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之君也 神明之主也：失去心臟之後會怎樣？
失去心臟後怎樣
當生物進化出真體腔後，心臟作爲重要的循環器官開始出現。在中國傳統觀念中，心臟不但是人類肉體的中心，而且是精神的中心，是最爲重要的人體組成部分！人如果失去了心臟，一般情況下，就是死亡。
心臟，歷來爲人們所津津樂道。在各種題材的作品中，都會提及心臟的重要性。有關心臟的故事，在中國最廣爲人知的，當屬《封神演義》的“比干挖心”——紂王的叔父比干，因爲開罪寵妃妲己，於是被迫挖心。由於之前服用了姜子牙送的崑崙山道符，所以失去了心臟的比干當時並沒有流血，更沒有死。誰知道逃出朝歌城後，有人叫賣無心菜。比干問“人如果無心，會怎樣？”賣菜婦人答：“人若無心，即死。”比干卒。
雖然根據歷史考證，身兼商紂王叔父和周武王舅父這一特殊身份的比干，極有可能在商周戰爭中充當調停角色，但在故事傳說中卻與戰役沒有什麼關聯。或許出於這個原因，儘管在PlayStation年代，日本就開發了經典的《封神演義》愛藏版，後來智冠又發行了根據香港漫畫《天子傳奇》改編的同名角色扮演遊戲，以及涌現了以武王伐紂爲背景的《刀劍封魔錄》、《蕩神志》（真·封神演義）等等，但比干的戲份一直都很少或者乾脆沒有——在《刀劍封魔錄》中，比干也只是以任務路人甲身份登場——主角會去陰間的奈河找孟婆，然後問他拿玲瓏心。
刀劍封魔錄
從這個經典故事中我們可以得出架空世界對於心臟的常見設定：一、如果有其它力量庇佑，人無心可以暫時不死；二、當失去庇佑力量後，人無心必死。
第二點是常識，無須說明。關於第一點，在現實世界，卻是有可能存在的。據報道，2011年，美國醫生芙雷澤就曾聯手威廉·郝教授用兩個仿心泵置換了一個名爲科雷格·路易斯的患者的心臟。該仿心泵不會跳動，但能提供類似心臟的血液循環功能。翌年，美國據此拍成記錄片《當心髒停止跳動》。在此案例中，患者的存活時間未知，但事實證明，在人類在沒有心臟的情況下，外來力量確實有可能保證人類得以繼續存活。
仿心泵
換心奇談
雖然根據現代醫學理論，大腦是存儲記憶的部位，但古人不這樣認爲。古人認爲，心臟對於記憶和人性，都是至關重要的。許多與思想相關的詞語，都和心有關：心理、心地、心智、心聲、心意……
日本動漫《天使的脈動》就在一定程度上遵循了這一古老設定。主角“音無結弦”（男）遭遇車禍在隧道去世，死後將心臟捐獻了給少女“立華奏”。立華奏死後，二人在陰間重逢。失去記憶的音無結弦，通過長時間近距離傾聽立華奏的心跳，最終取回了屬於自己的記憶。
音無結弦與立華奏
在《天使的脈動》，男主角的心臟移植到了女主角身上，只是限於保留記憶，而對女主角的性格並沒有什麼影響，這和男主角要與心臟移植對象發展戀愛關係這一設定有重要關係。試想，如果男主角和自己談戀愛，也實在是太自戀太鬼畜了。
從寓言到童話，在動漫機書劇中，換心經常會影響性格、記憶，甚至能力。而這並非完全是無稽之談，雖然現代醫學認爲發揮這一功能的應該是大腦而不是心臟，但同時臨牀記錄亦不乏心臟置換手術後性情發生變化的案例。當然，這些變化未必是由於心臟引起的，也有可能來源於焦慮等因素。
總之，換心影響性格、記憶，甚至能力這一設定早已深入人心，這種設定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的《列子·湯問》。據裡面的一則寓言記載，魯公扈和趙齊嬰兩個人去找扁鵲看病。治癒後，扁鵲說他們的性格有缺陷，建議換心互補不足。在徵得兩人同意後，扁鵲將二人麻醉，併成功換心。然而術後，公扈卻把自己當成了齊嬰，而齊嬰亦把自己當成了公扈，家人啼笑皆非。
到了《聊齋志異·陸判》，主角朱爾旦通過換心，更是從蠢笨之人一躍成爲才子，中得舉人。
如果說《列子》的換心會導致心魂記憶一起轉移，《聊齋志異》的換心會導致能力轉移，那麼尾田榮一郎的《海賊王》就是兩者的合成加強版。在《海賊王》中，身爲超新星十一人之一，紅心海賊團船長，手術果實能力者，“特拉法爾加·羅”就具有切割身體、取出心臟和身心互換這幾種能力。
特拉法爾加·羅
在龐克哈薩德篇，草帽海賊團的娜美、山治、喬巴和弗蘭奇被特拉法爾加·羅互換身心。而爲追捕路飛一行抵達龐克哈薩德冰凍島的海軍中將斯摩格和部下達斯琪在與特拉法爾加·羅交手後，亦被取出心臟及互換身心敗北。在《海賊王》的設定中，經由手術果實能力互換身心的雙方可以使用新身體的能力，於是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害羞的斯摩格，一個努力令自己使出煙霧化能力的斯摩格，和一個叼着香菸袒胸露乳並架腳的達斯琪。
互換後的斯摩格肉體
互換後的達斯琪肉體
至於利用手術果實能力去取出心臟，被取出者也不會死亡，甚至不會流血。但有一個弱點，那就是被取出體外的心臟仍然在盡忠職守地履行着其本職工作——提供血液循環，一旦受到傷害，仍然足以令本體喪命。特拉法爾加·羅在對陣海軍內奸維爾戈時，就一度因心臟掌握在對方手中而處於下風。直到斯摩格用煙霧能力替他拼死奪回心臟才得以扭轉局勢。
被取出體外的心臟仍然在跳動、而被取出者也不會死亡並非《海賊王》的專利。
早在德國人聞名世界的《豪夫童話·石頭心》中，就有類似的故事。燒炭匠彼得爲了得到金錢和地位，用自己的心臟去和森林惡魔米歇爾做交易——將心臟交給惡魔保管，然後換上一顆石頭心。換下的心臟被放入瓶子，仍在跳動。而換上石頭心的彼得，則變得冷酷無情。幸好，最後彼得迷途知返，在樅樹精靈的幫助下，重新取回了自己的心，恢復本性，得以和家人平淡而幸福地繼續過日子。
心臟不在體內
無獨有偶，同樣是心臟不在體內，同樣是被別人手握心臟威脅，被取出者同樣不會因此死亡的角色，又怎少得了高橋留美子筆下的神樂？
神樂是《犬夜叉》中，大反派奈落的分身之一，是可以控制氣流的風之使者。不羈的神樂嚮往自由，從一開始就不甘受奈落擺佈，只是心臟在奈落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幸好，最後總算拿回心臟，由殺生丸陪伴走完最後一程，了卻了心願。
《犬夜叉》自由之風——神樂
其實這種心臟不在體內的情況，在現實中已現雛形。美國同心公司的體外人工心臟“自由攜心包”（約12斤重）就是一例。據記載，美國人奧馬（咳咳，不要看錯，沒有巴字的哦）在心臟面臨衰竭而又未能進行心臟移植手術時，依靠該設備維持了心臟機能1374天（3年零9個月）。雖然要背在身上，沒有架空世界隔空供血那樣神奇，但足以證明，心臟在外，並非不可能。正如無線充電已由不可能變爲可能，相信有一天，隔空提供心臟機能也並非絕對不可能的事。或者，換一種角度，把遙控器看成是心臟，遙控玩具車看成是肉體，那麼一切就好解釋了。
美國人奧馬，他揹着的包就是體外人工心臟
上述是兩個人兩個心臟的問題，而存在衆多悖論的《最終幻想13-2》則在另一個方向上提出了問題：兩個人一個心臟——同心異體。根據《最終幻想13-2》設定，該作的終極頭目凱厄斯體內，就存在着女神埃特洛的混沌心臟。當凱厄斯迎來死亡之時，也就是女神埃特洛煙消雲散之時。但最後該作卻無法自圓其說，明明說好女神和凱厄斯都會死，但爲了出續作圈錢，硬是自己推翻自己的設定，並且讓設定前後矛盾。相當於失去半個心臟的女神死了，失去了整個心臟的凱厄斯反而沒死。賜予凱厄斯力量的女神都不存在了，凱厄斯不但沒死反而擁有了比女神更強大的力量，全亂套了。
在這方面，《犬夜叉》見好就收的處理顯然要好得多，作爲奈落心臟的赤子，最後仍然被奈落吸回體內，不存在設定前後矛盾的問題。
《最終幻想ⅩⅢ-2》
現實中與此類似的，就是心靈感應了。具體表現爲，一方死亡後，有強烈心靈感應的另一方也在不久後去世。當然，也許是傷心過度等其它原因也未知。現代科學暫無法解釋。
承載記憶的心臟
而至於承載記憶方面，科學家則從再生生物身上找到了突破口。1955年，美國生物學家詹姆斯·麥康諾和羅伯特·湯姆遜在真渦蟲身上發現了記憶存儲方法的突破點。這種扁形動物具有不可思議的超強再生能力，在適宜生存的條件下，被切割後的每一部份都可以重新長成一個完整的個體，而最多可將其分割成279份——簡直就是《海賊王》分裂果實能力者，巴基的現實版。
詹姆斯·麥康諾和羅伯特·湯姆遜在使真渦蟲習慣躲避電擊後，再將其包含大腦的頭部切去，然後培育下半身，結果發現由下半身生成的個體仍然存在電擊記憶。二人因此認爲，除大腦外，記憶還受到某些因素影響，他們將這種假定可以影響記憶的東西稱之爲“記憶因子”。1984年，阿蘭·摩爾在漫畫《沼澤異形傳奇》中試圖用這一概念去解釋爲什麼一堆由植物變成的異形會存在人類的記憶。
塔夫茨大學的實驗
《沼澤異形傳奇》
而日本人士郎正宗的經典動漫大作《攻殼機動隊》更是在探討未來方面再進一步。失去心臟？簡直小兒科。主角草薙素子一出生就沒有心臟，照樣活得好好的。在未來的新港市，人類已經可以全身義體化。
現實中，在立體打印機技術面世後，人造器官更是加快了發展的步伐。雖然距離《攻殼機動隊》的技術還有很遠，但已經提供了一種可能性，一個方向。《攻殼機動隊》這種全身義體化、可通過電路入侵他人思維、可通過電路改寫記憶、可通過電路模擬感受生活等一系列超前觀念的設定，在科學的角度，爲其他遊戲的設定提供了一種解釋。例如法國動作冒險遊戲《冤罪殺機》和日本恐怖角色扮演遊戲《神大人的心臟》。
與《攻殼機動隊》類似，《冤罪殺機》也有義心。不過，心臟在《冤罪殺機》中更像一種必要的工具而非必要的器官。這種由人類心臟改造而成的半生物半機械信息中心，由身份神秘的外魔賜予主角使用，可以爲主角蒐集提供各種有用情報。由於這種心臟是附加，而非替代主角的心臟，所以失去心臟只是相當於失去超能力，並不致命。
《冤罪殺機》
作爲願望代價的心臟
而在《神大人的心臟》中，心臟則是作爲記憶的儲存場所，以及作爲實現願望的代價。失去它，意味着失去記憶、人性和生命。
《神大人的心臟》是圍繞着人類心臟，或者確切一點，圍繞着人心去講述故事的。故事起源於一起車禍，弟弟目黑譽在雙親離世、哥哥目黑誠變得癡呆的情況下，長期下來不堪壓力，於是與惡魔葉卡嘉琳娜訂下一石二鳥的契約，以哥哥的心臟爲代價，換取哥哥的天賦。然而，現實是令人唏噓的，原來真正的車禍倖存者是哥哥，是哥哥以自己爲代價，換取了車禍的結果——弟弟倖存。但倖存的弟弟卻覺得哥哥是累贅，要犧牲哥哥。
《神大人的心臟》，神大人（惡魔）葉卡嘉琳娜
實現願望需要有三樣要素：以心靈作爲媒介生成許願空間，以黑貓的心臟作爲啓動引子，以及以許願者最親近的人的生命作爲代價。所謂黑貓的心臟，就是一生中最悲痛的記憶。
有些人爲了達成願望，不惜獻出最親近的人的心臟致其死亡，然而，他們卻將爲其實現願望的惡魔卡嘉稱之爲神大人。而本爲人類的卡嘉，以人類爲恥的卡嘉，在爲這些人實現願望時，亦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面對自己一生中最悲痛的記憶。如果說，記憶是遊戲存檔，那麼心臟就是保存存檔的內存卡。也許有一天，人類真的會如《攻殼機動隊》所描述的那樣，可通過電路入侵他人思維、可通過電路改寫記憶也未可知。
有時候，我們以現實科技爲原型，用想象力塑造了架空世界；有時候，現實科技的靈感則來源於我們的想象力，來源於架空世界。
編輯/Phi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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