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一邊選舉，一邊喂毒？

牧

臺北市長選舉進入百日倒數。筆者日前進入「市長，給問嗎？」網站，看看各方候選人對民衆問題的迴應。對於大多數人關心的房價問題，帝寶連公子當然選擇能閃就閃。但柯文哲的回答，卻讓筆者懷疑，是不是隻要選舉，就連素人醫師也開始扭曲事實，對選民喂毒？

民衆的題目是這樣的：「擁房者、建商等既得利益者不願被打房，青年族羣又無力負擔鉅額房價，您如何在兩個族羣拉鋸之間，解決臺北市內不斷攀升的高房價問題？」

看看柯文哲（或他的幕僚）是如何回答的：首先他說「高房價與低所得是一個銅板的兩面」。這句話真是無厘頭，難道沒有同時擁有高所得高房價，或低所得低房價的國家嗎？就算臺灣是高房價低所得好了，提高所得，房價會停在那裡等你嗎？爲什麼會？

也許這句話應該這樣超譯：「先別管高房價了，你聽過安…不是，你聽過低所得嗎？」先把房價議題從轉成所得議題，目標當然就是推給中央：「… 需要合理的經濟、貨幣與財稅政策。這是中央政府的權責，市政府可着力的地方確實有限。」而爲了要提醒大家，這不關地方政府的事，還在迴文的最後二次強調：市政府無權干預「屬於中央政府的財稅與經濟政策」。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硬拗，而是顛倒是非。因爲柯P刻意否認的是：影響房價最重要因素之一的房地產稅，屬於地方稅，決定權幾乎完全掌握在縣市長手中。

柯P團隊會不知道扭曲的稅制是房市亂象的主要根源之一嗎？當然知道。「當前不正常的房地產的稅制，造成一個結構性的不動產投機的環境，使得我們不動產的投機，是比其他國家更嚴重。」這句話誰說的？柯的財經幕僚張景森，在介紹蔡英文十年政綱的時候說的。

現行不動產稅主要有三種：地價稅（佔去年北市總稅收33.3%），土地增值稅（佔28.6%）與房屋稅（含豪宅稅，佔稅收18.1%）。根據官方「住宅價格指數」，去年北市房價平均漲了14%，房屋稅收增加多少？僅僅1%。

爲何差這麼多？因爲房屋稅的計算基礎，根本不是依照市價或實價，而是按照「地方政府自己」編出來的「房屋評定現值」來計算，目前不到市價兩成。同樣低的還有地價稅稅基「公告地價」，平均也只有市價兩成左右。只要用來課稅的評定價值沒有調整，房屋稅與地價稅收就不會隨市價增加。更嚴重的是，這些評定價值，與市價的差距正在逐年擴大中。目前帝寶市價三四億，政府卻只當是四五千萬的房子來課稅，繳的稅當然比管理費還低。

來猜猜看帝寶所在土地一坪值多少？三百萬？兩百萬？一百萬？都錯。公告地價不到65萬一坪。這是政府公開資訊，但你在媒體上幾乎找不到這數字。你看的到的只是政客記者喜歡用來魚目混珠的「土地公告現值」。

那這些評定價值又是怎麼來的呢？以地價稅來說（房屋稅也差不多），公告地價是由縣市政府「地價評議委員會」來決定。主任委員由市長或副市長擔任，副主委由秘書長或副秘書長擔任，其他委員則由縣市政府按規定自行遴選，名單別說中央政府管不着，連送議會審覈都不用。

這個委員會，可不是局外人所猜想的「公正專業」。哪門子的公正專業，能把一塊土地的價格評到只剩市價兩成？更好玩的地方是，這個委員會不僅要評定地價稅用的「公告地價」，有時還要評定土增稅用的「土地公告現值」。有哪門子公正專業，能對同一塊土地，在同一時間內，評定出兩種完全不同的價格？而且還通通不是市價？不精神錯亂就不錯了。

政治人物都很清楚「地價評定」基本上就是政治操作。當初朱立倫說不動產應以市價課稅，民進黨議員王淑慧就立刻吐槽：「朱立倫如果認爲公告地價、公告現值偏低，市府直接開會調整就好」。聽到沒有？市府直接開會調整就好。別忘了，民進黨的十年政綱甚至主張廢除評議委員會，理由就是當中充滿「政治性操控」。房屋稅也一樣，臺北市課「豪宅稅」，需要議會審議嗎？需要中央覈准嗎？都不用，市政府說了算。

政客們的理由當然是「加稅會增加人民負擔」。加稅？騙你的啦！壓低不動產稅，纔是把稅負從有錢人轉到一般人身上，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來一次逆操作。將地價稅加一倍，然後把增加的稅收平均退回給每一個人。以臺北市爲例，不分男女老少，每人可以退八千二。請注意，這是每一個人可以領的錢。一戶若有兩人，就是領一萬六。臺北市大部分自住戶地價稅只有幾千元。柯文哲住在黃金地段，捷運信義線附近權狀78坪的房子，土地持分大概十幾坪。自住戶地價稅頂多一萬。就連地價最貴的帝寶，百坪自住戶地價稅也不過三萬上下。這種逆操作，有幾戶划不來？

就算地方政府有選民壓力（哪種選民？）中央政府就沒有？更何況，有壓力不代表就可以違背事實，把太陽說成從西邊出來。縣市長明明對不動產稅有極大的權力，柯P卻要幫他們撇的一乾二淨，說些完全不符事實的話。一邊放任政客壓低房產稅，還幫腔「房價合理化，縣市政府能做的很少」。這跟滿口「不動產業是GDP火車頭」的騙子有什麼不同？

臺灣每經過一次選舉，人民就要被喂毒洗腦一次。政客們要保護房產得利者，不想從事改革，又想同時騙選票，於是就用謊言扭曲人民對事實的認知。老油條的政治人物已經夠令人厭惡了，現在連政治素人都來參一腳。還沒當選就直接扯謊向利益團體低頭，你能期盼他當選後改革什麼？

【附註】2013年北市地價稅收220.9億元（2014/2/5蘋果日報），人口約269萬（北市民政局）。各例中之地價稅皆以北市地政局之公告地價換算而得。帝寶所在土地，公告地價爲一坪64萬4628元。東門捷運站附近巷內土地，公告地價一坪不到30萬。此外，目前討論中的「房地合一實價課稅」，並不會改變被嚴重壓低的公告地價與房屋評定價值。

●作者牧，美國麻塞諸塞州，博，任教於某大學。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