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家庭旅行‧徵文優勝作品】吳晉傑/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圖/想樂

阿憨,是遭遺棄流浪多年才被媽媽收留的拉布拉多。

身爲奶黃色的大型公犬,阿憨非常活潑外向,初期只帶牠在家附近蹓躂,之後纔到近郊遊玩,發現阿憨非常喜歡搭車,在後座直挺挺探頭張望。考量長途旅行,阿憨恐暈車不適,所以規畫多日出遊,總先替阿憨找寄宿;直到帶牠夜宿臺東關山,雖因山路暈車嘔吐,但夜裡乖巧安靜,是優質旅伴,此後家人旅行,才儘量安排阿憨同行。

那年帶阿憨到日月潭,三月初的寒流,夜晚木屋裡即使我覆蓋厚重棉被,仍冷風刺骨。爲阿憨鋪了張地墊,天將明時,恍惚之間小腿依稀碰觸到暖爐,醒來才知是阿憨,正蜷縮熟睡,想是在寒凍夜裡攀爬上牀的。

五月底已酷熱如夏,同遊關子嶺,柏油路炙燙冒煙,阿憨每踏步就縮腳,只走一小段,媽媽便提議折返民宿。此行阿憨靜默許多,嗜愛吹冷氣臥睡,考量天氣燠熱,我也不以爲意。

十月,安排太平山多日遊,因森林遊樂區禁帶寵物,便讓阿憨寄宿親戚家。出發前一日,發現阿憨異常顫抖,趕緊帶牠去獸醫院。醫生檢測阿憨許久,只說胃部異常而開了點藥。回來爲阿憨服藥之後,牠仍劇烈顫抖並頻繁嘔吐,看牠弓着身軀受苦,我內心焦急如焚,向家人提議取消太平山之行,但考量住宿費已繳,硬着頭皮仍得啓程。

旅程中多次探詢阿憨情狀,得知雖仍弓着身,但已不再嘔吐,曬太陽舒緩後還會在公園草地上打滾。走訪鐵杉林步道時,降下大雨,步道雖不長,卻似有聲音在耳畔央求,促使我提前折返。結束旅程回親戚家,開門阿憨便從客廳沙發躍下,到門邊甩蕩尾巴,我揉摸牠額頭,感覺病症皆已消除。當晚我牽牠外出,熟悉的路只走一小段便執意返家。

隔天上班前,我發現阿憨慵懶趴睡着,摸摸牠頭,想是連日寄宿疲憊所致。下午媽媽卻來電說阿憨已往生,我立即請假趕往醫院,看見阿憨安詳的面容,我淚水奪眶。

同年底我第一次出國,飛到紐約、見了雪景,也重返太平山鐵杉林步道,一路上我把阿憨照片帶在身邊。雖已多年過去,有時想起阿憨,覺得牠或許仍在某處微笑看着,告慰自己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