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平凡的早飯；一輩子沒說出口的道歉

現代人吃多了大魚大肉之後，偶而會將清粥小菜視爲絕佳美食。但在50年代，家境貧寒的我們，大多以麪條和地瓜果腹，想捧到一碗紮紮實實的白米飯着實不易。每天早餐就是白稀飯，稀飯往往煮得可真是一個『稀』字了得！桌上擺的配菜往往是蘿蔔乾、醃製類食品、花生，如果家裡的母雞有生蛋，可就幸福了；炒得鹹鹹的菜脯蛋，既下飯又好吃。

爲何就是不缺醃製類食品

方便取得：拿來醃製的蔬果都是正值當季；用醃製法可以延長它們的食用價值。

價錢便宜：因爲當季，所以價格親民；若等到季末，更是可以收購到賤價出售的菜蔬。

免費最好：到了季末，有些農戶認爲採收的辛苦，和所得價錢不成比例，所以私下會讓熟識的親友，自己去免費採摘。

圖/pixabay

童言無忌，卻也是最傷人的！

小學中年級時，上學前的飯桌上，母親早已煮好熱騰騰的稀飯，餐桌上如常地擺了醬瓜、腐乳、還有切片的Takuan（醃黃蘿蔔）。洗漱好的我，換好制服走到餐桌，看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好吃的、沒變化的、讓人沒有食慾的早餐，頓時有反胃之感；偏偏母親催促着快吃，上學纔不會來不及！

竟然，我起身將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許是過度用力，一支筷子彈跳到遠遠的地面；我怒氣衝衝的說了句：「我不吃了，每天都吃這樣！」書包揹着就去上學了！因爲情急之下，忘了帶水壺，回頭拿取時，卻瞧見母親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面！這一幕，我永遠忘不掉；也永遠不敢忘！

我雖然有點慌，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便沖沖忙忙的拿了水壺往外跑！

陳舊的畫面，鮮明的烙印在自己的心裡，悲哀是框架、貧窮是框面、眼淚是裝飾品，透明的框面下，糾結的是一顆悔不當初的懺悔之心！

長大後，早已明瞭時代背景的艱辛，以及母親的無奈；每每思及當年的懵懂，悔意、歉意交加，我該爲我自己的不貼心道歉的，卻遲遲未開口！因着母親的辭世，讓一直沒有說出口的歉意，成爲心中之憾事，屢屢想起便會讓自己淚管盈盈、淚水涌涌。