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默專欄》輝達死路一條 不是因爲天價罰款

大陸日前對AI晶片廠輝達祭出反壟斷調查。（路透）

古云「樹大招風」，大致能形容輝達目前的處境，該公司已接連遭到法國、美國、中國大陸，以及歐盟的反壟斷調查，若輝達的法律戰全敗，最壞的狀況，總罰款恐高達150億到200億美元，甚至超過。

不過，輝達不只樹大招風，還「過於招搖」，對自身的技術壟斷地位似乎毫無危機感。

或許，200億美元對當前的輝達而言，會痛但不會死，但所謂的反壟斷，用意本不是罰金，而是遭訴公司的未來發展。發展就是收入，我認爲，10年內，輝達或將面臨收入腰斬的窘境，甚至更糟。

關於對輝達的反壟斷調查，一般人看成是輝達產品超越對手太多，沒有取代性，所以遭到大國政府盯上，沒有錯，但這只是部分原因。

須知，法律戰是證據說話，證據若不足，正常的政府基本不會對企業動手，換言之，政府一旦掀起法律戰，證據大致已經齊全，接下來的發展，只看遭訴企業能否鑽法律漏洞而已。

法國，美國或歐盟我不敢說，但被中國大陸盯上，基本沒有勝訴的可能。

輝達的「犯行」不是其產品太強，而是其想利用產品優勢，打包其他產品「強售」。白話說就是，賣排骨飯的店家，排骨超好吃，因此利用這一點，收購了另一家雞腿店，然後排骨店不再單賣排骨，只賣排骨+雞腿，致使消費者失去了選擇權。

如果消費者選擇購買其他店家的雞腿，只向排骨店單買排骨，排骨店就提高排骨單價，甚至提高到與「排骨+雞腿」等價，這就是妥妥的惡性競爭，爲壟斷行爲的基本樣態之一。

輝達遭美、法、中反壟斷調查，主要就是輝達收購了相關產品企業，涉嫌強賣「套餐」，類似行爲，谷歌、微軟都是「違法大戶」。

法國政府認爲，輝達利用GPU產品優勢，推出軟硬體整合平臺CUDA，致使產業依賴CUDA編寫AI軟體，嚴重涉嫌壟斷。歐盟則調查輝達是否捆綁其他產品，以套餐形式「強售」。美國政府則調查輝達是否將「排骨單價」提升到「排骨+雞腿」等價。

在中國大陸方面，中方政府早在2021年輝達收購以色列商「邁洛斯」(Mellanox)時，就依「反壟斷法」對此收購案附加了限制性條件。限制一：不得強制搭售其他產品。限制二，不得對中國市場採歧視性做法。

輝達至少違反限制條款二，而且舉世皆知，即販售「閹割版」的GPU給中國市場，以規避美國政府的審查。

輝達當然可喊冤，稱這是爲了反對美國政府的科技圍堵，是爲了中國好。然而，從GPU自主的角度看，輝達也有延緩中國自主的嫌疑，甚至，這是美國政府既想限制中國科技發展，又想讓美企賺錢所開的小門。

中方選擇現在對輝達發動反壟斷調查，而不是去年發動，當然也是因爲中國企業已實現部分自主，並不需要閹割版的輝達產品。

因此，輝達在中國大陸的遭遇，也可視爲中美科技戰的最新進展 —— 中方開始全面反擊。

不過，涉嫌壟斷只是「表層危機」，輝達真正的危機是中方的AI發展路線圖 —— 旨在降低「單處理器算力」的重要性，走向「系統算力」。白話說，就是拳功不夠好，就發展腿功，鐵頭功，肌力，耐力，速度，以求提升整體搏鬥能力。

換言之，一旦這種生態系出現，輝達在AI界的呼風喚雨的重要性必然驟降，讓黃仁勳瑟瑟發抖的是這個。

所以說，輝達死路一條，不是因爲天價罰款。

事實上，中方在許多技術弱項的突圍方案，都有類似的「換道超車」企圖，例如邏輯晶片的先進製程一時趕不上，就在成熟製程晶片的多樣化利用實現創新，一方面擴大既有技術的使用場景，另一方面消化迅猛的產能。

中國大陸成熟晶片在海外市佔的擴大，只是行業的其中一個面向，此一發展也有可能在未來10年出現產能過剩，因此真正關鍵的是，如何快速擴展應用層面，以消化產能。

這使得臺積電將面臨與輝達一樣的危機，即你的產品很好，但在新的生態系裡，你的重要性與必要性會下降。

無論如何，在政治力干擾下，科技產業正在痛苦地適應，而唯有將痛苦視爲機遇者，未來才能存活。

說黃仁勳不懂運作政治，或許是，但關鍵或不在此，而在於美式的併購壟斷做派，加上美國政治干擾因素，將使得這類企業分不到未來中國市場大餅。（作者爲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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