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三家人》編劇程蔚東：生活只能是創作的唯一源泉
溫商題材電視劇《溫州三家人》自央視電視劇頻道黃金檔播出以來,獲得了超高收視,並引發了海內外溫商和廣大觀衆的關注與熱議。作爲“溫州家人”三部曲的收官篇,《溫州三家人》在前兩部的基礎上,將視野對準了老一代溫州企業家和新一代青年創新創業。故事緊扣時代脈博,聚焦智能製造、新消費形態、光伏產業、潮流發電、人工智能等科技領域,展現在國家‘一帶一路’佈局上,溫州人唱出了改革開放的新強音。
《溫州三家人》編劇程蔚東,是國家一級編劇,電視劇“飛天獎”最佳編劇獲得者。曾創作過膾炙人口的優秀作品《中國神火》《中國商人》《你爲誰辯護》《子夜》《一江春水向東流》等。據瞭解,爲了劇本創作,他頻繁去溫州近四年,多方瞭解該劇的背景,走訪了多家企業,其中僅溫籍企業家就採訪了百餘位,並開了多次座談會。走訪過程中,溫州人的創業歷程讓程蔚東深受震撼。“一個城市,由於民衆的艱辛奮鬥,有了一種值得大書特書的溫州精神”。談起這一段經歷,程蔚東表示,“溫州人創造的生活遠比故事精彩。”
關於創作:“生活只能是創作的唯一源泉”
Q:前面已經有了兩部“溫州家人”了,並且播出反響都很不錯,爲什麼再次將鏡頭對準“溫州”呢?
A:是溫州教育了我,溫州人給了我創作上的方向。這句話我說多次,是溫州的創造才讓我有了藝術的創造,是溫州的進步才讓我有了創作的進步。這也讓我想起寫《中國神火》的時候,在戈壁灘上呆的那幾個月;寫《中國商人》的時候,在11個城市的大商場採訪體驗的那些天。生活只能是創作的唯一源泉,何況《溫州三家人》取材於在不斷翻新的改革開放模範生:溫州。
Q:創作前的採風讓您收穫了什麼?
A:我遇到了很多人。一位海歸女生把她生意中積蓄的所有資金投到了溫州市文成縣的生態農業裡;一位著名的鞋老闆的公子向父親借了五萬元開始了自己在互聯網上的創業,最後自己的資產超過父親;一位永嘉山窩裡的老太太和自己做了企業家的兒子說,你在外面做了再多的事,我看不到,你回來做點讓我看見的事情嘛;一位在米蘭市郊開皮包作坊的溫州青年正在設計自己的品牌標誌和網頁,還打算入駐溫州人辦的“唯品會”;一對在西班牙學法律的姐妹在自己的溫州故鄉看到了村裡的溪澗清澈不再,設法引進英國企業,合資辦了治污工廠;一位在瓦倫西亞開辦超市的中年男子和自己的妻子說,我的物流和超級倉庫將和互聯網一起面向中國,面向世界……有將近半年的日子,我幾乎天天被溫州人的最新狀態攪動着,我終於找到了,或者說明白了我將在《溫州三家人》裡寫什麼。
Q:《溫州三家人》創作的藝術規律是什麼?
A:《溫州三家人》的創作中,我們能夠意識到的溫州優勢當然要給以極致發揮,然而所有的優勢都要在藝術規律上運行。一部有深度的見思想性的作品,一部有魅力的見藝術性的作品,最終一定要讓我們的觀衆感到好看,不好看了也就不看了,不看了也就意味着我們所要表達的一切都不可能抵達。藝術規律運行的終點就是藝術表達內容的抵達,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花功夫。我們不能沉醉於過去的成功,我們要找出我們肯定存在的不足,讓所有的藝術成功元素精確投放,確保《溫州三家人》成爲藝術精品。
Q:《溫州三家人》與前兩部《溫州一家人》《溫州兩家人》相比最大的亮點是什麼?
A: 從電視劇生產的層面來看,我們抓《溫州一家人》的時候,我知道我們寫的是溫州人爲了生存而艱苦奮鬥發家致富的故事,那一段經歷溫州人回憶起來苦澀中含甘甜,所以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觀衆看《溫州一家人》會說“溫州人是這樣走過來的呀”,欽佩溫州人不容易。《溫州一家人》爲什麼會火,從接受美學的角度來說,道理就在這裡。《溫州兩家人》寫了金融危機中溫州兩家人辦的兩家企業浴火重生的故事,呼喚良知和誠信,節奏感強烈,命運感深沉。溫州以外的觀衆會說溫州人果然鳳凰涅槃騰籠換鳥,步入新常態會有新作爲。中國儒學有一種“覺民行道”的功能,電視劇還就這樣地在娛樂大衆中啓示人心。
《溫州三家人》寫的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寫的是溫州人的人格。把生活中的“鮮活”放到歷史的長河中去驚濤拍岸,去激流洶涌,我們會感覺到溫州人對這個國家,對這個民族,對這個時代作出了多麼讓人驚豔的貢獻。
Q:那麼您在這部劇中最想表達的是什麼呢?
A:溫州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是我要寫的。做企業都做到了行業排名世界第一了,他說還有很多目標沒有實現,在熟悉的地方做深做透,更要去新的領域開創開拓;一個大家族幾乎人人都可以有活幾輩子的財富了,但是做大家長的說,凡是能幹活的統統要去幹活,特別獎勵抓住新商機的年輕人,在創業中善於創新的成功人士;有一個溫州的企業家說,實際上前30年我們是在東奔西突,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讓我們從縫隙裡跳到了大道上,市場經濟越來越健全,與世界接軌的日子真正意義上來到了,這時候的創業纔是真正上了軌道的創業,是走向全球化的創業。這種意識是什麼意識,把它放到國家層面來說,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強國夢開始了。
Q:從專業角度來看,怎樣解讀《溫州三家人》的藝術結構呢?
A:《溫州一家人》和《溫州兩家人》,前者以一家人的奮鬥爲線索來組織故事,敘述上呈現爲線性結構;後者以兩家人的競合故事來安排劇情,敘述上是兩條線的平行結構。現在是寫三家人了,每一家人獨特的命運故事和三家人互爲演進的推進劇情,就更需要縱橫捭闔的藝術創造能力。創作和創業差不多,都要最大限度地發揮好屬於自己的優勢。一家人的單線故事,可以讓人注意力集中,容易把欣賞中的情感傾注在爲數不多的主要人物身上。兩家人進入一個故事,有點甲方乙方的味道,有助於組織清晰的矛盾衝突。三家人了,就算是一家三口也有九人之多,再帶上幾個親屬就是十多人了,和他們有關的劇情發散開來可以說幾乎很難收拾。我把這種多主角多圈羣命運互進的故事稱爲複合結構。前面提到了“縱橫捭闔”四個字,在這個複合結構裡,可以有人物關係的“縱橫捭闔”,可以有故事情節的“縱橫捭闔”,可以“縱橫捭闔”在人物精神原野上的絢麗多彩,可以“縱橫捭闔”在故事裡的歷史底蘊和時代的天空。
關於主題:“爲新溫州創業注入時代血液”
Q:爲什麼以“二代”、“創業”和“時尚”這三個詞爲該劇的主題詞呢?
A:“二代”成爲熱詞實際上是伴隨着兩代人的矛盾衝突而出現的,生活幾乎直接讓我把這種衝突構成了本劇的主要矛盾,戲劇情節在這種矛盾衝突中錯落有致,也許正是千千萬萬的溫州家庭當下的新鮮生活和主要話題。創業和時尚,恰恰是本劇的中心事件和矛盾衝突所依附的豐富多彩的生活。創業,似乎是一個很古老的詞了,但是在本劇中具有極爲新鮮的意義。傳統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先後興起,可能還是在技術意義上給創業注入了時代的血液,中國的執政者對市場經濟的把握已爲世人矚目,創業環境的全科準備,更是須夷不得忽視的要素。在我們所要塑造的人物和敘說的故事後面,有着宏闊的時代視野和鮮活的社會真實。
Q:您覺得溫州的時尚體現在哪裡?
A:在我各種形式的採訪中遇到過200多位各個層面各個年齡段的溫州人,在時尚的理念上花開各枝。那種淺層的一般的對時尚的表述不在此列,有些理解我覺得體現了溫州人的過人之處。比如就溫州的城市風格,時尚的發達將成爲溫州區別於中國其他城市的特色,從城市風格最終落地在城市個性上,呈現出我們許多城市非常缺少的現代底蘊。這些思路和分析我以爲是有價值的。我採訪過一個溫州籍的設計藝術家,直接說溫州歷史上一直以來就是時尚的,謝靈運時代就開始時尚了,這個話聽了需要一個理解,和城市個性意義上的時尚結合在一起考慮,就有精神層面上的哲學涵義了。
Q:您對《溫州三家人》這部劇的期望是什麼?
A:從《溫州一家人》到《溫州三家人》,實際上就是一部當代中國的改革開放史,是一部在新時代昂首邁進的浩然長歌,給中國的改革開放增彩,給新時代的昂首邁進鼓勁。《溫州三家人》實際上是對今天中國社會的全方位掃描,所有人物的出場和作爲,都有明顯的時代標誌。這種反映當代的大劇,一般的作家藝術家和一般的電視製作團隊真的是不敢碰的,我們既然搞了,就要有敢攀高峰的決心和能攀高峰的能力,精兵強將和良好的創作土壤,是《溫州三家人》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