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濱伯教會我們 珍惜每粒稻穀
汪道涵之子汪致重撰文悼念無米樂昆濱伯。圖爲2013年5月汪致重(右二)來臺,與昆濱伯(左二)一起赤腳下田。(本報資料照片)
「耄耋之年如頑童,赤足戲耍水田中;一生光明無米樂,永遠楷模心長存。」
昆濱伯,我們想念您。
2月20日晚,我得到臺北友人發過來的消息,昆濱伯辭世了。 一部2005年獲獎的紀錄片使人們開始爲臺灣農民而感動。「無米樂」這三個字由此成爲了臺南市後壁鄉(2010年12月25日後改製爲「區」)的代名(詞)。
看無米樂 爲臺灣農民感動
第一次聽到「無米樂」這個名字,是在2010年我與夫人首次到臺灣訪問。去屏東憑弔辜振甫老先生之後,朋友向我提到了臺南後壁鄉的無米樂。剛開始沒有聽懂,解釋說臺南的老農敬天畏地,愛人惜物,知足常樂。回到上海我在網上看了這部紀錄片。這部片子的感人,遠超過了聽起來簡單的大道理。讓我這個對臺灣人而言的外鄉人心中存下了這個念頭:我一定要去看看這塊土地,看看「無米樂」中令人尊敬的老伯們。
2013年到臺北參加活動,在廖正豪先生的指引下,我們如願以償到了後壁鄉。
令人難忘的,是和昆濱伯、煌明伯、文林伯一起赤腳下田。在臺南後壁鄉水田中戲耍的親密無間,讓我又回到了年輕時代在內蒙的插隊務農。地方一南一北,兩地老伯們都讓我感受到了他們心中「無米樂」的樂天知命,這個感覺是活生生的,是真實的。
2013到訪 田中戲耍見真情
後壁鄉的水田裡泥地溜滑,爲了能夠讓我站穩,昆濱伯使勁抓住我,把我的腿擡起來,看看腳底板上是不是真的留下了後壁鄉的泥土。
心中充滿着快樂與知足,這不就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嗎?老伯們教會我們,怎樣去珍惜生命,珍惜自然,珍惜我們身邊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粒稻穀。
「插秧的時候下田了,收割的時候你也一定要來!」昆濱伯和我約定好的稻穀收割時間,我卻因爲不能拿到入臺籤而與老伯們失約。幾次試圖和機場溝通,和航空公司溝通,都被告知無法通融。只好悻悻離開機場。到了開鐮時間了,電話聲中傳來後壁鄉收割儀式的熱鬧。我只能對着話筒喊出我的心裡話,祝賀後壁的大豐收,祝願老伯們身體健康,祝願後壁的鄉親們快樂幸福!這將是我一生中的遺憾,因爲我沒有兌現向臺南農民老伯們的承諾。
那年秋天,鄭文燦先生從後壁鄉帶到上海300盒珍貴的「無米樂」大米送給我。精緻的木盒上有老人們和我在水田裡翹腳驗泥的照片,還有昆濱伯的親手簽名。老伯讓我送米給我在北京和上海的友人們,讓他們都嚐嚐臺灣老農們的「無米樂」大米是多麼香甜可口。
禁止赴臺 滿滿思念與遺憾
2015年,我正式得到臺北的官方文件,我被「禁足」臺灣了。原因是我多次去後壁鄉而沒有提前申報。這個荒唐的原因,讓我的心流淚。我只是想去看望臺南後壁的老伯們,是想再去感覺那片水田裡溜滑的泥土……。
去年得知昆濱老伯身體不適,特請臺南友人代我前往後壁問候。我知道老人年事已高,但是如此樂天知命的老人,一定能夠早日康復。我一直希望能夠在疫情之後,今年或者明年,如果被「解禁」了,再到臺南後壁鄉看望老人們,他們已經上年紀了,比我年長二十多歲,我這個老「後生」應該去看望他們,行禮問安,執手敘情……。
2021年,還在假日期間,2月20日晚,我得到臺北友人發過來的消息,昆濱伯辭世了。當晚,我流淚了。事出突然,更由於上述原因,我無法申請去向昆濱伯告別。只能煩請臺南的朋友代我上香,在老伯靈前磕頭致禮。
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到後壁鄉菁寮去看望老伯,再看看那間掛滿了「冠軍米」獎狀的沿街木屋,看看我們曾經執手的那個地方。昆濱老伯,你還好嗎?我們想念您……。
2021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