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聯社改革新年第一單，4萬億級江蘇農商聯合銀行來了

進入2025年，省聯社改革駛入“快車道”，4萬億級的江蘇農商聯合銀行成爲新年披露獲批籌建的“第一單”。

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1月2日披露的批文顯示，同意籌建江蘇農村商業聯合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江蘇農商聯合銀行”）。這也意味着，江蘇成爲落地新一輪省聯社改革方案的第八個省份。

江蘇省聯社是全國首家省聯社，截至2023年末，江蘇全省農商行系統共有60家農商行，資產總額達4.4萬億元，存貸款規模均居於全國前列。其中，有6家農商行在A股上市，佔全國上市農商行的半壁江山，另有1家登陸新三板。

招聯首席研究員、上海金融與發展實驗室副主任董希淼對第一財經表示，因爲涉及多家上市銀行，江蘇省聯社改革在流程上可能會更爲複雜，但從改革預期效果來看，系統內農商行股權關係會更順，資本實力會更強，業務能力和資源優勢會得到提升。

省聯社改革來到第八省

江蘇農商聯合銀行的組建籌劃已久。2024年9月，江蘇省聯社發佈公告稱，於當月9日召開社員大會，審議通過了相關提案，決定在該社基礎上組建江蘇農商聯合銀行（暫定名），併成立了籌建工作小組。

此次江蘇農商聯合銀行獲批籌建，也意味着新一輪省聯社改革“再下一城”。此前，已有七地省聯社改革方案獲批並落地，分別是浙江、山西、遼寧、河南、四川、廣西、海南。此外，甘肅、貴州、湖北、江西、內蒙古等多地也曾披露過改革方案。（詳見報道《又一地省聯社改革方案出爐，江西將組建省級農商聯合銀行》）

江蘇省是全國農村信用社改革先行先試的省份，早在2003年6月《國務院關於印發深化農村信用社改革試點方案的通知》發佈之前，江蘇省聯社就已於2001年9月19日成立，成爲全國第一家省聯社。23年後，這家曾引領全國農信機構市場化改革方向的4萬億級省聯社，再次迎來改革。

從資產總額來看，對標其他經濟大省，目前江蘇省聯社的資產規模僅次於改制後的浙江農商聯合銀行、廣東省聯社，存貸業務增長較快。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末，江蘇省農商銀行系統共有60家農商銀行、3368個營業網點、1.3萬個農村普惠金融服務點，資產總額4.4萬億元。截至2024年3月末，江蘇省農商銀行系統各項存款餘額爲3.81萬億元，比年初增加3054.5億元，增幅8.7%，存款總量超過廣東，躍居全國農信第二位，存款增量位居全國農信第一。

近期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對2025年重點工作作出部署，其中提到，要牢守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穩妥處置地方中小金融機構風險。董希淼認爲，2025年防範化解重大風險的任務依然較重，其中，農信社改革依然是中小銀行改革化險的重點。

模式選擇有何“講究”

從模式選擇來看，此輪省聯社改革的主流模式包括成立省級農商聯合銀行和省級農商銀行兩種。目前已經敲定方案的八地中，有六地（在制定初步方案時）選擇了農商聯合銀行模式，僅海南和遼寧選擇了省級農商銀行模式。

但在“一省一策”的原則下，各地改革路徑各有特點，即使選擇同一模式，具體落地時的執行細節也存在差異，也有個別省份在摸索中“更新”了改革方案。

比如，與浙江農商聯合銀行“下參上”（自下而上控股）模式不同的是，山西、河南等地農商聯合銀行都採取了“上參下”（自上而下控股）模式。

遼寧農商銀行則採取“兩步走”戰略，即第一步將瀋陽農商銀行和30家農信聯社合併組建遼寧農商銀行，第二步由遼寧農商銀行吸收合併25家農商銀行（以及由相關農商銀行主發起的11家村鎮銀行）。河南則在獲批籌建河南農商聯合銀行短短一年後“變卦”，於2024年7月宣佈將河南農商聯合銀行與25家法人機構以新設合併方式組建河南農商銀行，以“統一法人”模式掛牌成立。

省聯社與省農商聯合銀行一樣具有獨立企業法人資格，都是銀行業金融機構，都有一定經營功能，且均保持着兩級法人地位，爲何還要改製爲省農商聯合銀行？

對此，董希淼告訴第一財經，其中有幾方面原因：一是理順自上而下的股權關係（浙江農商聯合銀行除外），改變股權與控制權的悖論。二是增強資本實力，提高風險防範與化解能力。與省聯社少則數千萬多則1億元的註冊資本相比，省農商聯合銀行的資本金往往在幾十億元量級。三是可以申請更多的業務資質與牌照，提升服務能力，更好地發揮“小法人，大平臺”作用。“當然這背後還需要金融管理部門支持，如批准農商聯合銀行發起設立理財公司。”他強調。

但這一模式也有其缺點。“組建農商聯合銀行以後，其職能並沒有發生大的改變，這也是衆多人吐槽的‘換湯不換藥’問題。農商聯合銀行依然保留省聯社對於下屬各農商行的行政人事管理權，隱性權力很大，容易滋生腐敗。此外，農商聯合銀行對於農商行的行政干預依舊很強，可能會與農商行內部管理形成衝突，阻礙各農商行的獨立經營。”法詢金融監管研究院研究員王倩倩在報告中提到。

以方案“變卦”的河南爲例，王倩倩認爲，河南農信由兩級法人的“省級農商聯合銀行”變更爲一級獨立法人的“省級農商銀行”模式，是由其獨特的地域發展特點決定的。省級聯合銀行模式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於省內農信機構資源整合，但效率不高，給予各下屬銀行太多的自主權。“變更改革模式有利於加強統一法人對於轄內各中小銀行的管理及調控，能夠更好地集中相應資源，加強風險管理，提高金融服務的效率和質量，併爲省內銀行安全發展增加新的保障。”王倩倩說。

而對於省級農商銀行模式，董希淼強調，這一模式有助於集中配置資源，提升經營管理合力和執行力，提高風險管理和化解能力，打造統一品牌形象，發揮規模經濟優勢。在部分經營區域較小、機構數量少或高風險機構較多的省份，可採取省級農商銀行模式。

但他也建議，地方相關部門要摒棄“一併了之”的簡單思維，組建省級農商銀行之前要進行全面論證，並充分聽取農信機構的意見，以防造成新的風險隱患。他還強調，各地改革推進應該做好充分考慮，保證改革方案的穩定性和改革效果。

關乎7家上市農商行

與已落地改革方案的其他七地的一大不同在於，江蘇是目前上市農商行最集中的省份，有6家已經登陸A股市場，1家登陸新三板。

回顧來看，2001年末，江蘇省在張家港市、江陰市、常熟市成立全國第一批縣級農信社改制而成的農商銀行，率先完成了全省農商銀行改制工作。目前，常熟銀行、紫金銀行、無錫銀行、張家港行、蘇農銀行、江陰銀行均已在A股上市，在A股10家上市農商行中佔比過半；如皋銀行已登陸新三板。

董希淼告訴記者，改革方案涉及多家上市銀行，需要的監管審批流程會更多、更復雜。但從改革影響來看，對上市銀行整體發展是一種利好。

“目前，農商行、農信社都是省聯社的股東；改制後，若採取不同於浙江自下而上的模式，省級農商聯合銀行會對省內農商行、農信社進行注資，成爲它們的股東。這個過程中，需要通過公司治理程序對股權關係變化進行挑戰，上市農商行的流程會相對複雜一些。”董希淼表示。

不過，王倩倩認爲，基於江蘇省內農商行龐大的數量和規模，與浙江省農信系統相似，聯合銀行可能根本無法提供如此大額的資金對下屬農商行進行參股，所以實現性較差。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8月末，包括上述7家上市農商行在內，江蘇省內60家農商行分別持有省聯社1.67%的股份。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6家A股上市農商行的資產規模在1866億元～3627億元不等，合計規模約爲1.5萬億元，佔江蘇農信系統約1/3；截至2024年上半年末，如皋銀行資產總額約爲777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