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市場”+“女性力量”,助推《好東西》衝向5億票房?
作者| 李尋歡
編輯| Mia
華語片(劇情片)年度最高分出爐了。
麥特主控,邵藝輝導演、編劇的《好東西》,豆瓣開分9.1。這也是繼2018年的《我不是藥神》後,華語電影時隔六年,再度於豆瓣開分破9。
即使評分人數從5萬飆升至30萬,《好東西》的評分仍然屹立不倒,可見豆瓣影迷羣體對此片十分推崇。
與此同時,《好東西》的票房也在節節攀升。行業媒體在映前給予該片的票房預測普遍在一億左右,但隨着點映口碑破圈、豆瓣評分出爐,該片的票房預測大幅上升至4億左右。
而從上映兩天票房破億,上映五天票房破2億的戰況來看,媒體們還是保守了。
據貓眼數據,《好東西》的票房預測已經連續4日增長,目前票房落點在5.71億。超過《解密》《逆行人生》《異人之下》等被行業寄予厚望的大片,已是板上釘釘。
從目前的觀衆輿論和市場反饋來看,《好東西》對第二次執導院線片的導演邵藝輝,宋佳、鍾楚曦、趙又廷等演員,渴望賣座大片的院線,想看到女性敘事電影的觀衆等多方,都是一件大好事。
在公映以後,摒棄了滬語的《好東西》,不止在一二線城市收穫了大量擁躉,還在三四線城市都展現出一定的賣座屬性。雖然仍舊比不上賈玲、沈騰等人的影片足夠下沉,足夠有觀衆緣,但已比只能在北上廣等大城市賣一賣的《愛情神話》好出太多。女性觀衆的“N刷”熱情帶動了影片的爆發。
爭議也並非沒有。比如《好東西》在虎撲影視榜被置頂,但卻被3000多人打出了5.3的低分。五星比例達37.6%的同時,一星比例高達54.8%,可見男性羣體對該片評價兩極分化嚴重。
《好東西》值得豆瓣9.1的高分嗎?對男性而言是否友好?又如何能從票房預測1億左右的小體量電影,變成5億+的年末黑馬?娛樂獨角獸爲你一一解析。
小妞電影VS“媽味大片”,後者更勝一籌
《好東西》上映前,邵藝輝被不少影迷看作是“中國的伍迪·艾倫”。
這一標籤,有利於《愛情神話》的最大票倉——上海,以及北京、廣州、杭州等一二線城市的高知人羣對其產生錨定思維。
至於原因,當然是她的大銀幕首秀《愛情神話》足夠新穎、靈動,且有一股海派的話癆喜劇味道,該片豆瓣評分8.1,獲金雞獎最佳編劇,也是2021年年末,給苦爛片久矣的觀衆帶去的最大驚喜。
但當《好東西》上映後,“中國的伍迪·艾倫”這一標籤就可以摘掉了。因爲她的兩部作品顯現出了高度的統一性、風格性,更適配中國寶寶體質,且跟伍迪·艾倫存在明顯不同。
許多影評人認爲,宋佳、鍾楚曦主演的《好東西》是“小妞電影”(chick flick)。從影片概念上來講,這自然無可厚非。
畢竟小妞電影是指劇情輕鬆浪漫,女性角色爲主、男性退居配角,且專門迎合女性興趣、針對女性羣體行銷,更容易吸引女性觀衆觀看的電影類型。衆多國產愛情片、青春片以及章子怡、湯唯等人主演的《非常完美》《北京遇上西雅圖》等電影,都可以算是此類。
在被稱作小妞電影的同時,《好東西》的受衆畫像也與“小妞電影”相當一致。據貓眼數據顯示,《好東西》的想看用戶中超過80%都是女性,且20-29歲之間的觀衆佔比超過50%。而與其它“小妞電影”不同的是,《好東西》更能吸引一二線城市的高知女性來觀看。
麥特影業於11月9日、10日在北京、上海兩城舉行超前點映,也正是寄希望於此類人羣可以get到《好東西》的好,並藉此進行口碑營銷,使影片破圈。
但從微博、豆瓣、小紅書等平臺的觀衆反饋來看,“小妞電影”這一不管是英文還是中文,都明顯帶有非平權意味,甚至是負面意味的詞彙,已經不再適合這片土地。
看過《好東西》的觀衆,普遍認爲,這並非一部“小妞電影”,而是一部“媽味大片”(非貶義),或者說是一部“女性電影”。
這一針鋒相對的新型詞彙,既是跟小妞電影相割席,也跟市場上一部又一部“爹味大片”形成了對打之勢。而從影片質量、觀衆反饋、類型稀缺等多維度來看,《好東西》這部“媽味大片”,明顯要更勝一籌。
片方也捕捉到了這一輿論場,今日,#好東西是進化後的小妞電影#登上微博熱搜榜,各大V傾情闡釋、解析,引發觀衆熱議。正如影片英文所說,這是《Her story》,而非“history”。
《好東西》9.1分,有鼓勵分嗎?
許多人都有疑問:《好東西》是否值得9.1分?
在觀衆買票越來越謹慎的當下來看,《好東西》值不值得近6年來最佳,值不值得9.1的高分,的確有待商榷。
與上一部開分破9的華語劇情片《我不是藥神》能贏得數千萬自來水觀衆的認可,點映即爆,隨後收穫30億+票房不同,《好東西》的觀衆評價尤其兩極分裂。
固然有一小部分“破防”的男性觀衆在“惡意打低分”,但爲了追捧《好東西》,給出五星鼓勵分的女性觀衆明顯更高,這點在豆瓣短評上便能窺見。
從上野千鶴子,到創造屬於自己的遊戲規則,再到更具有普適性的媽媽與大自然聲音對比的蒙太奇片段,基本涵蓋了豆瓣上最能吸引觀衆共鳴、認可的那批短評。還有一些觀衆直言不諱,“不值得9分,但我還是想打五星”。
具體到影片中,可以看出來,相比起上部《愛情神話》的靈動,這部《好東西》在生活感、自然感上要差那麼一些,許多片段顯得比較刻意,是爲了金句而金句。
比如王鐵梅、小葉、小孩和小馬等樂隊同事去酒桌吃飯,幾人大聊月經羞恥、原生家庭等近幾年廣受關注的話題,小馬等三個男性分別代表了社會中不同想法的男性,而那些“女性表達”則借小孩哥之口說出。
這種脫口秀式的表達,既削減了攻擊性,也增添了可看性,但正如邵藝輝導演在採訪裡提到的那樣,“我的電影它就不現實”,該片中的許多事情,都是她在現實中根本無法實現的。
也正是由於類似“藝輝實驗小學”的實驗性,讓觀衆在大銀幕上得到了女性觀衆在現實中無法得到的滿足感,從而開始打高分。
而《好東西》所得到的高分,也是基於豆瓣的用戶畫像所決定的。換了抖音等受衆更廣、活躍用戶更下沉的平臺,便不會得到如此評價。
但這並不意味着,該片對於男性就不友好。影片中的前夫哥也好,小馬哥也好,這些男性角色雖然各有各的缺點,但也各有各的可愛。
哪怕是pua戀愛腦小葉的渣男醫生,也有一定的閃光點。以他身高、顏值、學歷、職業、收入等各方面條件,放在現實中,也是妥妥的高質量男性(非貶義)。
甚至有些看臉下菜碟的觀衆,沒覺得片中的醫生有什麼不好:“他只是把心碎成了很多瓣,每一瓣都全心全意愛上了不同的女性,他有什麼錯?”
而那些真正的金句,真正的精華,從“我正直勇敢有閱讀量,我有什麼好可憐的”,到“正是因爲我們足夠樂觀和自信,纔可以直面悲觀”,再到小葉猜打雷、暴雨,結果蒙太奇片段顯示那是母親王鐵梅在做家務,都是相當具有普世價值的內容。
但由於社會議題的複雜性和輿論的多面性,讓許多男演員不敢演繹此類角色。
比如邵藝輝導演提到,除了小馬就早早定了章宇出演,前夫哥、醫生這兩個“渣男”很多男演員都不願意演,她原本屬意趙又廷演醫生,但趙又廷更喜歡前夫哥,覺得他像《芭比》裡的肯,主動請纓出演。除此之外,《愛情神話》中的主演、監製徐崢,也有意出演前夫哥一角,但最終,該角色花落趙又廷。
想象中的“我與趙又廷不共戴天”沒有到來,女性觀衆並未因爲趙又廷演了前夫哥就對其口誅筆伐,反而覺得他演得好、有擔當、有想法,觀衆緣進一步得到提升。
三四線城市女性,助推《好東西》登頂票冠
在11月9日、10日的一輪點映於北京、上海兩城中的影迷羣體打響口碑後,《好東西》又於11月16日、17日在全國64城開始二輪限量點映,這進一步促進了《好東西》的口碑發酵。隨後,《好東西》於豆瓣開出9.1的高分。
上映前夕,《好東西》的想看和排片相當一般,邵藝輝導演還一度發博,表示自己天天看時間線上很多朋友好評,但想看增長不怎麼樣,納悶自己是否陷入了信息繭房。
但《好東西》黃金檔的上座率居高不下,復刷率更是相當高,許多觀衆在朋友圈、微博、豆瓣、小紅書等平臺充當自來水,賣力宣傳,這促使《好東西》於點映階段的11月18日至21日,便超過鄧超主演的《勝券在握》等影片,成爲北京、上海的票房日冠。
在11月22日正式上映後,《好東西》在工作日白天的表現,一度低於同期的《蠟筆小新:我們的恐龍日記》,是晚上黃金場爆發後,才超過後者,但仍然沒有跑贏貓眼預測。
隨着麥特開啓大規模宣發、女性話題被熱議、影片熱度居高不下,《好東西》才藉助口碑和營銷破圈,並吸引了非一二線城市的大量觀衆。而這些觀衆,也是一部影片能否取得高票房的重中之重。
這點在邵藝輝導演前作《愛情神話》上就表現得相當明顯。
得益於《愛情神話》的滬語屬性,以及徐崢、馬伊琍等一衆上海演員的出演,《愛情神話》光是在上海就賣了1.06億,而該片的總票房,也只有2.6億,上海一城票倉,佔據該片總票房的40%,一二線城市票倉,佔據總票房的83%。
一二線城市觀衆相當推崇,三四線城市觀衆嗤之以鼻,甚至不知道有這片的存在,或即使知道,也根本不想看,往往是《奧本海默》《沙丘》等有一定門檻的好萊塢大片纔會如此。
而《好東西》能顯現出此種特點,自然也是有觀影門檻的。
從性別紅利到月經羞恥等社會議題,從上野千鶴子到金斯伯格大法官等女性楷模,從弗裡達·卡羅到梵高等知名畫家,再到前夫哥和小馬哥比拼男子氣概時所說的“原罪”,都更適合長期在互聯網衝浪,且瞭解社會議題,有一定思考能力的觀衆觀看。
或許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好東西》的宣發開始做得更加下沉,希望擴充到三四線城市人羣中,比如影片主海報就換成了“爽爽爽笑笑笑”。
從影片票房增量來看,這種營銷方式是行之有效的。11月22日上映首日,三四線城市票倉佔比爲20%,但到了11月27日,三四線城市票房已突破6000萬,票倉佔比已逼近30%,若能繼續保持此佔比,《好東西》5.71億的票房落點中能有1.71億是由三四線城市觀衆所貢獻。
而三四線城市觀衆的熱捧,在社交平臺上的熱議,也進一步助推了該片的熱度居高不下,並反向帶動了一二線城市觀衆的觀影熱情。
《好東西》的極限在哪?5.71億會是它最終的落點嗎?在長長的院線窗口期前,談論這些還爲時尚遠。我們唯一能確信的是,《好東西》是一部好東西,不論是對導演和演員,還是對觀衆和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