲、乙、丙,A、B、C,等等等等。說實在的,我最嫌煩的,就是這個提法了。人文學科,尤其是歷史學,主要的命題,千百年來,早已讓讀書人研究得相當飽和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可謂是“題無剩義”了。那有這麼容易讓今天的我們任意創新?
我本人研究《孫子兵法》近三十年,創新的地方少之又少,無非是寫過“伐交”考、《孫子兵法》與《司馬法》關係辨析等論文有些新意之外,其他的方面還不是沿襲古今學術界的成說而已。現在一篇博士生學位論文的完成時間一般也就是三年、四年而已,想有多少創新也實在困難。
我個人認爲,一篇博士學位論文,能全面梳理清楚前人這方面的研究狀況,個別地方有些自己的看法,文通字順地寫出10多萬字來,那就算是一篇優秀的學位論文了。如果念茲在茲地強調創新,那麼很有可能會是一廂情願的白費勁。甚至會“創新”出類似“武大郎個子不會太矮”“西門慶是君子”這樣的胡說八道。
在研究生教學的實施與管理上,同樣也不宜刻意追求所謂的“創新”。否則,同樣容易走火入魔,大鬧笑話。政出多門、朝令夕改、出爾反爾,標新立異,總是喜歡打着“創新”的旗號,悄悄地夾帶追求“政績工程”的私貨。讓人手足無措,無所適從。法國羅蘭夫人有言:“自由,多少惡行借汝名而行”,套用之,我們也可以這麼說:“創新,多少折騰借汝名而行”。
明明是培養方案,卻故弄玄虛命名爲“某某圖”;明明是個必讀論文選,卻煞有介事宣稱爲“某文獻”。實在看不出有多大的實際意義。況且,即使是同一個專業,學生之間的情況千差萬別,該讀的書,該看的文,不應該整齊一律。硬性作統一規定,就違背了古聖賢所提倡的“因材施教”之道,是值得商榷的。況且,哪些論著該必讀,每一位做導師的,也往往衆說紛紜,莫衷一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也許推崇陳寅恪,我可能讚賞梁啓超,哪裡會有標準的答案!
所以,與其費心在研究生培養問題上大張旗鼓搞“創新”,還不如鼓勵所指導的研究生沉靜下來,踏踏實實讀點書,順其自然做學問。畢竟,“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一字空”,纔是顛撲不破的永恆真理,乃至“宇宙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