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人情滿滿感動 盡在眷村竹籬笆

暖暖人情 故事沙龍重溫眷村舊時光│中視新聞 20160605

隨着光陰的流轉，當眷村的竹籬笆一一黯然消逝，那份濃的化不開的情感才正要開始擴散、漫延。文化部今（5）日於齊東詩舍舉辦「國民記憶庫．故事沙龍」活動，由資深媒體人楊月娥主持，以「竹籬笆的時光」爲題，邀請來自陸海空不同軍種、老中壯不同世代的眷村住戶齊聚，透過一段段光陰的故事，帶領現場民衆順着記憶的河流逆流而上，領略竹籬笆與紅磚牆的人文記憶，感受暖暖人情。

對於曾經生活在眷村的人來說，「眷村」這個因爲特殊歷史時空而產生的名詞，不只是一個聚落，而是情感緊密連結的共同記憶。來自臺南二空新村的老士官長王本立，1949年17歲時隨空軍輾轉來臺，部隊重新整編爲陸軍，旋即參與金門古寧頭戰役。走過動盪的年代，歷經生死患難，最懂得人在異地要彼此照應，因傷退伍後，爲照顧空軍同袍病逝後所託付的妻眷，落腳臺南二空新村。爲賺錢養家，在眷村成立家庭工廠，不但當起小老闆，也爲眷村居民帶來工作機會。之後又成立榮車中心，爲老榮民開創生機。當年的青春年少晃眼已是白髮皤然的八旬老叟，他說：「住了那麼久，這裡的老中青三代我都認識，大家感情好啊！」即使眷村改建，人去樓空，當人與土地產生了情感，曾經共同生活了近一甲子的鄰居故友，至今難忘。

庭院的錫蘭橄欖、門口的家訓、程正方有說不完的眷村故事。(臺灣故事島提供)

同樣難忘眷村鄰里人情的還有今年77歲的王銀雀阿嬤。22歲和年紀相差20多歲的外省軍人結婚，夫婿是陸軍夥伕小兵，沒有分配到眷舍，民國50年在嘉義社團新村村口租屋生根。芋仔番薯的新婚生活語言不通，靠着軍營阿兵哥權充翻譯，最後竟也練就一口臺灣國語，還在眷村市場做起小生意。社團新村有200戶，眷村附屬的市場人聲鼎沸，雖說沒有住在村內，但與眷村鄰居的感情熱絡如同家人。拿出與資深藝人徐乃麟的合照，她說「我可是看着他長大的！很有禮貌，會跟大人打招呼，下課都會來店裡買汽水、枝仔冰。」令她感動的是即使眷村拆了，徐乃麟只要一回到嘉義老家，就會過來探望她。回想起早年熱鬧的生活情景，最不捨和老鄰居分開，她說那心情就像丟了一條牛一樣傷心。

少了第一代飄萍轉蓬的滄桑，眷村的角落除了早年克難生根的複雜思緒外，堆疊更多的是第二代的成長記憶。遠從高雄北上，今年66歲的江愛珠，小時住在日本時代所遺留下來的牧場倉庫，當地俗稱「牛奶館」。附近的龍巖冽泉有魚、有螃蟹，是小時玩耍的地方，也是記憶中天然的冰箱。婚後，嫁到附近的海軍眷村-自強新村，日式的眷舍緊鄰柴山，每天早晨都被鳥叫聲吵醒。村內的將軍夫人們總是穿着旗袍，梳着包頭，拿着小手絹婀娜搖曳。歲月靜好的過往與清幽的環境，是她投入眷村保存的最大動力，自強新村爲現今少見沒有改建的眷村，然而令她感慨的是，眷村是保留下來了，但原本互相照應的鄰居、朋友們，情感也因此而撕裂、對立，想來十分痛心。

哼唱起父親愛聽的歌曲，思念起已逝的父親，沈蓓麗潸然落淚。(臺灣故事島提供)

在新竹三廠眷村長大的沈蓓麗，用食物的香氣，喚起對眷村的記憶，63年的人生，從沒離開過眷村，最懷念眷村懂得分享的真情。正如江愛珠所說，她呼應說眷村的孩子都愛過年，家家戶戶掛滿香腸、臘肉，同一眷村裡，既是空軍同袍、同事，也是鄰居，整眷村就像個大家庭，不論是已經結婚成家，還是孤家寡人，一家一菜，不分彼此，一起圍爐，共同分享一桌好菜，也分享家庭溫暖。同樣令她難忘的還有母親的眷村料理，舉凡紅燒蹄膀、紅燒魚、巧果、烙餅、餃子……不勝枚舉，她特地帶來自己親手包的湖南糉湖州糉和現場民衆分享，她說這可是爲了愛吃湖南糉湖州糉的父親，主動跟母親學習炒餡、備料的功夫，經過好幾年的磨練纔有辦法包出這有媽媽味道的家傳糉子。

除了味覺，竹籬笆內還有聽覺與嗅覺的記憶。在屏東勝利新村住了40多年的程正方，最懷念大江南北媽媽們的叫罵聲、麻將聲、庭院的花香與那棵錫蘭橄欖。錫蘭橄欖不但是他童年的秘密基地，也乘載了兒時對父親的思念。因爲父親程龍光將軍在外島出勤，經年搭軍機往返，每當聽到飛機的引擎聲，就趕緊爬到樹上、站在屋頂，引領期盼載着父親的飛機就是降落在跑道上的那一架。小時候曾有小偷翻牆要挖錫蘭橄欖的樹根當藥引，爲患有糖尿病宿疾的母親治病，父親要他拿起圓鍬、柴刀，幫忙砍挖，父親說：「當可以給予別人東西時，就代表自己是幸福的。」爲了懷念父親「與人分享」的美意，程正方自2007年起創辦「橄欖樹之約」活動，開放眷舍，邀請民衆參觀，讓民衆有了自己與這棵老樹的故事與回憶。延續8年的活動隨着去年眷舍收回成爲絕響，但人與橄欖樹的故事會一直流傳下去。

合影（左起：沈蓓麗、王本立、王銀雀、江愛珠、程正方）。(臺灣故事島提供)

二代半世紀，眷村的故事有人、有老屋、有美食、有老樹，更有溫度。歲月調和了那些年顛沛流離的血涙、克難生根的困苦、同仇敵愾的氛圍與互相照應的溫暖；回憶爲黑白照片上了色彩，當紅磚牆襯着庭院的那抹綠又再度浮現，收藏已久的眷戀與感動，早已滿溢。「國民記憶庫．故事沙龍」歡迎您上網分享人與土地的情感與眷戀。（故事沙龍地點：齊東詩舍，臺北市濟南路二段27號；臺灣故事島網站；預約分享故事請撥0800-66-0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