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團管不了那麼多騎手

作者 | 王小娟

編輯 | 周智宇

8月13日，杭州，講述主角中年失業，變身外賣騎手的電影《逆行人生》正在路演；就在一天前，一名外賣騎手因擔心之後訂單超時便向發生衝突的小區保安下跪，衝上熱搜。

很快，騎手所在的美團公司表態稱，對於騎手可能遭遇的不公正對待問題，將一管到底，並根據騎手訴求配合相關部門調查，切實維護騎手合法權益。

不過，對數百萬外賣騎手而言，他們每天依然要面對無數細小的衝突，因爲在外賣計件的平臺遊戲規則裡，騎手與時間賽跑似乎是永恆的主題。

而近幾年外賣行業飽和、競爭加劇，讓外賣騎手更加被動地捲入其中。杭州騎手的遭遇背後，其實也折射了外賣行業存量競爭的生存困境。

對於龍頭公司美團而言，儘管外賣業務作爲基本盤相對穩固，但增長趨勢亦有所放緩。近年來，美團也在增強投資、外賣出海等方面，不斷尋找着新的增長點。

騎手和時間賽跑

對於外賣騎手而言，每一單從接單到送到顧客手裡，都是一次和時間的賽跑。在這場賽跑中，騎手的送單過程被簡化爲三個步驟：趕往商家，拿到外賣，送給顧客。

但在現實空間勞作的外賣騎手遇到的情況是更加複雜多變的。

在取餐時，可能遇到找不到門店的情況，尤其是對於新手而言；到店之後，如果商家還沒有出餐就又要耽誤一些時間；來回路上，會出現修路、封路，也有可能趕時間超速而被交警攔下。

而到達顧客所在小區或者寫字樓，要完成最後一公里時，就會遇上與保安對峙的情形。

一些小區、寫字樓需要刷卡上樓，騎手不用送至門口，可以放置在外賣櫃或固定的桌子上，但如果需要上樓，就又要加上等電梯或者爬樓梯的時間。

交警和門衛是這一賽跑中最常見的“NPC”，負責檢查騎手有沒有超速，以及所抵達的門，能不能通行。

以上情形都只是日常狀況。而隨着天氣的變化，賽跑的難度也隨之升級，對於騎手而言這些困難是具體可感的。

夏天的暴雨和高溫，冬天的大雪和嚴寒，都讓搶時間的賽跑進入困難模式。在今年夏天，全國多地出現多次40度以上的高溫和超級大暴雨。上述事件發生地杭州在本月已接連數日最高溫度超過40度。

途中出現的每一種狀況，都可能導致送單超時。在系統裡，送單時長通常是15分鐘-40分鐘不等。並且在過去的數年，這一時間在悄悄被縮短。

近幾年，美團平臺要求3km以內的訂單在38分鐘內配送完成，超過3km的訂單在48分鐘內配送完成。其中8分鐘爲彈性時間。如果超時或者遇到差評，則會被扣錢。

大多數時候，騎手們都是在跟系統搏鬥，系統分配單子，系統計算時間，系統推薦路線，系統結算收入，系統判決被罰等。

即使這場賽跑的難度在變大，但還有大量的人涌入。成爲騎手的很多人，都有過高收入的想象。

在外賣騎手這個職業剛出現之時，有騎手登上央視，自己表示月入3萬，主持人進一步表示這一收入高過一線城市高端寫字樓裡白領的收入。

即使到今年，高收入的敘事還在持續。1月中旬，“26歲外賣小哥3年掙102萬”的詞條連續幾天掛在微博熱搜。

不少騎手在成爲騎手之前，曾經在抖音等平臺上刷到過騎手月入過萬的視頻，抱着這一想象，他們涌入行業。

現實卻是，外賣業務已經下沉到18線小縣城，市場已經進入存量競爭，增長有限；騎手這邊，也是人滿爲患，更多的人搶着固定的蛋糕，騎手的收入也慢慢下滑。

作爲一個計件的工種，騎手們必須跑得更快，接更多單，才能保證收入。進而，騎手們也只能自願困在系統當中。

美團挖掘新戰場

從外賣起家，外賣一直是美團的基本盤。

2023年，美團以外賣和團購爲核心的本地商業分部，營收增長29%至2069億元，佔到總營收的75%，實現經營利潤387億元，同比增長31%。

其中，在外賣業務上，美團稱，2023年即時配送訂單數增長24%達219億筆，並且年度用戶持續增長，中高頻用戶羣體的規模及其購買頻次穩步提升。但是針對後面兩項，美團並沒有公佈具體的增長數據。

在外賣方面，美團的基本盤還算穩固，它也試圖通過“拼好飯”等業務，加速對低線城市佈局。但短期內這些新策略還難以緩解美團整體外賣增速趨緩的壓力。方正證券在研報中指出，預計24Q2美團即時配送業務單量同比增長15.0%，環比有所放緩。

不過美團的外賣業務面臨的競爭壓力逐漸減小。抖音的外賣業務在200多天的試點之後，逐漸有了收縮的跡象；快手的外賣業務，也尚未能對美團造成威脅。

危機感十足的美團鉚足勁，要尋找到未來的發展之路。

今年以來，美團進行數次組織架構調整。重大調整包含美團平臺、到店事業羣、到家事業羣和基礎研發平臺合併成爲核心本地商業板塊，並任命王莆中爲該板塊的CEO。

在競爭更激烈的團購方面，美團與2022年涉足本地生活的抖音一起，爭搶到店業務。去年，美團大量增加了本地商業的補貼，還上線了美團直播的固定入口，並在微信號等各個平臺直播。

除了抖音，小紅書和快手也在本地生活方面也所有加碼。3月，快手宣佈將在營銷上投入十億級平臺補貼、千億流量扶持上千個百萬級品牌。

在內部防守競爭對手們的同時，美團的外賣業務，也正在外擴。去年以來，美團將新的增長點放在出海方面。

2023年5月，美團旗下外賣品牌Kee Ta正式登陸香港，通過補貼等一系列熟悉的打法，到今年，已經佔得該市場的第一名。然而，香港總體來說不算是一個太大的市場，美團還計劃進入人口更多且有消費能力的市場。

早在去年時，美團CEO王興曾親自帶隊去中東考察，到今年，Kee Ta就已經開始在中東招聘了。

另外，在今年一季度財報電話會上，王興還透露，正在研究各個市場，中東是其中之一，也包括歐洲或者東南亞。

出海之外，王興的另一個關注點是科技，也希望通過科技來實現公司新的增長。今年4月，王興的老搭檔、美團聯合創始人王慧文在病休離崗10個月後，以顧問身份迴歸，要在科技創新、新業務探索等方面支持王興和美團。

美團還投資了包括月之暗面、智譜AI、光年之外等在內的大模型公司，以及衆多無人技術、機器人公司，不斷加碼硬科技。

像無人機送外賣，也逐漸走入人們生活，今年在全國不少城市可以體驗到了，未來也可能乘着低空經濟的熱潮，成爲美團新的增長點。

現如今，對美團而言，在本地生活之外的新業務，不少都還在虧損狀態，美團也需要在穩住基本盤的同時，持續發力新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