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A召回等於OTA升級？權威部門：兩回事兒
本站汽車7月9日報道
隨着軟件定義汽車時代的到來，汽車遠程升級（OTA）成爲了智能汽車發展過程中越來越頻繁且常規的操作，這其中，就包含了企業爲修復軟件系統使用版本中發現的BUG和錯誤而進行的OTA召回。
那麼，對於近日特斯拉啓動的OTA召回，大家怎麼看？如何定義OTA召回與OTA升級之間的界限？智能電動汽車時代，汽車召回的“新興缺陷”又有哪些？今天，就讓我們聊聊汽車OTA召回的那些事兒。
“誤激活”，系統之“誤”還是車主之“誤”？
6月26日，特斯拉中國發布了一則召回公告，宣佈將召回部分進口和國產Model 3（參數丨圖片）、國產Model Y電動汽車，原因是“由於主動巡航控制功能可能被駕駛員誤激活，在極端情況下存在安全隱患”。特斯拉在公告中還強調“秉承對消費者負責的態度，我們主動向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備案了召回計劃”。
這樣主動召回的態度，對於一貫以“車輛未發現任何異常”、“車主操作有誤”來回應外界各種質疑的特斯拉來說，着實令人有些意外。
然而就在外界以爲特斯拉終於開始向消費者低頭、主動示好的時候，打臉來的猝不及防。
特斯拉發佈召回公告的當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也發佈了有關特斯拉的召回公告，公告稱，特斯拉此次召回的原因是由於“主動巡航控制系統問題，易造成駕駛員在以下情形誤激活主動巡航功能”，且“本次召回活動是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啓動缺陷調查情況下開展的”。
兩份公告放在一起，眼尖的網友一眼就看出了差別之所在。
顯然，特斯拉希望藉由此次召回來彰顯其“對消費者負責的態度”，修復品牌聲譽，奈何用力過猛，讓廣大網友抓了個現行。
不過，相比於特斯拉的錯誤示好，不少遭遇過類似事件的網友更爲關心的是，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召回公告裡提到的“特斯拉主動巡航控制系統問題”究竟算不算是產品設計缺陷？所謂的“誤激活”，究竟是特斯拉主動巡航控制系統之“誤”？還是消費者操作之“誤”？
針對這個問題，就職於某新勢力造車企業的李楠（化名）表示，“設計缺陷指的是在設計之初就存在的潛在缺陷。嚴格來講，相關法律法規只對‘缺陷’有嚴格定義，對‘設計缺陷’卻沒有。但是從情理上講，消費者的認知是啓動或激活功能的‘操作或方式’，也應該算是‘設計’。因此很難界定。”
資深汽車媒體人侯傑則認爲，“這一次的召回應該算是設計缺陷，誤觸發然後自動加速，這個太容易發生事故了，但確實是誤觸發，汽車設計本身也要考慮到用戶誤操作（比如自動擋行進中掛倒擋）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身爲特斯拉車主的蒙先生則顯得更爲淡定，他表示，儘管自己的愛車也在此次召回範圍內，但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我覺得這個不算設計缺陷，軟件Bug對於受到windows各種補丁騷擾至今的我，這個當然不算啥。”
在談及在此次召回中的感受時，蒙先生還不忘爲特斯拉點贊，“1、主動召回，態度滿分；2、OTA升級，簡單便捷，滿分；3、短信、郵件都提醒，服務滿分。”
那麼，站在法律的角度來看，特斯拉的此次召回究竟算不算是設計缺陷？
在北京京都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郭慶看來，特斯拉此次召回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超出駕駛人預期的突然自主加速。看上去直接原因是駕駛人誤激活了此前設置的主動巡航功能，但是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爲產品設計存在缺陷，而且這類“車子突然自己就竄出去了”的“極端情況”已經發生了不少實例，對駕駛人和周圍的公衆安全造成了損害和極大威脅。
“總的來講，此次特斯拉大規模召回，相比於此前一貫強調事故原因是車主誤操作來說還是有進步的，畢竟承認了深一層的自身設計的缺陷。”
但郭慶同時提醒到，“對於特斯拉這樣擁有輔助駕駛功能的車輛，一定要記得，你以爲是你在開車，但它因爲儲存了你以前的指令而會在某種情況下表現出‘自己的想法’，並突然付諸實施。特斯拉高管此前聲稱要加強‘針對車主的教育’，忽略措辭不當的話，應當落實相關措施，多向車主提供安全使用車輛功能的培訓。”
OTA召回≠OTA升級
隨着外界對於此次特斯拉召回事件的關注，“OTA召回”這個曾經對於很多人來說較爲陌生的一種召回方式，也開始逐漸走進了公衆的視野。
那麼，OTA究竟是什麼？我們不妨先來簡單瞭解一下。
OTA全稱“Over-The-Air”，即空中下載技術，它早期被廣泛應用在手機行業中，通過網絡從遠程服務器下載新的軟件更新包對自身系統進行升級，也就是大家已經熟知的安卓系統的更新。近年來，隨着汽車網聯技術不斷髮展，汽車OTA開始被人們所熟知。
業內公認的汽車OTA最早出現是在2012年，特斯拉推出的Modes S首次採用OTA技術，更新範圍涉及人機交互、自動駕駛、動力電池系統等模塊，特斯拉可以通過OTA完成鑰匙卡漏洞、提升續航里程、提高最高速度、提升乘坐舒適度等。
通過OTA技術對汽車進行遠程升級，不僅可以讓車輛的功能迭代更加靈活和便捷，還可以快速修復系統漏洞，提升車輛安全性。
有數據顯示，在2020年全球售出的車輛中，有30％的車輛已搭載OTA功能。到2025年，該比例將上升至79％。而根據高工智能汽車研究院發佈的數據，2020年中國市場的新車OTA搭載率已經達到22.42%，預計今年將提升至35-40%。
那麼問題來了，此次特斯拉的召回主要是將現有的系統版本升級至最新版本（2021.4.18.5），而新版本相比上一代系統，提高了激活主動巡航控制的閾值以及主動巡航控制激活時的提醒方式。那OTA升級和OTA召回究竟是不是一回事？特斯拉爲什麼不直接說是OTA升級，反將其定義爲OTA召回呢？
對此，李楠表示，“召回”和“軟件升級”其實是兩個維度，前者是行政命令，後者是解決辦法和途徑。隨着智能汽車的大量出現與普及，大部分的車輛問題已經可以通過後臺的遠程診斷和OTA給予解決。這其實是一種進步，對消費者而言也是一種利好，極大地節省了消費者車輛滯留4S店和往返4S店的時間。
據瞭解，截至2019年，我國因軟件問題召回的車輛多達683萬輛，這其中，有79%的問題車輛選擇了用OTA進行召回。
由於汽車智能化的快速發展，系統軟件在解決車輛已有故障的同時，又有可能會帶來新的問題，如何保證這一過程更加安全是我國監管部門面臨的一大挑戰。
爲了進一步加強我國在汽車軟件召回上的監管力度，2020年11月25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官網發佈進一步加強汽車遠程升級（OTA）技術召回監管的通知（下文簡稱：《通知》）。
《通知》要求，“即日起所有采用OTA方式對已售車輛開展技術服務活動的生產者，都應按照《缺陷汽車產品召回管理條例》及《缺陷汽車產品召回管理條例實施辦法》的要求，向市場監管總局質量發展局備案。”
對於2020年1月1日至今已實施的OTA技術服務活動，生產者應於2020年12月31日前補充備案。
就在上個月初（6月4日），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再次發佈補充通知，要求車企在發佈OTA的5個工作日內，提交OTA的《信息表》和電子版升級包。同時，車企在採取OTA升級前，要把相關代碼提供給國家備案，這一做法可以避免在消費者不知情的情況下，主機廠私自篡改車輛代碼。
不難看出，國家監管部門正在對傳統的召回模式進行不斷的優化和升級，而未來對於軟件方面的技術監管也會越來越嚴格和規範。
所以，拋開系統問題不說，單從召回方式上來看，特斯拉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
“特斯拉的這次召回爲軟件系統升級的召回開了一個先河，是很好的遵守國家規定的做法。”全國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評價說。
“雖然我們鼓勵企業用OTA的方式實施召回，但不能用OTA的方式逃避召回，或者替代召回。OTA只是召回的一種技術服務方式，不等同於召回，更不能代替召回。且不管企業是以OTA作爲召回措施還是技術服務活動，都要履行備案的義務。”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缺陷產品管理中心汽車部主任肖凌雲表示。
難倒傳統汽車巨頭的“新興缺陷”
就在特斯拉宣佈召回後不到一週的時間裡，保時捷也宣佈對旗下首款高性能電動車——Taycan進行全球範圍內的召回，召回原因是“由於43000輛新車因爲軟件漏洞而存在着駕駛過程中突然失去動力的風險”。
保時捷Taycan動力系統的項目主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在發現這一故障後，保時捷進行了大量的測試，但至今仍未發現任何一個具體的駕駛狀況，能夠再次激活這個系統故障。因此，此次召回的車輛無法通過OTA進行遠程更新，只能進行人工的動力系統與逆變器單元程序的刷寫。
而在此之前，大衆集團在大衆 ID.3身上也曾遭遇過類似的問題。
即便強大如大衆、保時捷，也依舊拿這樣的軟件問題沒有辦法，這恰恰印證了肖凌雲在智能網聯汽車技術及標準法規國際交流會上所擔心的，“智能電動汽車時代，智能汽車的軟件缺陷，新能源汽車的三電系統缺陷，將成爲汽車召回制度的新挑戰。”
根據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公佈的數據，2021年上半年，我國共實施汽車召回115次。其中，受缺陷調查影響召回21次，涉及缺陷車輛48.64萬輛，佔召回總數量的11.29%。在汽車召回案例中，與軟件相關的安全問題顯著增加，國內因信息系統問題累計召回712萬輛汽車。
值得一提的是，國家市場監管總局汽車召回管理部曾在2018年針對20多款車型做了一些測試，發現有63%的車輛存在信息安全隱患，包括車門和各種控制功能，都會比較容易控制，CAN總線和APP是最多信息安全泄露的對象。
顯然，在軟件定義汽車的時代，車企們所遇到的挑戰已經開始由傳統的機械問題向智能化問題轉變，而就現階段而言，尋找軟件漏洞的難度將遠遠大於傳統的機械故障。
肖凌雲表示，如今的汽車缺陷已經呈現出了新趨勢，以往的“傳統缺陷”主要體現在發動機、制動、傳動、氣囊/安全帶、轉向、車身等部位，而“新興缺陷”則體現在了三個方向：
一、場景識別缺陷：由於智能車輛場景訓練與測試不足，導致對部分交通無法做出準確識別和判斷，並導致行車安全；
二、軟件缺陷：由於軟件代碼設計不夠完善或軟件質量控制不好，在特定駕駛情形下，影響部分車輛系統的功能安全，造成人身財產損失；
三、信息安全缺陷：由於車輛互聯、通信系統軟件或硬件存在漏洞，導致極易被外界控制，且影響車輛功能安全、隱私安全等。
而這些都將成爲智能汽車發展過程中不得不去面對的挑戰。
總結：
隨着汽車智能化、網聯化的快速推進，汽車被看做是繼電腦、手機之後最具前景的智能終端設備，正如比亞迪董事長兼總裁王傳福所說，在產業變革過程中，電動化只是上半場，智能化纔是下半場，是真正的大變革，在這片“看不見”的智能軟件戰場，誰能突破重圍，贏得最後的勝利暫未可知，但一個“噩耗”已經傳來：特斯拉Model Y標準續航版已開啓預訂，起售價爲27.6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